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他今天真香了吗

作者:金十六

“说吧,你答应她们什么?”

薄唇贴近沈曦的耳朵,陆斩疾低语,语气轻得仿佛在说情话。

沈曦的耳朵霎那间便痒得不行,脸颊敏感地向后一躲,连带着整个上半身都颤了颤。

不过,升腾在她脸上的那股燥热却是消散不少。

原来刚才那句“忍不住了”是在说她终于忍不住和他串气说谢家母女的事了。

真是,说句话能不能说完整?

随便露字少句很容易让人误会好嘛!

再说她又不是故意瞒着不告诉他,还不是他昨天太打击她,她才没找到机会说!

可半秒后,沈曦张口说出来的话却是——“她们让我作伪证陷害你。但是你放心,我才不会让她们得逞。”

她的声音低且迅速。

虽然心里指控出无数条陆斩疾的罪行,但眼下这种情况沈曦选择不追究……哼,谁让她这个人特别明事理呢。

陆斩疾闻言神色间却没有任何讶异,似乎早就料到一般,薄唇又往沈曦耳边靠近:“既如此,那便如他们所愿。”

不太正经的声线穿透耳膜瞬间游遍沈曦的四肢百骸,酥酥麻麻,这下不只上半身,沈曦莫名觉得她腿都有些软了……

而这番情景落入听不清两人究竟在说什么的谢大夫人眼里,却恰好有了另一番解释——“胆小怯懦的谢希被陆家世子吓得站都站不住了。”

谢允正也将这一幕看进了眼里。

“希儿答应了吗?”

昨天中午谢大夫人得到谢允正被关押的消息后,便立刻赶来大牢见了谢允正。而在谢大夫人见谢允正之前,谢允正已然得到上头指点。

否则以谢家母女的性子,绝不会上镇远侯府伏低做小求沈曦。

“她说考虑……”

“答应了!”

谢大夫人抢在女儿谢娉之前急急落下话音。

谢娉不由转头看向她母亲,眼里露出疑问。

听着妻子和小女儿不太一样的回答,谢允正不禁拧起眉想质问,却在这时看见娄大人和二皇子一起进了公堂。他立即噤了声。

公堂上刹时一片肃静。

沈曦看着整间屋子的人瞬间安静如鸡,抿抿唇,咽下想要问陆斩疾的话。

她相信陆斩疾让她这么做必定是有把握全身而退。

只不过……她有一丢丢担心这厮“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啪!”惊堂木倏地发出一声惊响。

沈曦眉头轻跳,配合的抖抖身子,以示对它的尊重。

可她刚“尊重”完,便见谢家三口齐刷刷全跪了下去:“罪臣\\\\臣妇\\\\臣女见过二皇子,见过娄大人。”

沈曦被这阵势骇一跳。

大脑想起自己的人设,低着头膝盖不情不愿地随着他们一起向下弯曲。一双大手却在这时及时握住她的手臂,一股力量向上拉扯,阻止她下跪。

“站好。”陆斩疾的手用力拽住人后飞快松开,语气冷淡疏离,显然已入戏。

这么多年,在外人眼中陆斩疾便是一个待人接物挑不出什么错处,看上去彬彬有礼但又对谁都客气疏离的人。

谢希和陆斩疾的婚事是典型的封建社会包办婚姻。况且这场婚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两人之间从前没得感情,以后也不可能会生出什么感情。

不对。

准确的说,是不会有以后。

二皇子不动声色观察着陆斩疾,很满意他所看到的。

而沈曦则在陆斩疾的话音落下后瞬间入戏,顿时将头垂得更低,由身入心散发出一种“哀怨小妇人”的颓丧气,颤颤巍巍缩在陆斩疾身后。

公堂之上,娄大人拍下惊堂木、喝声“升堂”,严肃着脸眯起眼睛聚起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

扫视完转头看向二皇子时,脸上却陡然变化出抹浓厚谄媚的笑,“二殿下,那下官这便开始审案?”

二皇子微微颔首。

父皇虽答应让他来陪审,但命他只能旁听,不能出声主导案情,为此还特地派了袁公公来监视他。

娄大人见状陪着笑转回来脸,五官霎时变得严肃。变脸本事堪称一绝。

二殿下特意来京兆尹府走一遭为的便是给镇远侯府家的世子定罪。并且,这亦是圣上的意思。

今日这桩案子,娄大人已经知道怎么审了。

照例询问几句话,娄大人毫不拖泥带水的进入主题:“谢大人,你可认罪?”

“娄大人,谢某冤枉。”

都是官场同仁,前几日谢允正还和娄大人一块吃过小酒,旁边又有二皇子坐镇,因此他这声“冤枉”喊得不卑不吭,分外从容。

“哦?这么说谢大人不承认勾结贼匪杀害陆世子?”

“娄大人,谢某与陆世子无冤无仇,怎么勾结贼匪杀害他?且小女希儿数日前刚嫁进镇远侯府,陆世子乃是谢某女婿,便是为了小女谢某也绝不可能做这等事。”

听谢允正说完,娄大人便将视线移向陆斩疾,耷拉着的眼一挑,质问:“这么说来难道是陆世子故意构陷谢大人,意图致谢大人于死地?”

“娄大人。”

陆斩疾轻掀开眼皮,看着公堂上的人语气淡漠:“您此言可有证据?”

证据?原本自然是没有。

可没有证据可以创造证据。

娄大人眼尾余光偷偷瞧向身边面含笑意的二皇子。二殿下今日可不是白来一趟的,能让陆斩疾“谋害忠良”罪名做实的证据他也一并带来了。

不仅有物证,还有人证。娄大人眯眯眼,看了眼陆斩疾身后安静伫立的谢希。

“数日前,赵家村曾有一宅院失火。次日赵家村村民将此事上报,本官派人去查,查了数日皆无进展,可就在本官以为那场失火只是意外之际,不曾想这桩失火案在昨日竟有了新进展。”

说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娄大人对身边侍卫道:“赵力,将证据呈堂。”

赵力应声,很快呈上证据。

一个乌漆麻黑的木匣子,上面灰尘斑驳、右上角还有一块地方烧没了,一眼看过去便能让人联想到它是从大火灰烬中扒拉出来的。

娄大人指着木匣子继续盘问:“这木匣子便是从那间失火宅院里找出。万幸它藏的深并未被烧毁,里面书信更是保存的极为完好。”

“陆世子,昨日你派下人来报官,本官才知那间失火的宅院乃是镇远侯府产业。那此木匣,陆世子可认得?”

陆斩疾目光淡淡从那匣子上扫过,缓声道:“不认得。”

娄大人“啪”地再次拍响惊堂木,大声喝问:“本官再问你一遍,你当真不认得它?”

陆斩疾蹙眉:“娄大人,像这种木匣那院子里有很多,镇远侯府里亦有很多。”

“但这木匣子里藏着陆世子和贼匪勾结来往的书信。”

娄大人三拍惊堂木,反声质问:“陆世子的意思是镇远侯府里还藏着更多书信?”

陆斩疾眉头霎时打起深结,“我从未与任何人通过书信。”

娄大人:“若陆世子所言属实,不妨便当场写上一副字。如与木匣中的书信字迹不相符,本官定会还陆世子清白。”

陆斩疾不急不缓清声辩驳:“便是字迹相仿又如何?仿人笔迹并非难事。”

“陆世子!你、你这是心虚!”

公堂上突然响起道突兀的女音,声音尖尖细细,带着些微颤音。

是谢娉。

沈曦迅速搜寻原身记忆,把这道声音和人对上号。

“三姐姐!”

而后她尖声唤沈曦,张口便道:“你昨日私下里告诉过我和娘亲,你曾见陆世子与不明身份的黑衣人暗地交谈过,三姐姐你快告诉大人啊。现在是在公堂上,你不用害怕……”

“……”她来了她来了。

她带着“栽赃陷害的剧本”走来了。

一听见谢娉开口,沈曦立刻就打起了十二分精神酝酿感情。

身为胆小怯懦之人,她这时候必须要表现出慌里慌张、哆哆嗦嗦、看谁都不敢看的样子。

“我……妹妹……”

“你…你别胡说……”

她颤颤巍巍,眼睛慌乱地转向谢娉,只看一眼便飞快收回。收回之后又心虚害怕的看向陆斩疾,不住地对他摆手:“我…我没没有……真没有……”

可她没有了半天,到底也没“没有”出个子丑寅卯来。

含含糊糊说了好些话,最后却是连一句清晰的都没有。

只有眼眶四周迅速泛红,那双漆黑黑的眼睛如泣如诉地闪着泪花,苍白的小脸娇弱可怜,看着就让人想狠狠欺负她。

陆斩疾心口微不可察地缩了下。

明知谢三只是做戏,可他看见她这副“哭兮兮”的可怜模样,竟然不合时宜的生出“抱住她安慰她”的念头……

陆斩疾抿紧唇,烦躁地别过眼不去看她。

然而他别过视线却看到一副不该出现的画面。

——二皇子目光流连地盯着谢三,眼睛像是黏在了谢三身上,脑子里不知在想些什么龌龊东西,面上色念愈显。

陆斩疾眸光顿时一沉。

戾气汹涌,瞬间刺透他清淡疏离的伪装,由内而外,渗出丝丝寒气。

与此同时,他的身体下意识便侧身挡在谢三身前,挡住二皇子看过来的视线。

沈曦离他最近,最先感受到他身上气场的变化。

眉心一跳,她倏地扯住这厮衣袖将他拉近她身边,口中急切低诉“我真…真的没有……”——仿佛是在乞求他相信她。声音哽咽,一顿一顿的,也像是哭狠了的样子。

可只有陆斩疾知道,在这一顿一顿的间隙里,沈曦说得是:“你-怎-么-出-戏-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终于长了。

——改过自新,每晚12点前,日更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