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美貌祸七国

作者:韫枝

始料未及地,唇角一下子贴上一物。

她的身上很香,唇齿更是香甜。陈王这一次熟稔多了,却还是蜻蜓点水地、轻轻地碰了碰萧美人的唇瓣儿。美人的肩头往上耸了耸,顷即被男人轻轻扶住。

他这是第二次与女人亲吻。

第一次便是在昨天夜里,这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让他逐渐痴迷。

以前他都很讨厌与女子接触,与王后成婚那日,对方也是端了一杯合卺酒,笑意盈盈地送到他身前,一声“大王”喊得格外妩媚。

却让他的心头万分烦躁。

他讨厌踏入后宫。

直到萧姬入了陈宫。

萧妧感觉嘴边酥酥的,麻麻的,睁开眼正见男子微阖双目,鸦青色的发随着轻风拂动到面前。

她搂住男子的腰,轻轻喊了一声:“王上。”

他似乎极为珍惜她,生怕把她咬痛了。男子的呼吸有些绵长,些许雾气从他的鼻息处传来,萧姬仰了仰面。

林荫深处。

钿玉揉了揉眼睛,揪着身侧少年的袖子往外走。一边走,眼泪珠子还一边往下掉。

朝羡觉得头疼:“你别再哭了呀,我不是说了吗,以后谁还敢再欺负你,就报我的名字。”

这陈宫里,还没有不怕他朝羡小将军的哩!

钿玉撅着小嘴。

他与钿玉虽然是主仆关系,但这丫头是他从小看到大的,自然也有许多感情。明面上,朝羡是王上身边的红人儿,而她只是一名小小的宫女;私下里,朝羡一直把她当作妹妹来照顾。

一直让她跟在自己身边,不忍让这丫头去侍奉哪位脾气不好的主子。

萧美人来了,他这才终于把钿玉调了过去。

听了朝羡的话,小姑娘反而更委屈了,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落。

少年无奈低下头去,还未来得及安慰她几声,忽然见这丫头瞪大了双眼,一只手猛地抬起。

“朝羡哥哥......”

他顺着钿玉所指的方向望去。

王上与萧美人正站在一棵大树下,后者背对着他们,稍稍仰起脸颊,男子顺势垂眸,两手温柔地捧起女子面容。

只一垂首——

“呀!”

钿玉还未来得及细看,就被人捂住了眼睛。

“干嘛呀?”

朝羡捂着钿玉的眼睛,快速将她扳到身后。

他比钿玉高了足足有一个头,恰好挡去了王上与美人的身影。

小宫女挣开他,“王上与美人在那边干什么呢?”

她往左看,朝羡就往左挡;她往右瞅,朝羡就向右遮。钿玉皱了皱眉,两手一扒拉,“哎呀,朝羡哥哥......”

“不许看。”

少年正色,又扳回宫女瘦弱的肩膀,他耳朵上的红晕却一直蔓延到脖颈。

他一本正经地皱眉,“看什么,别看,小孩子不许看!”

钿玉委委屈屈地瘪了瘪嘴。

微风穿过林径,吹得树叶簌簌作响,美人的身子与猫一样娇软,仿若无骨,轻哼声更是撩拨得人心头发痒。

如有猫挠。

钿玉好奇:“王上与美人在......”

少年面上闪过一丝异色,神情也变得古怪万分。她又拽了拽对方的袖子,忽见他道:“我、我知晓。”

知晓什么?

微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钿玉像是发现了什么:

“咦,朝羡哥哥,你脸红什么呀?”

少年仓促别过脸去。

对方却不依不饶,“怎么啦?朝羡哥哥,你是生病了吗?”

“没,”朝羡躲开钿玉的目光,音量小到有几分心虚,“我没有......别、别闹。”

少年轻抿薄唇,喉结却是微微一动,转过脸去,脑海中抹不去那一袭靓影。

林径之上。

依旧是昨夜那般极为柔和的吻,美人唇角微湿,打量着身前的男子。

陈王与她遇到的男子不同,他没有那些男人生猛,没有那般急不可耐。更多的,陈王像是一个没有任何经验的少年,他青涩,甚至还有些......害羞。

萧妧懂得这样的男子,她的媚惑之于他,是一剂从未尝试过的毒药。

陈王对她不会设防,更是不会拒绝她的任何入侵。萧妧把手交叠在他的后背,陈王的腰身一下子变得十分僵硬,他动了动嘴唇,忽然感觉到嘴角被人轻轻一咬。

她似乎还带着笑:“王上这次学会了么?”

傅青颐还未来得及应答,不远处猛地响起一声高唤:

“王上!”

如做了贼一般,两人把手放开。

有脚步声匆匆而至,男子定睛一看,正是淮从。

淮从似乎找了陈王许久,恭恭敬敬地一弯膝,“王上,太后娘娘病了,太医请您过去。”

太后的身子常年不好,时不时就有些小毛病。

陈王轻咳一声,掩去面上的不自然之色,“太后病情如何?”

“不甚严重,太医说,太后娘娘是阴湿之气缠身。王上,还有一事。”

“说。”

淮从道:“容大人出使燕国回来了,如今正在驿站歇脚,王上是否要传他入宫?”

傅青颐点点头,“传罢。”

淮从领命,方欲告退,便见到自家二弟从一侧转来。朝羡先是唤了声王上,而后退到淮从身侧。

目光却不敢望向王上身后的萧美人。

他们谈的是国事,萧妧自知此时应当退避,恰恰钿玉又走了过来,她便稍一欠身,同陈王告了退。陈王一掩眸中情愫,看着二人身形走远了,这才回过头来。

“王上......”

朝羡欲言又止,“王上方才在赵夫人那里,有没有看到地上的脏东西?”

陈王不置可否。

又见朝羡稍稍一顿,接着道:“方才属下与钿玉姑娘一起,钿玉姑娘道,赵夫人给萧美人赐了一碗……

“避子汤。”

避子汤?

果不其然,陈王眸色一暗。

朝羡接着道:“王上,这怕是王后在指使。”

“这怕是太后娘娘在指使,”淮从眯了眯眸,“王上,卑职方才路过朝政阁时,听闻许多大臣对您纳萧美人十分不满。”

赵夫人敢如此明目张胆地给萧姬灌避子汤,是因为王后在其背后撑腰,而李丞相又与太后交情甚深。王后的意思便是李丞相的意思,更是太后的意思。

陈王纳美人,是在与前朝为敌。

淮从的面上露出些许担忧之色。

不料淮从提醒,朝羡自然也知晓,王上方登基,根基还未稳,再加上太后并非王上生母,与李丞相手握当朝近乎一半儿的政权,王上便更是难上加难。也不知王上带萧美人进宫,究竟是福还是祸呢。

若有若无地,他轻轻叹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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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门之外,一辆马车缓缓停下。

车上跳出名身穿鹅黄色布衫子的小侍仆,他上前,不知对守门的宫娥说了些什么,那宫娥一点首,侍仆展颜转回马车前。

“公子,到了。”

车帘子被人抬起,帘下探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来。公子十指修长,衣冠更是大方得体,华靴踏地,一袭雪衫就这般翩翩然落了轿。

“王上还在太后娘娘那里,容公子先随我来。”

容简轻轻颔首,暝黑的眸子如墨一般幽暗晦涩,只是那眼尾又恰到好处地轻轻往上挑起,让温润矜贵的公子平添了几分妩媚之色。

只此一眼。

那宫娥竟红了脸。

容简罔顾对方面上神色,落落大方地随她进了殿。他一落座,立马有宫人为他添茶。

雪手如玉,掩于一片清袖之下。

宫娥添茶的手不由得抖了一抖,让茶水往外渗出了些。她慌忙抬眼,却发现容公子压根儿没往自己这边瞟上一眼。

她放下心,又稍有遗憾。

容公子原是昭国人,后来昭国灭了,他便来到大陈当政客。因为口才好,便被派去出使燕国,与燕国国君立盟约。

这一路风尘仆仆,归来时,容简面上却无任何疲惫之色。

宫娥心中暗忖,这便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罢!

等了许久,不见陈王来,容简已饮了半杯茶。宫娥守在一旁,时不时窥看翩翩公子一眼。静默许久,他终于出声:

“听闻王上近日新得了一位美人?”

被神仙问话,这小宫娥连忙点头道:“是的,容公子,王上近日是新得了一位萧美人。”

“萧?”

雪手轻轻握着杯盏,容简若有所思。

见四下再无他人,对方凑上前,小声压低了声音:“公子,便是那位‘赫赫有名’的萧姬,七国第一美人。”

亦是七国第一祸水。

茶盏添满,容简缓缓收回手,身子笔挺,坐姿端正。

宛若一根修长的竹。

“王上前几日刚把萧姬从卞国接回陈宫,虽是有大人阻拦,辗转了几日总是安稳下来了。如今就住在昭丽宫,”她一下子打开了话茬儿,忍不住想与容公子多说几句话,“自打萧美人进了陈宫,王上可算肯踏入后宫了。美人虽刚来了几天,王上对她极为宠爱,第一天便让美人侍了寝。”

闻之,容简眸色稍稍顿住。微怔须臾,他仍是有些讶异,轻轻问出声:“王上唤萧姬侍寝?”

“是啊。”

清风穿过长廊,拂动一袭珠帘,廊上的风铃响了一声。

忽地一当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