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美貌祸七国

作者:韫枝

信封轻飘飘的,稍稍一扯,傅青颐就看清了上面的字。

[阿妧亲启]

他一蹙眉。

这字迹颇为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陈王掩去眸底思量,垂着眼,缓缓将信封打开。

入目的是一张素纸,其上竟洋洋洒洒地写了一大片文字。陈王将纸张放在灯盏下,借着火光好奇地去读。

——见字如晤。

——阿妧,当你看到这封信时,应是拒绝了与我见面。

见面,见什么面?

——阿妧,我知道你十分不愿见我,你怨我、恨我,这一切都是我应得的。

——阿妧,我很悔。

……

攥着信纸的手指紧了紧,男子眼皮突突跳动。

感觉到有什么跳到了嗓子眼,他眸色一沉,又往下看去。

那信中写道,女子倾慕他、敬仰他。

——如今看着你在陈宫,我百感交集。与你重逢的那一刻,我才突然明白了我的心迹。阿妧,我无法眼睁睁看着你投入其他男子的怀抱。

——阿妧,我想带你离开陈王。

——阿妧,我想重新拥有你,亲吻你,占有你。

——一如先前与你那般,心心相印。

……

“轰隆”一声,天际闪过滚雷,将男人的面色映得煞白。

他瞪大了双眼,紧紧盯着信纸上那“亲吻”二字。一瞬间,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迫灌入脑海,竟让他双脚发寒。

从脚底,迅速?起一股凉意,只将他整个人吞噬!

傅青颐眸光颤抖着,不可置信地往信的末尾望去。

落款:容简。

原来是他

竟然是他!

一瞬间,陈王脑海中又出现那日在长毓宫门前的场景。

他与萧姬面对面站着,女子面若桃花,令人怜爱。垂眼之际,自己方低首欲落下一吻,却见她竟往后缩了一缩。

他疑惑,却看见容简从另一边缓缓走来。

——这位便是萧美人罢?在下容简,问美人安。

——我与美人先前在昭国见过的,也算是……半个故识了。

雷电光火落在他面上,照亮了男子震撼的双眼、发白的唇。

竟然是……这般故识。

讥讽之感涌上心头,让陈王往后跌了跌。

那日容简走到廊檐下,煦风拂面,他双眸望向身前二人,笑得温柔和缓。一双幽黑的眼中无甚波澜,眼底没有甚至没有任何情绪。雪衣之人轻笑着,朝他们恭敬一作揖。

一切都那么的行云流水、无懈可击。

黄铜镜中,映出男子一双惊骇的眼。

那时的自己居然还同他说,要容简多?与她说说以往在昭国的旧事,陪她聊聊天、解解闷。

傅青颐死死捏着那张写满了墨字的纸。

恨不得将其攥得粉碎!

其上墨痕斑驳,将那人与萧姬的往事写得一清二楚。

郎才女貌,才子佳人,花前月下,风流韵事......

难怪,他忍不住冷笑,难怪容简这次从燕国回来,总是特别频繁地往宫里头跑。

竟是如此......

正在失神,殿外突然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傅青颐将信件藏入袖中,目光清冷,往殿门口望去。

萧妧两手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羹,朝自己走来。

“王上。”

男子掩去眼中情绪。

桌上的灯火不甚明亮,萧妧将汤碗置于灯檠旁,笑吟吟的:“王上,近日昭丽宫新来了一批厨子,妾便跟着他们学了几手,王上尝尝?”

“嗯。”

裙裾如莲荡开春水,一双素手将粥碗奉上。

醉翁之意不在酒,萧妧知道陈王喜欢自己,可即便他贵为王上,又哪有每次都让他轻轻松松占了自己便宜的理儿?

她便是要在他情动之时离去,就是要故意吊着他。

裙领微低,少?女稍稍福身,恰到好处地让锁骨下的那颗红痣露出来。谁料,陈王此时竟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径直端走了桌上那碗汤羹。

萧妧眸中有异色。

她这芊芊玉手,哪有半分是沾得了阳春水的?

傅青颐只吃了那汤羹一口,便觉得索然无味。

心中更加烦躁,他对上女子那双眼波盈盈的眼。

“寡人有一事一直想问你。”

萧妧歪了歪脑袋,“什么事。”

“寡人记得,你与容简都是昭国人,”男子放下碗筷,尽可能地放缓语气,“容卿来陈国谋事许久,寡人却还是不太了解他。你在昭国时可与他接触过,容简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他紧紧地盯着她。

“容大人啊,”萧妧略一思量,认真道,“妾与他也不太熟,不过他作为昭国人,还能在我大陈谋事,定?然是有许多本事的。”

她一本正经地说,语气不咸不淡,似乎在同他讨论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人。

一瞬间,傅青颐脑海中又飘过那封信上的一句话:

我与妧妧,戏花下,弄月前。但愿往后,岁岁神仙羡。

……

陈王眼中泛起寒光。

她在骗他。

萧妧也察觉到他有些?不对。

“王上怎么了?”

“无事。”

陈王瞧着她的眼睛,良久,竟幽幽笑了一下。

“寡人也觉得他挺有本事的。”

萧妧一怔。

她隐隐地觉得,今夜的陈王,有些?不大正常。

……

殿外的宫灯彻底暗下来,守夜的宫人又换了一批,将明白色的宫火换做昏黄色,萧妧知道,他们该入寝了。

王上今夜要破例地留在听荷殿。

陈王不愿再喝粥,把碗往前一推。萧妧的心思也不在汤羹上面,让宫人把碗筷收了。

她招了招手,立马有小宫人上前,欲替王上脱下衣裳。

陈王却一抬手。

“王上?”

“不要她们”傅青颐指了指站在一旁的女子,“萧姬,你过来。”

他一边说着,一边缓缓将双臂展开。

左右宫人见状,连忙向萧妧投去求助的目光。

女子只好挥了挥手,“你们都下去罢。”而后走到陈王身前,眼底有淡淡的遐思。

他捏着袖中藏着的信,冷冷瞧着她。

见她顿住,忍不住挑了挑眉。

“怎么,之前在昭宫,没伺候过人?”

他的话语中有戏谑之意,引得萧妧一愣。不过片刻,她又回过神。身形袅袅福下,领口随之低垂。

乌发落满了她细长的玉颈。

少?女敛目垂容,将手轻轻搭在陈王腰间,规矩道:“妾来伺候王上入寝。”

那声音轻轻柔柔的,无端抚平了他原本躁动的心。可即便如此,傅青颐还是故意板着脸,不愿理会她。

他?气。

为什么她一开始要骗他,与容简没有交集。

傅青颐愠怒地垂眼看着萧妧,她似乎浑然不觉,一双眼也是低垂着,慢慢地抽开了他腰间的衣带。

玄青色的袍迤迤然落下。

接着便是素白色的里衣。女子将手又往上探了探,一颗一颗、小心仔细地解开他的衣扣。

“萧妧!”

她的双手覆在他的胸膛上,只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陈王再也忍耐不住,攥着手里头的东西喊了一声。

“王上?”

她美艳的眸中尽是无辜。

傅青颐咬咬牙,“你同寡人说,你之前在昭宫,都做了些?什么!”

萧妧一愣,显然没有想到他会突然如此发问。

见她面色一滞,陈王更是有些?恼了。他觉得之前在信上看到的字突然又跳动到眼前,一笔一画,轰然炸开。

萧妧不明所以:

“在昭宫……定是伺候昭王啊。”

伺候昭王?男子又一冷声:“好啊,那你说说,你在昭宫是怎么伺候昭王的?”

是怎么在昭王的眼皮子底下与容简戏花下,弄月前的!

陈王眸光幽寂,直朝女子逼仄而来。

眸色清清,夜雨沉沉。雨线顺着翘檐淌下,淅淅沥沥的,滴在檐下的一方宫玉阶上,砸成一个凹凹的凼。

水凼盈盈,掬有月色,树影,还有吱吱呀呀的虫鸣。

萧姬怕虫。

迎着男子目光,她走上前去,下一刻,竟解开外裳。

傅青颐一愣。

眼前着那一层薄薄的纱晃悠悠地落下,无声地垂在地上,与先前那一件玄青色的外袍叠在一起。

一青一白,不甚清白。

傅青颐的眼中?起了一团雾气。

“萧姬,你要做甚?”

不过一刻,萧妧也将自己的外裳解下。她里面穿了一件抹胸,恰到好处地包裹着她姣美的身形。

却又偏偏惹人遐思。

男子的目色一顿,这才发现,她今日的口脂甚是鲜艳。

正红之色,如同一朵极为鲜艳的花。

雨珠滴落在檐上,而又断线倾下。唰地一下,窗外的雨好像又下大了些?。

此时却没有雷声了。

萧姬弯眸,明眸皓齿。

“王上方才不是问妾是如何伺候昭王的么?”

似乎预料到了什么,傅青颐忽然间有些?慌张。

“王上,您躲什么呀。”

她只着一件抹胸,抹胸之上,是鲜艳的红痣、精致的锁骨、莹白的肌肤。

还有那暗香幽来的玉颈。

莲步又缓缓荡开,她像是踩着一池春水,撩动涟漪。

竟硬生?地,把他逼到了床边。

如云似雾的纱帐漫下,与屋内的薰香交织着,迤逦又撩.人。

只是一瞬间的失神,只见女子已步步走到自己面前,竟大胆地伸出手,摸了摸他坚毅的下颌。

她的手指好烫。

见他这般,萧妧也忍不住揶揄:

“王上,妾往您这边走,您怎么还往后躲呢。”

他顿住脚步,站在原地。

“您怎么还不敢看妾身了呢?”

他连忙心虚地转过头,再次望向眼前之人。

她像一朵极为娇媚的花朵,像深冬雪地上,那一点绚丽的梅朱色。

“王上,您的耳朵好红啊。”

他微怔,“哪、哪里红了。”

萧姬“扑哧”一笑。

忽然间,她又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傅青颐刚回过神,就听到了她的一声轻笑。

笑声中,带着半分讶异,半分探寻。

“王上,您该不会……还没碰过女人吧?”

作者有话要说:男主:想凶她,又舍不得QAQ

太像一只手足无措的狗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