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曦没敢多吃,只在食盒上面两层各拿了两块糕点吃掉,而后便轻手轻脚的将食盒重新盖上了。最后倒了杯清茶,小口小口的抿着润嗓子。
一杯茶喝完,她心满意足抱着暖手炉坐了回去。
陆斩疾左边身子陡然一暖。
谢三靠得很近,几乎紧挨着他半边身子。
他下意识放缓呼吸,整个身体都紧绷起来。
这厢沈曦吃饱喝足总算是犯起了困,眼皮开始上下打架,总想合在一起纠缠。
但尽管她身体随着马车摇摇晃晃的很想睡,然而闭上双眼之后,大脑却很是精神,忍不住的便开始胡思乱想些没边没际的东西。
好半晌,她长长吐出口气,惆怅的睁开双眼呼叫了零零三。
「你有没有联网功能?有没有那种属于我们这种穿越做任务的人之间的交流群?我想找前辈同仁们取取经,聊个天。」
系统电子音高冷:「本系统没有此项功能。」
沈曦:「这都没有?你也太落后了。」
系统:「落后使“人”进步。」
沈曦:「……」竟无力反驳。
系统给的帮助有限,可不得努力进步保小命嘛。
想到这儿,她偏头看向陆斩疾。
这人委实太过聪慧,想要骗他实在太难了。
这回只是提醒他秦老大夫会有危险,且她自认说话并无何处错漏,他却一点都不信她,反而对她起了疑心,想要杀她灭口。
那日后又该如何阻止他和七皇子的碰面?
沈曦拧了拧眉,看来在陆斩疾相信她之前,她得想些其他办法……
夜色静谧,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山林间小道上的积雪已有三指高。
一辆马车在这雪地上咯吱咯吱的缓缓前行,压出道明显的车痕。
暖手炉早已没什么温度,沈曦将它放到小几上,双手拢了拢肩,探身贴近陆斩疾:“夫君?”
她小声唤他,想知道他醒了没有?
陆斩疾自是面无表情的……继续装睡。
沈曦眸子轻闪,又伸出手指在他肩膀上戳了戳:“夫君?我冷了,氅衣分我一半盖好不好?”
分一半?
陆斩疾喉结微动,眼睛却是闭得更紧。
连叫两声人都没反应,沈曦安心了,小声的自言自语:“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而后抬手掀开半边氅衣,往陆斩疾身边挪了挪,和他肩并肩。
陆斩疾搭在膝上的手倏然握紧,心头升起一股陌生的、怪异的情绪……这情绪,他从前从未有过。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突然传来富贵长“吁”喝止马儿的声音,马车渐渐停下。
与此同时,林玉瑾猛地打了个寒颤,恰巧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沈曦耷拉着无神的双眼,从氅衣里伸出左手,敷衍地向他挥了挥,轻声道:“三表兄,早。”
林玉瑾抖着肩膀伸了个懒腰,看着眼底乌黑发青的沈曦,讶异道:“三表妹这是一宿没睡?”
“嗯?嗯!”沈曦头一栽一栽的,捂着嘴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里不由泛起泪花。
她这一动,好像吵醒了身旁的陆斩疾。
只见他眉心轻皱,缓缓睁开眼皮,露出一双泛着红意的双眸,看上去像是没睡好。
“夫君,你醒了?”
沈曦却立刻精神了,嗖地丢掉半边氅衣,往旁边挪了半步,抬头望着车顶,一副从没偷盖过氅衣的模样。
“嗯。”陆斩疾低应一声,以拳抵唇,用咳声掩住了自己嘴角的笑意,而后状似随意的将氅衣扔到了沈曦身上。
沈曦大眼睛闪了闪,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嫌热?
啧啧……
林玉瑾简直没眼看这夫妻两人,索性转头敲了敲车壁,问富贵:“到哪了?”
富贵道:“回公子,已到城门,前头排着不少人。小的瞧着,今日城门守卫好像比往日严上许多。”
林玉瑾简单粗暴道:“那便多塞给他们些银子,让我们快些进城。”
富贵:”得嘞,公子。”
给银子?能行吗?
沈曦眸底闪过一丝担忧,这些突然加严的守卫会不会是冲陆斩疾而来?
但她嘴巴动了动,却并未出声询问。
这点她能想到,陆斩疾不会想不到,毕竟他比她更清楚这个世界的朝堂局势。
而此时此刻,陆斩疾正在暗暗观察沈曦。
毋庸置疑,昨夜暗杀谢家定然参与其中。
那谢三呢?是当真不知晓,亦或只是太擅长伪装?
陆斩疾看着她欲语还休的模样,眸色不禁深了深。
马车外头却是进展的很顺利。
富贵跳下马车,快走几步走到守城门的守卫身边,三两句说话的功夫便不声不响的将袖中的银袋转到了守卫手上。
守卫在背后掂量了两下,板着张脸向后退了半步,“行了!驾马车去吧!”
富贵立即陪着笑脸道:“好嘞,幸苦大人了。”
马车平安入了城门。
林玉瑾又敲了敲车壁,“富贵,问出什么没有?今日为何会这般严查?”
富贵回道:“公子,是这几日京中来了许多流民。”
一个月前,永州河发大水,河两岸的村庄尽数被毁,好在没有太大的人员伤亡。
但没了家、毁了地,许多人便想着搏一搏进京谋生,还有一些是有亲戚在京城,赶来京城投奔。
越是这种时候,便越容易有敌国暗探乔装打扮,混入流民中悄悄潜入京城,因而城防查人自然便严了些。
林家是魏国首富,又是皇商。
而且林玉瑾每月都要来回崇明书院数次,富贵便在这守城门的守卫大人面前都混了个脸熟。
银子到位了,想快些进城门当然没有问题。
沈曦听明缘由,不禁感叹:果然没钱是万万不能的。
同时也默默松了口气,暗暗祈祷昨晚的刺杀和皇家无关。
在书中,二皇子行事之后曾去向老皇帝邀功,但反而被老皇帝狠狠训斥了一番。
却不是训他行事太过狠毒,而是斥他用错了方法。
陆斩疾可以死,但不能用如此愚蠢的办法。
于老皇帝而言,陆斩疾从来都只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无妨苟延残喘的活着,也无妨病苦缠身的死去。
唯有一点,绝不可死于非命。
如今镇守边关的武毅伯,乃是先镇远侯的亲信,他手中的二十万大军亦是当年镇远侯留下的兵。
一旦知晓陆斩疾不是自然病死,定然会认定是皇家所为,届时二十万大军恐怕便会挥师北上,反了魏帝。
因此若是要做,便要做的严密。
要让他人对“陆斩疾病逝”这件事绝无任何怀疑。
且必须一击即中,不可失败。
故而在二皇子杀死秦老大夫打草惊蛇之后,魏帝便对陆斩疾起了杀心。
沈曦正分析着剧情,却听外头,马儿忽地长声嘶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