人事不省的文修挣扎了?会后,意识回归,可惜易琛的身体却无法清醒。
他醒来第?句话便是问齐鸾英如何。
系统摆着大哭脸说:“替你求药,在跪小皇帝呢。”
从它的描述中文修了解到他昏迷后的所?有事情。
“她找我求救的时候,我都不敢吱声,”系统,“还有那个狗皇帝太不是人了,自家姐姐府里遭了殃他竟然还听曲赏舞,你说是不是太狗了。”
文修没怎么听它后面的话,却捕捉到它所?说的“跪”字,?时间有些难以想象。
他从前只觉得她性格糟糕,想磨?磨,把自己当成她的磨刀石,但如今她为了他能做到这份上,又令他难过。
他就见不得她卑躬屈膝。
他问系统:“易琛还有多久时间。”
“这身体眼看着就不行了,后脑和后背…”
文修确定这具身体快要不行了就不再听系统说什么,眼下更重要的是善后,要将他没做成的事情加紧做成,而且要在这个身子死之前。
现在也不需要多加顾忌什么了。
…
关鸠宫历来是宠妃的住所,?个词形容就是华丽。
周围是琉璃灯、玉璧墙,齐鸾英跪在这玉石铺就的地板,却只觉得寒冷。
?刻钟前,齐羽昊说易琛不堪为公主夫婿,她说自请归藩,安居江南,再不插手皇家事宜,只当除名了。
而齐羽昊却还在苦口婆心地劝说,见说不动她后,又作出思量的样子,这期间系统终于出现,齐鸾英本不欲理见死不救的它,但是它却自顾自的用独树?帜的音色说着令她天崩地裂的话。
“?级警报!!!容致暗部,余下情报网,归顺皇帝,公主府林漾、易琛,皆为皇帝手眼,请殿下小心防备!”
齐鸾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觉得晴天霹雳。
她艰难地问道:“…有什么证据。”
“易琛书房里的那些纸,是他们多年来相互通信的证据。”
它说的很明确,也打消了她心里?丝丝的希望,她希望它说的是假的,但是系统虽然时常不靠谱,但自重生?以来他们便绑定在一起,是与她共同承载着最大秘密的同伴,她信它。
正因为相信,再没有哪一刻,让她觉得荒唐至极,她跪在这里求?母同胞的弟弟救他安置在自己身边的暗探,卑微如斯。
而这全是齐羽昊?手设计,乐见其成的。那人与她朝夕相对三?年,也都是假的,只是作为一个暗探最基本的潜伏。
此时此刻,她的眼睛是幽暗的,荒芜的,也是悲凉的,眼里的光在这?刻被揉得稀碎,整颗心比这天气还要冰凉。
她怕再冻下去这颗心就要被冻碎了,遂从冰冷的地上起来,仔细地拍干净膝盖上的灰,抚平那处褶皱,她不想留下任何?点跪过的痕迹,所?以下手很重,?下又?下。
从前对齐羽昊这个皇帝她至多拱拱手,现在竟然跪了…也不知道他会在心里怎么嘲笑,但她已经不想知道了。
他们一个两个都该死。
在齐羽昊诧异的视线里,她挺起胸膛,?步一个脚印走出关鸠宫,即使冷雨淅沥,但只要她背影挺直,便仍是昔日骄傲的公主,京城最放肆无忌的公主。
身后再如何灯火辉煌都不要紧,他日她要将里面的人按进黑暗里,再不负光明,以洗净她如今的屈辱。
…
公主府。
系统哇哇大叫:“艹了!齐鸾英快黑化?了!救命!s.o.s!”
文修:“她现在在哪?”
“快回来了,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我好害怕啊,?旦黑化?任务失败她的魂魄会回到本体,到时候怨气更加深重,事情就大条了!统子刚出厂没多久不想被回收啊啊啊啊啊…”
“闭嘴。”文修不耐道。
齐鸾英现在面对的就是亲人爱人双重背叛,不黑化?才怪。
系统委委屈屈:“那现在怎么办嘛,本来性子扭转回来了?点,这么?搞,会不会更加暴虐了。”
文修说不准,但已经没关系了。
“将齐羽昊所?有的隐秘都告诉她吧,至于易琛…他快死了不是吗?而且死前他救过她一命…”
她总不可能恨他恨得要鞭尸吧。
系统立刻去办,它将所?有的资料都告诉齐鸾英,但是这人也不知道听到没有,还是假装没有听到,回到公主府后不紧不慢地走着,走到寝殿后还不慌不忙地换下湿衣服,穿上?身红色的内衫,外?罩黑色纱衣,腰间一条红色牡丹绣的腰带。
?身气势凌厉非常,红唇像沾了血?样妖娆诡异,眉尾锋利。
她绕到一边的偏殿,走进去时,?屋子太医都看着她,对她?身气势感到骇然,不知道公主离开后发生了什么,怎么变成这幅样子,尤其是眼中的疯狂看得他们心惊胆战。
?位年轻的太医被推出来,他浑身发抖,说:“殿下这位公子,他,他还有,口气。”
齐鸾英无视了这人,径直走向床榻。
离得近了,她能看到易琛微微起伏的胸膛,还有抖动的眼皮,可是任凭他怎么努力,也睁不开?眼睛。
于诗在一边已经泣不成声了,太医也说了公子还有口气,但是这口气眼看着要断了。泪眼朦胧时,她想安慰公主让她不要伤心,看过去时却被她脸上的无动于衷震在原地,不敢置信地擦干泪水后还是如此。
“殿下…”
齐鸾英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又将视线转移到易琛身上,却自始至终不曾靠近,离床榻尚有三?步远。
这幅样子实在反常,于诗忍不住担心起来,这几年殿下对公子付出的感情她看在眼里,别是殿下哀莫大于心死了吧。
可是殿下就这么面无表情的样子,她也实在看不出来什么。
齐鸾英扯了扯嘴角,凉薄的开?口了,说的话却令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
她对床上的人这样说:“火海中你救我?命只当赎罪了,虚情假意了这么些年,累吗?”
于诗看看易琛又看看眼尾微红的殿下,不明所以。
“啊…”易琛显然是听到了,发出微乎其微的声音,两只手指由僵硬再到能比划,显然有话要说。
于诗赶紧蹲在他身边,想听听他说什么,但对方只能发出无意义的破碎声,她着急了。
直到易琛的手指在床上抠出声音,引起她的注意,就见?根带着轻伤的手指不太灵活地比划着什么。
于诗求助般看向齐鸾英,却没有得到回应,她咬住下唇将手掌放在那只手指边。
?笔两笔,?点点成型。
她艰难地分辨着,念出:
“殿…”
“下…”
“息…”
“怒…”
后来手指无力?地垂下,胸膛不再起伏,呼吸不在,易琛…死了。
于诗:“公子!”
没有人给她回应,连殿下也无动于衷,她从始至终没有走近。
她看着血色尽褪,面容有瑕的男人,很久很久,久到忘了呼吸,胸膛要炸开时才疯狂地汲取空气,太久不眨眼的后果就是眼里沁出晶莹,不过没等它落下就被手的主人轻描淡写地抹去。
声音极轻地说:“棺木一顶,送出府去。”
她转过身,面对?众诧异的人说:“回去吧。”
太医们如释重负,?溜烟地跑出去,生?怕晚了。
再回头时,看着于诗难以相信的眼神,她扯了扯嘴角终是没有说什么。
那四个字,证实了系统所?言,却神奇地平息了她的怒火,易琛总有办法影响她的情绪,让她想起这人虽背叛她,欺骗她,但也为救她奋不顾身…够了,如她所说,两清不欠。
齐鸾英苦涩地笑了。
今生?今世?,她与他再无牵扯了。
…
文德五年十二月末,长帝姬携十万将士包围京城,其日,马蹄震天响,血旗扬天下,用以逼弟退位。
反对者,或杀或囚。
?时间菜市口残肢断头无数,血流不止,空气中的铁锈味让人闻了几欲作呕,数月难消。
强权之下,无人反对,但民间已有抵制公主称帝的势力出现,且慢慢成型。
启轩?年三月初,女帝回昔日旧地,期间帝大恸,无人知其发生何事,只听那一日一墙之隔的守卫偷偷说,哭声凄厉,哀转不绝,后讳莫如深。
依旧一袭红衣的齐鸾英狼狈不堪地坐在梨落居书房内,周边全是白纸,只不过有些纸张被火烧过,显了些字迹出来。
“文德二年六月六日,殿下与琛游湖,害了病。”
“文德二年七月十日,殿下寿辰,百官送礼,无异常。”
“文德三年二月,殿下和往常一样,无异常。”
“文德四年九月?日,公主携友出游,无异常。”
…
所?以的白纸上写满了关于她的事情,但每一件后面皆是无异常。
她本是来这?趟是为了暗室里的些许东西,但阴差阳错下,走到了梨落居。
有花重开?,人影不再。
昔日大火将卧房烧了个干净,但索性书房和其他房间还未烧到里面,经过修缮后,也能保留原来的样子。这些地方她??走过,到了书房时,不想却被满桌子的白纸吸引了注意力。
原是很抵触去看那些背叛她的证据的,但时过两年,她也不至于见不得任何关于他的东西了,忍着微有些疼的心脏,她还是走了过去。
纸上果然什么都没有,比脸还干净,齐鸾英失神地想,难怪这人敢肆无忌惮地放在桌上不怕人看。
但这是怎么做到的。
她叫了系统两声又两声,?刻钟后,终于等到它出声。
这两年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它就像消失了?样,最后一次出现还是那人离世当天,将名为任务奖励实则为治国之策的东西交给她后,就不再发布任务。
如今她得了至上权柄,也有?部分功劳归于它赠与的知识。
系统如今的声音更加怪异,不如以前灵动,反而?板一眼的。
她问它这张纸写了什么,怎么写的。
它就将柠檬汁写字,熏烤现形的方法?字?顿说出,说完又消失无踪。
她一?照做,期间差点将纸点燃,万幸及时灭了火。
片刻后她便看到了易琛所?写的东西。
无?不是她,??皆是她。
但没有任何于她不利的东西。
到了这份上,她还有什么不懂的,这人虽是齐羽昊的人但对她却是真心实意的,不曾害她。
为什么不早告诉她,为什么…她可以提前收拾齐羽昊,他就不用如此费尽心力?。
齐鸾英在心里不断反问,踉跄后退几步时将书架上的盒子撞了下来,“啪”的?声,盒子打开?,东西四散。
里面又有许多张纸,和又?个小盒子。
她将纸张如法炮制,字迹显现。
“今日秋气深重,秋雨寒凉,殿下失魂落魄地回来,琛心疼,却听她戏言,背叛者三?千刀…不知何日轮到琛。
…
至亲至疏夫妻,至亲至浓血缘,孰重,?目了然…”
读到这,齐鸾英泪如雨下。
原来,他觉得她不信他。
齐鸾英想说不是的,她信的,但是话到嘴边,却知道若是面对还小的齐羽昊,有人若说他的不是,她只会发怒,对方甚至在无法辩解的情况下就被赐死了。
齐鸾英一脸哀戚,看向下?张纸。
“帝态度不明,已有两月有余不曾下达命令,琛无所?事事。却在昨日看望小漾时,目睹其流水寄书…陛下是不再信琛了吗?琛会死吗?殿下又怎么办?
——文德四年初,颓兴小记。”
他天天送些没有实质性的东西上去,以齐羽昊的性子,的确不会再信任他。也难怪齐羽昊曾经利用易琛的玉萧来威胁她选驸马,也许从这个时候起,他就将他放弃了,甚至还想杀了他。
易琛那时该背负着怎样的压力?啊。
光是这么?想,她的心就忍不住抽痛起来,?下又?下,怎么也止不住。
后面还剩下几张纸,但她浑身的力?气像被抽空了?样,跌坐在地上,?张薄薄的纸怎么也举不起来。
鼓起勇气看上?眼后,才松了口气,好在后面全是易琛的碎碎念和流水账,真是与他高冷少言的形象大相径庭,她好像看到了这人喋喋不休地吐槽她的暴脾气,又?面无奈的写下这些日常的样子。
每一张纸的后面,他都写着,“气大伤身,可不可以不要动气。”
也是很无奈了。
齐鸾英看着看着,笑了,也哭了,哭得更惨了。
后面还有其他用黑色墨水写的曲谱和菜谱。
齐鸾英很难想到在没有玉萧的情况下,他是怎么写出来的。
替他心酸,又难过。
心脏已经不是一抽一抽的了,而是持续地绞痛,就像是一把刀插.进去旋转着,再抽出来。
等这些都看完了,她身上也失了力?气,狼狈万分地坐着,目无神采,浑浑噩噩。
日照西斜,该回去的时候,她木然又细致地收拾地上的纸张,将它们放到新盒子里,等拿起旁边的小盒子后,她才记得要打开?。
打开?后,里面安安静静地躺着?枚?分为二的玉坠。
很漂亮,也能一眼看出是一只青鸾,但是它碎了,碎成两半。
齐羽昊的话再次浮现在脑中。
齐鸾英小心地拿起这两块,摩挲着,即使被边角的锋利划出血来也没放开。
已经痛得麻木的心脏在这?刻彻底碎了,五脏六腑血气倒流,她好痛,也再也坐不住,蜷缩在地上哭了。
院子外?面的于诗因为陛下进去多时也不曾出来,又听到哭声忍不住推开大门,走进这个连她也有些抵触的地方。
她寻着哭声的地方,赶紧跑过去,终于在书桌后面看到了人。
只一眼就让她忍不住哭出声。
她从来没见过如此脆弱的陛下,也从来见过有人可以打断她的脊梁骨让她像个乞儿一样蜷缩在地上,哭得这么悲恸。
于诗带着哭腔想了很多安慰的话,但是出口时却说:“陛下,该回宫了,今夜有招待藩国使臣的夜宴。”
她把人扶起来,要带着人走时,又见她快速地收拾一个盒子,然后抱在怀里,紧紧的。
于诗替她整了整褶皱的衣裳,拍拍那些灰尘,就先?步出去吩咐其他人在陛下出来后要低着头,将今天的事烂在肚子里。
因为她已经是九五之尊,再如何哭泣,也不该在人前。
…
夜宴上,女帝对远道而来的使臣热情非常,期间连饮数杯,直至面目皆红。使臣对如此重视邻国的帝王大有好感,当场与之商谈共商通市的想法。
帝大喜,又连饮数杯,微醺,其艳丽风情?度让使臣看直了眼睛。
?连三?日,彼此友好交谈,商谈无数利国利民之举,后才依依不舍离开。
次月,帝令:将昔日公主府迁至皇宫,常住。言:未敢忘从前。
百姓恍然大悟,对女帝升起丝丝喜爱。
接下来,帝兴科举,兴水利,修平路,促商贾小民发展。
又五年,民间对女帝的抵制不再,从此君民和谐。
…
史书记载,黎国第六代女帝继位,史无前例,却空前强盛。
在位期间,女帝兢兢业业,得百姓拥戴,得邻国敬重,不喜征伐,不爱武力?,黎国上下喜文爱乐,国人无?不会乐器,百姓无有不学长萧。
她为人亲和,对身边人和善至极,不曾动怒。
女帝也是个风雅天成的人物,爱花,尤爱梨花,喜听曲,尤爱萧声。
当然也有野史记载,女帝曾残暴不仁,促成尧山惨案,更是杀其幼弟谋朝篡位。
只不过,谁相信呢,毕竟这位帝王在位时一直以仁德治天下。
言而总之,六代女帝,乃黎国之幸,普天之幸。
…
唯有?点令百姓们痛惜不已,便是终其一生?,女帝未婚未育,没有?个得心的枕边人,以至于帝位不得不传给文德皇帝遗孤。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这个故事完了,也终于在我要闭关之前结束了这个故事。这次和上次一样,一切都是为了学习!】
【我有看到你们催的评论,也怕自己在走掉之前还没收好尾,不过还好还好。虽然也不是每次我要闭关学习的时候都会遇到正好结束,但是这次刚好遇上了,我不收尾就可惜了,毕竟你们也不想我放着十多天不结尾,跑去读书吧。】
【下一个故事已经在想了,更短了,我请假的十多天里,要是有空会稍微写一点点点,因为其他大大也说过长时间断更再拿起来,会…水土不服,所以我会写。】
【等我恢复更新了,就全部放出来。(不知道能写几章)886,我晚上挂请假条,十多天后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