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羡:......
好在萧妧只是揪了揪小兔子的耳朵,那眼神颇为“奸诈”,竟将兔子吓了一跳。她高高?捧着白白胖胖的小团子,只见团子猛地一缩,打了个颤栗后竟“刺溜”一下跳远了。
那动作,竟比猫儿还灵敏迅速。
萧妧忍俊不禁。
见她发自内心地笑了,暗处的男子也随之抿了抿唇。陡然一阵天旋地转,让他忙不迭扶住了墙壁。
扶了一手泥。
只要让她开心,倒也无碍。
她生了病,胃口不好,朝羡便变着法儿地让小厨房给她做好吃的,每天都不带重样的。他又知道萧妧喜欢吃邹记桃花铺子的糕点,一大包一大包地往宫里带邹记铺子家的新品。不知萧妧吃了没有,倒是钿玉一人吃了不少。
又忙完了一整天的事,朝羡决定去风雪殿用膳。
他怕打扰萧妧,特意没让太监传来,又驱散了身后宫人,兀自走进风雪殿。
将殿前的帷帘轻轻一抬,他满脸欢喜地走进屋,只一眼,便看见了坐在殿内偷吃糕点的钿玉。
“王、王上?”
小丫头吓了一跳,见他身后无人,又放下心来。
嘴角还没擦干净,像只小花猫。
“朝羡哥哥!”
“小花猫”扑上前,朝羡一侧身,让她扑了个空。
但?她却不恼,掏出帕子擦了擦嘴角,“你来看我家主子吗?她已经睡下了。”
“这么早就睡下了?”他有些?惊讶。
“嗯啊,”钿玉点了点头,“她近日一直犯困,身子不好,便入寝了。噢,是时候改给主子换香了。”
她生了病,不光胃口不好,晚上睡得也不踏实。
晚上每隔一会儿,都需要人进寝殿给香炉里换上新的安神香。
这样她才可以断断续续地睡上一晚上。
钿玉让人前去换新的香料。
这些?香料都是萧妧亲手调制、钿玉亲自收好的,她从抽屉里取出香包,递给那宫娥。
“撒上三分之一即可。”
“是。”
“记得撒匀。”
钿玉叮嘱了一句,又回过头来笑眯眯地瞧着眼前红衣少年。
朝羡哥哥长得可真好看呀......
“你吃东西吗?”
葱白的两指夹起一块桂花方糕,她欲递给朝羡。
忽然听见殿外一声:“不好了!娘娘又烧起来了!”
......
是夜,太医倾巢出动。
朝羡又动了怒。
他的脾气越来越不好了,太医们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说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气得他连摔了好几个瓶子。
“都给我滚!”
他压抑着声音,怕惊扰了躺在床上的女子。
她正发着烧,昏迷不醒,时而呓语。
“王...王上......”
床边男子的身形微微一顿。
“阿妧,你说什么?”
他不管众人,倾下身子来,唤得温柔,“你刚刚说什么?”
“唔......”
她仍是紧闭着眼睛,秀眉稍稍蹙起。
“王上......”
萧妧的手往上扑了扑,似乎想抓住某物,朝羡见状,连忙伸手,将她挥舞的小手轻轻握住。
“我在,我在呢。”
萧妧似乎心安,“王上。”
“妾、妾对不起您。”
女子紧紧攥着他那一抹绯红色的袖角,几?乎想把他的袖摆抓烂。她的呼吸猝然急促,眉头也狠狠地隆起。
“妾对不住您,妾对不住您。”
朝羡亦是蹙眉。
他伸出手,欲安抚她。但?她却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妾、妾......”
声音忽然小了下去。
呆愣片刻,朝羡转过头,这才想起身后还有人。
众人也是面面相觑,不知该做何表情。
却见他们方“登基”的那位年轻帝君,不知为何,突然垂下头,黯然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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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一亮,朝羡便跑去给太后请安。
几?日不见,她又消瘦了许多,一双眼瞪着站在殿下的“小兔崽子”。
“又为了那个女人来找哀家?”
“不是。”
“哟,难得呐。你倒有闲心思来给哀家请安。”
朝羡一噎,“儿臣此次前来,是为了......傅青颐。”
太后立马挺直了身子。
朝羡试图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母后,此番我陈突然走疫,包括您与李丞相也难逃其害,儿臣怕、怕......”
“怕什么?”妇人冷笑,“怕他也染了疾,死在天牢?”
朝羡默不作声。
“不可能!”
太后重重?一拍桌子,突然猛烈地咳嗽起来。
见状,身后的宫女连忙上前给她拍背,“你休想!只要哀家又一口气在,他就莫想离开那天牢一步!除非——哀家死!”
“母后!”朝羡皱眉。
“怎么?为了他,一个与你异父异母的、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你竟要与我——生下你、又为你精心铺好道儿的母后离心?!我告诉你,他不可能出来若不是如今前朝未定,哀家早就一刀子刺死他了!朝羡,你给哀家记住了!他只是个庶出,而你才是嫡子!
“你是哀家的儿子,是当朝太后娘娘的儿子!”
她说得激动,觉得喉咙间一股热流,下一刻,居然一口血喷了出来!
“娘娘!”
宫人手忙脚乱地上前。
“你这逆子!”老妇人目眦欲裂,“日后、日后若再让我听到你为他说一句求情的话,哀家就废了你!还有那个小贱.人,哀家能关得了傅青颐,自然也能杀得了她。你给我记住了!你乖乖听哀家的话,哀家便能饶她一命,若是你再惹恼了哀家——”
太后咬牙,血水顺着她的嘴角滑下,她几乎是一字一顿,“哀家定要了她的贱命!”
朝羡面色惶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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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妧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钿玉?”
一出声音,才发觉自己的嗓子竟沙哑得可怕。
她又做了噩梦。
她梦见自己又来到天牢,傅青颐还坐在原先的位置,盘着腿,冷冷地看着她。
他的眼神似乎在质问她。
萧妧挥舞着手臂从床上爬起来,惊了一身的冷汗。
......
香汗几?乎将枕头溽湿。
萧妧暗暗叹息一声,还没唤来钿玉,忽然嗅到一阵酒气。
房门“砰”地一声,被人从外撞开。
“朝羡?”
他竟喝得烂醉如泥!
眼看他就要倒在门边儿,萧妧连忙跑过去,将他摇摇晃晃的身体一扶。
“你怎么喝了这么多?下人呢,没有管你吗?”
怎么连跟着他的一个人都没有?
他似乎听不到萧妧的话,低低哼了一声,身子又要往下坠——
“欸!”
她赤着脚,费力地把他拖到床边。
“门口凉,小心你也生病了,同我一般害呕犯晕。”
这些?日子,可折腾坏了她了!
他长得人高马大的,萧妧力气又小,花了好大的劲儿才让他稍微挪动了几?步。眼看着他就要倒下,她有些?无奈,拍了拍对方的脸颊。
“朝羡?”
他又闷闷地哼一声。
萧妧转过头,“钿——”
那声“玉”字还未落下,朝羡突然转过头。
眼睛亮亮的,吓了萧妧一跳。
“我们先回床——”
她的肩膀忽然被人一扳,萧妧不备,下一刻竟被他压在墙角!
“朝羡?”
萧妧震惊,拍了怕他的肩膀。他也一皱眉,伸手将她的小臂压住。
“朝羡?!!”
他的眼中竟是混沌的情.欲!
月色如潮,朝羡恰恰将她压在窗户边,使得月光与树影正打在少年面上。婆娑的影将他的眸底撩乱,他压下身,呼吸落在萧妧颈间。
他身上的酒气也铺天盖地地袭来。
很浓烈的酒气!不知他喝了多少,连眸光也喝混沌了。朝羡软软的,此时更是紧紧贴着她,只隔着一层衣服,萧妧感受到由他胸腔处传来的燥热。
还有那躁动的呼吸声。
“阿妧......”
他低了低头,两手分别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抵住。
“阿妧,阿妧。”
“王、王上,你醉了。”
“你说的是哪个王上?”
萧妧一愣。
下一刻,手腕上又是一沉,他的力道极大,竟捏得她有些?发疼。
“你说的是哪个王上,嗯?”
他的声音闷闷的,重?重?的,与夜风一同袭来,将她额前的发弄乱。
“阿妧,阿妧。”
少年忽然低下头,蹭了蹭她的脖子,“你可以喜欢一下我吗?”
“你可以,小小的喜欢一下我吗。”
他的头发松松软软的,如瀑般倾斜而下。乌黑的发与乌黑的眸,还有那眸底淡淡的雾气。
“阿妧,阿妧。”
“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吗?”
她知道吗?她知道吗?
“见你第一面,我就喜欢上你了。还有...唔,不对,应该是在秀女馆,王上让我来秀女馆护你周全。”
“朝羡,你喝醉了。”萧妧尽量镇定地道,“我扶你上.床。”
“我不要!”
“阿妧,阿妧。你喜欢我,你喜欢我好不好,我求求你了。我不用你一直喜欢我,我不和王上抢。我只要你喜欢我这一下,就一晚上——哦不,一个时辰、一炷香、一盏茶,或是一瞬。阿妧,你骗骗我,好不好?”
“你骗骗我吧,阿妧,我求你骗骗我。”
他的双眼愈发迷茫,竟像个孩子。
竟让萧妧一下子心软下去。
“朝羡,你今日,是不是去找太后了?”
他又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萧妧尽量耐心,“她是不是说什么了?”
“我不管,我不管其他人的。我也不在乎其他人的。”
他拼命地摇着头,“她说什么,我都不在乎的。她骂我,打我,哪怕把我从这个位置赶下去。我都不在乎的。我不在乎她,更不在乎这个位置,阿妧,你能明白吗?”
他的身子又不自觉地压下来。
女子身量纤细,腰肢柔软。让他觉得,自己像一头栽倒在了满池的春水中。池里种满了荷花,大片大片的,粉粉嫩嫩的荷花。可爱,迷人。
让他再也无法跋涉出来。
这一生,都沉溺于这样一条河。
“阿妧。”
他从她身上抬起头来,声音忽然变得沙哑不堪。
手上的力道却是不减半分,素日里温柔良善的少年,突然变得霸道。
不容她躲闪和退避。
他头发乱乱的,眼眶红红的。
他死死盯着女子娇艳欲滴的红唇。
一垂首。
声音晦涩,
“阿妧......”
作者有话要说:快要完结啦,推推下本将要写的文,五月底发哦,感兴趣的专栏点个预收,么么哒!
《太傅火葬场实录》
————文案————
全京城都知道,折怜公主爱惨了那位年轻有为的柳太傅。
他是高岭之花不可触碰,她追了他整整八年,换得冷冷一句:“公主与臣,八字相克,天作不合。”
大和二十三年,长公主成婚,驸马却不是太傅。
大婚前一夜,她衣裙迤地,赤着脚跑到太傅府,将穿戴整齐的嫁衣一件件脱下。
“阿允,折怜要嫁人了。”
柳平允背对着她站在桌案前,四肢僵硬,一整夜未转过身。
鸡鸣鼓起,听到她离开的声音,手中的笔忽然断了。
*
柳平允站在婚房外,静静望着屋内两道人影,守了一夜。
多年后,他喝得烂醉如泥,不顾众人阻拦闯入公主府。折怜斜倚于塌,声音中带着几分戏谑,从屏风后淡淡传来。
“本宫与柳平允呀……那时不过是贪慕他的美色罢了。”
他一下震在原地。
珠帘后那一双美艳的眼,正是明艳如初。
#被她哄骗,走入她的牢笼#
#甘为面首,溺于欢爱,至死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