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正时分,京兆尹府的官差准时出现在镇远侯府来请陆斩疾和沈曦两人上公堂。
看着院中从高到矮整齐列队的几位官差,廊下的陆幸抬手敲门,“世子,人来了。”
屋内,陆斩疾正低头凝望满桌的胡萝卜思考人生大事——他该怎么解释面前这堆统一鲜艳的颜色?
他虽吩咐陆幸“特殊时期、一切从简”,可却不是这种“简”法。至少,送到这儿的膳食不该如此糊弄了事。
陆斩疾眼眸不禁眯起,直到屋外响起敲门声,才临时挽尊道:“明日我便让陆幸多招几个厨娘。”
沈曦方才听到院中官差请人的话,这会儿自然不会不识大体的在这种小事上揪着不放。
但所谓民以食为天,这回选厨娘可是关乎她在“生命的最后一段时光”里能不能好好享受一把的关键。
若是没有条件也就罢了,如今既然有条件,她当然不想委屈自己的嘴巴。
略一思索,她道:“那我到时候要考一考她们。”
这些小事陆斩疾无心干预。
况且他本就计划把府中杂七杂八的人清理干净,便将镇远侯府的中馈交到她手里。
陆斩疾点头答应,“自然要选最合你心意的。”
沈曦心底那点别别扭扭的气一下子就消了。
不可否认,陆斩疾这话成功抚慰了她“食欲不满”的心。
“好吧。”沈曦抿着唇起身,不好让自己的满意太外露,矜持地眨了下眼睛:“外面都来催了,去京兆尹府吧。”
说完率先迈步,走出房门。
陆斩疾看着她眼角上挑的那点小骄傲,有些意外她竟然这般好哄。唇角不自觉微勾,起身跟了上来。
*
沈曦和陆斩疾在一队高矮排队十分有序的官差陪同下,踩着马凳,登上了镇远侯府的马车。
这宗案子陆斩疾是原告,她是证人,所以这队官差不是来押送他们进京兆尹府,而是来保护他们在去京兆尹府的路上不受伤害。
再加上秀兰秀清、陆幸小九几人,一行十数人跟着辆马车,倒是让马车车头和车尾上雕刻得不太起眼的镇远侯府标识忽然间变得极有气势。
镇远侯府有近十年没这般张扬过了。
雪色消融,街道两旁人来人往,路过的百姓瞧见这阵势,忍不住同身边的人好奇坐在马车里坐着的是何方人物?许多人摇摇头,道“不知”。
京城里数得上来的贵人,酒楼茶肆的店小二早在掌柜的耳提面命下记得滚瓜烂熟。
如今突然出现一辆没甚印象的马车标识,聪明机灵点的得了空便急急忙忙的跑去找店里老人打听去了。
一番打听下来,倒也真有人打听到了故事因果。
年轻的店小二虽不认识那马车标识,也不认识那标识里刻的字。
然明年二月便是三年一次的春闱,如今聚集在京中的书生可是不少,但凡耳朵灵敏点,便知道那上头刻了个“镇”字。而且还听到那刻字用的是小篆体。
再加上京兆尹府那队人身上明显的官服,略一打听便得出答案,马车里坐得——是那位“年少体弱多病,近十年都没甚精彩消息、传过无数次病危却仍然没死”的镇远候世子。
而在吃瓜群众打听到故事因果时,“传过无数次病危却仍然没死”的陆斩疾和“因跳河未遂而在京城贵人后院刮起过一阵风”的沈曦齐齐走下了马车。
抬头望了眼湛蓝如洗的天空,沈曦深吸口气,做好了和陆斩疾手挽手上公堂的准备。
岂料她这厢刚搂住陆斩疾的胳膊肘,耳边却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女音——“三表姐。”
这么叫她的只有一个人。
她福运爆表、总能化险为夷的女主表妹。
沈曦脚步蓦地顿住,一把松开陆斩疾这厮的胳膊肘,兴高采烈地朝声音的来源望去。
待看清来人果真是女主表妹后,她脸上的笑容瞬间扩大数倍,飞一般地朝林玉焉跑过去,并且附赠一个“真情实感、异常结实”的大大拥抱——“焉焉表妹啊,我可想死你了!”
抱!她要使劲儿抱!
只有她抱得够用力,一定能蹭到好运气!
“……”林玉焉愣住。
片息后,林玉焉满眼疑惑的看向秀清秀兰两人,用眼神问:我就几天不在,三表姐的心智是又疯了一点吗?
作者有话要说:——被丢下的老陆怎么看怎么不痛快。
ps:我会一天比一天肥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