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雁西笑着喊道:“阿稚!”
在铺着鹅卵石的路中,崔幼怡挂着一丝不变的笑容走过去,优雅从容。
林雁西的心不受控制地跳了又跳。
等人站在他面前了,带路的丫鬟互相对视一眼后退下。
林雁西见她们这么识趣,笑得更加开心,想同她多说点什么,但是心情?太过激动下反而口不择言地一直叫着她的名字,仿佛名字里有?什么魔力一样,每念叨一次,他就开心一分。
看着这样的林雁西,崔幼怡反而不知道心里什么滋味了,原先想着破罐子破摔和他一次讲明白,现在看来要转变一下策略了。
她叹了一口气:“林雁西,好久不见。”
七年过去了,虽然每个月都有这人送来的信件和玩意儿,但是正经见面还是第一次。
“好久不见!”以及好想你...
他满心满眼都是她,手心已经出汗了。
崔幼怡心里咯噔一声,只觉得劝服他的难度又大了不少?,她一边走一边思考策略,但是身边这人紧追不舍的眼神像是黏在自己身上,让她浑身不自在。
恼羞成怒下,她甚至想像孩童时不管不顾地斥责他,但等她看过去撞见他眼里的情?意后,她心软了,决定好声好气地斩断这段情缘。
二人不知不觉地走到回廊,周围已经没有人了。
崔幼怡随口问他:“这次回来还会?走吗?”
林雁西赶紧说道:“不会?!”
“这样啊,”崔幼怡沉吟半晌,最终说道,“你如今家世才能皆有?,为何不考取功名?”
她想着这人出去闯荡几年,见过的红粉必然能将她淘汰掉。
林雁西摸摸脑袋:“我娘的意思是想让我先成家后立业,我也?不急的。”
他就差没有明说林叶氏想让他求娶她的意思了,崔幼怡感觉头皮一阵发麻。
“那,那先恭喜你了,”错开视线,她又故作可惜地对他说,“你当?真?有?勇气,这么早成家的话,怕是享受不到只身一人的乐趣了,”话音一转,“我就与你不一样了,断然不肯轻易放弃闺阁的美好日子。”
所以,林雁西你懂了吗,我不愿意成婚。
林雁西他不是个傻子,听着暗示性这么强的话语,再联想到一路来阿稚与他之?间隔了半个人的距离就明白了她是什么意思。
他强颜欢笑道:“其实我也?没有很着急,都是我娘,不着急不着急的。”
“说起成婚…”崔幼怡自顾自道:“其实我未曾没有?想过未来要与什么样的男子共结连理...”
林雁西急急道:“那阿稚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儒雅俊秀的...”
林雁西英俊潇洒,却过分英武。
“文质彬彬的...”
林雁西咋咋呼呼的。
“学识渊博的...”
林雁西眼前一亮,他课业很好!
最终一锤定音:“以及我喜欢的。”
所以她不喜欢的,就不可能。
“那你喜欢我吗?”林雁西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铺垫了这么一会?,崔幼怡终于能正面回应了,她缓慢而坚定地摇了摇头。
林雁西眼里的光突然就灭了,肩膀垮了下来。
他哑声问她:“阿稚,我娘和我爹就是婚后相爱的,我觉得你不该这么草率,我们家世相当,彼此知根...”
“林雁西,”崔幼怡打断他,“这么多年来你每月都带来小玩意儿,有?意无意地流露出喜欢,若我们有可能,这七年来我对你也?该产生情?意了。”
可是她没有。
林雁西张开嘴巴想要说什么,更是上前一步想要挽回什么,但是在阿稚退后一步时,想要说的话突然消失了。
她认真?无比地看向他:“林雁西,阿稚承受不了你的深情厚谊,不知好歹的阿稚不愿意要这份情。我会?同父亲好好说一下,你该打住这份心思了。”
林雁西抖着唇:“阿稚是有喜欢的人了吗?”
要不然怎么会?如此明确地形容出喜欢之人,又怎么会?如此斩钉截铁地回绝他。
是谁,他想知道。
崔幼怡恍惚了一下,却又确定非常地说没有。
她只不过是将先生这样的男子拿出来说事,但是喜欢的人?她没有?。
“既然没有?,为何不能是我!阿稚喜欢儒雅的文质彬彬的,我都可以!”
崔幼怡头疼,她早知道林雁西这脾气,真?碰上了她还是招架不住,明明委婉着铺垫了这么久怎么还是变成如今的场面,先生教的三?寸不烂之?舌都没有?用了。
“林雁西,你用七年时光试探我的心意,可是不喜欢你的人仍是不喜欢,你应当?换个人喜欢了,一根树上吊死,不仅人会死,树也?会?折,两败俱伤何?苦来哉。”
看他想反驳,她说:“你什么性子我知晓,固执、执拗,但是你也?不要忘记我是什么脾气,从前最是任性的阿稚并没有?消失。”
所以知难而退吧,换个人喜欢,两全其美,一意孤行,两相伤害。
最后,崔幼怡用眼神告诉他,她不会?喜欢他,然后干净利落地离开,至于身后的林雁西,不管做出什么,再也?不能动摇她。
“阿稚!”林雁西大喊,惊飞周围的小鸟。
“若对象不是我,是另一个你不喜欢的人向你家提亲,你也?会?如此决绝吗?”
还是说你会?可有可无地答应了,而决绝只是对我。
若是向你表明心意的人是林雁西才拒绝得如此彻底也?不是不可以理解,毕竟她从孩童时就不大喜欢他,如果真?是这样,他还能安慰自己,怪自己年幼恶作剧让她厌烦,也?好有个地方可以改进…
可是她头也不回地说了两个字。
周围叽叽喳喳的鸟叫声甚至没能掩盖她斩钉截铁的声音,她说:不是。
所以她不是因为林雁西三个字才不喜欢他,而仅仅是因为不喜欢才表现得决绝,而这人恰好叫做林雁西。
明白了这层意思后,他知道再难挽回了。阿稚真?的不会?喜欢他,半分可能也没有。
方才走掉的两个丫鬟又走回来,只看到自家公子脸色苍白地站在原地,身边已经没有了人,她们问:“公子崔小姐呢?夫人找。”
甩着腰间的玉佩,环佩叮当,又变成吊儿郎当的林雁西,满不在意地说:“…阿稚啊,她被我气走了,你们说,为什么女孩子长大后会变得这么令人讨厌呢?以前还能逗着玩,现如今都不好直接开玩笑了,嗤。”
两位丫鬟无奈了,公子呦您怎么不开窍呢,崔家小姐这般人儿怎么可能令人讨厌,一定是您做什么不讨喜的事啊。
丫鬟们为他真?是操碎了心。
林雁西撇了撇嘴角,咕哝道:“真?是令人讨厌…”
所以为什么就不能喜欢一个叫林雁西的人呢。
没有人能给他答案。
.
崔幼怡不能直接离开林府,又不想回到母亲身边,只能一个人寻个地方待着。
这一待就是一个时辰,直到林叶氏和自家娘亲带着林雁西找到趴在石桌上睡着的人。
崔言氏拍拍女儿:“囡囡怎么在这睡着了。”会?着凉的。
崔幼怡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
林叶氏一巴掌拍在儿子后脑勺,恨铁不成钢的:“阿稚别怕,把?这家伙怎么气你的如实说出来,我替你做主!”
这一巴掌打得林雁西龇牙咧嘴,平常该一通抱怨的人却一连偷看了好几眼迷瞪的女子,然后对上她疑惑不解的眼神,赶紧慌张地扭过头,就像做贼心虚一样,看得林叶氏又手痒了。
结合方才的对话,稍微一想就明白的崔幼怡动了动眼珠子,若无其事道:“无碍。”
她晃着自家娘亲的手臂:“娘什么时候回家,哥哥说今日带了烧卤蹄子。”
说完她咽了咽口水,一副馋猫样。
“留在林府不好吗?看把?你馋的,一会?让下人去买就是了。”林叶氏有?心留她们吃饭,又担心刚刚自家不成器的儿子把?人家气到想回家,再让她留下会?不太好,虽然阿稚说无碍,但是狗儿子什么样子她再清楚不过了,从小就是个捣蛋的货。
崔幼怡心说,这道佳肴可不是说能买到就能买到的,一天只卖五十?份不说,分量还极少?,而且不当?天吃的话隔天的蹄子就会发出酸爽的味道,闻者皆呕,这也?是她说出这道菜的原因。
有?了这诸多限制的佳肴可不就是要回家才能吃到吗?所以等她将这原因一说,再可怜巴巴地看着人,林叶氏就缴械投降了。
“那成,你先回去,下次叶姨让人去买,若买着了就让你来吃。”林叶氏说。
这么一说也是希望下次等他们家有?那什么蹄子后,小阿稚能天天往林府跑,这让她想想就乐了。
但是这注定是林叶氏的空想,此后的蹄子只会进?林雁西的肚子里,而崔幼怡也没有机会再来。
她还不知道这以后会怎么坑儿子,对着崔幼怡嘱咐路上小心外,说:“至于你娘就先留在我这了,我与她还没说够话,我府上的马夫会?尽心尽力地送你回去。”
崔幼怡甜甜的:“谢谢叶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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