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夜,月明星稀,芳槛秋风,静谧得能听见花间的虫鸣。再适合不过说一些缠绵缱绻的情话儿,笼络着一个男人萍踪浪影的心?。
但?宋知?濯像是没听见,浓密的睫毛耷了下?来,在他醉玉颓山的脸颊上投下?一片月牙。
对于他这样的走?神童釉瞳已经见怪不怪了,却始终好奇,当他发怔的这些时刻,他在想什?么?或者国?家大事、或者阴谋算计,又或者,只是在想明珠,总之不大会是自己了。故而这一月,她对明珠的嫉妒水涨船高,嫉妒人人都在议论的、却始终不知?真相的那些内情。
满府里都在说“瞧咱们大爷已经半年不到?颜奶奶屋里去了,只怕是早就厌烦了”、“总听见他们吵,难怪会有?这一遭”、“颜奶奶也是,好好儿的富贵日子不过,非要同爷吵什?么?现在可好了,叫人第二回赶出去了”……
只有?童釉瞳清楚,明珠不仅带走?了大堆的钱财,也带走?了他的魂魄。她暗自涩笑的功夫,便?有?一股热烈烈的血脉由她腹中涌起。
随之就使她遗忘了这短暂的失意,轻柔的嗓音将他的神魂重新唤回,“知?濯哥哥、知?濯哥哥,我有?事儿要告诉你?。”
她自榻上站起来,穿着一条蓝白相凑的十二破裙,上头是碧青的对襟褂,使她似一株水仙花那样淡雅,连笑容是淡雅的,却透着浓情与?娇羞。在宋知?濯疲惫的眼中,她步玲珑,细窈窕地走?到?他面前?,执起他一直宽大的手掌贴在自己的腹部,用一双不甚娇羞的眼睇住他。
直到?很久以?后,宋知?濯的表现并不如她所预料的那样欣喜若狂。他的面上闪过一丝错愕,短短一瞬便?平静下?来,收回了手,“你?怀孕了?”
笑容还滞留在童釉瞳失望的面上,她将头点一点,“这一个月来我不是胃口不好麽?什?么也吃不下?。今儿玉翡姐忽然就说是不是有?喜了,请了个太医来瞧,可不就是有?喜了嘛。”突兀地停顿后,她复又扬起了嘴角,“知?濯哥哥,你?高不高兴?”
四面烛台上耀眼的黄光照着童釉瞳,使宋知?濯一丝不错地看见了她的喜悦、期待、甚至讨好。他很想表现出一丝丝的高兴,但?是他满脑子都想着明珠那些道别的话儿。无可否认地,他的确是如明珠所说那样,渐渐长成了他的父亲,一位极不合格的父亲。
这令他无比举丧,他足够怀疑自己也没有?资格做一位好的父亲。于是他的眼匆匆忙扫过她尚且平坦的腹部,极为苦涩地一笑,“瞳儿,你?喜欢孩子吗?”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童釉瞳的笑意随即凝固在面上,接着,酸楚的泪滚烫了她粉桃一样的脸,“知?濯哥哥,你?这话儿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不想要个孩子吗?”
他拉过她坐在身侧,缄默半晌,最终说了实话,“曾经我十分想和明珠有?个孩子,但?面对别的女人,我没有?想过。”
他下?睨着她,是一个无情的、杀伐决断的将军,“我不想骗你?。瞳儿,你?还小,你?不知?道作为一个母亲要付出多少,可我不能帮你?分担,因为我没有?能力去爱这个孩子,同样的,我也给不了你?你?想要的爱。”
她闪烁的眼泪晃了下?他的眼,可他仍旧不避不退,继续用话残忍地割着她的纯真,“我同你?讲过,我的心?一早就给了明珠。你?大概以?为她对我来说只是一个‘女人’,一个我转眼就能忘记的女人。不,你?不懂她对我有?多重要,她是我心?脏残缺的部分,她是我的‘善’,如果某一天我不爱她了,那么我就死了一半。所以?你?要想清楚,如果你?很想要个小孩,那么你?可以?把他生下?来,我会尽我所能地提供富贵繁华的一切;但?倘若你?只是想用一个孩子来讨我的欢心?、抓住我,那么这对你?来说不值得,很不值得。”
字字句句是一把虔诚而锋利的匕首,横割着童釉瞳。她不是没有?感觉的,只是当残忍的真相被剖开、被摆上台面,使她不能避、不能逃,只得被迫面对她的希望死掉后,冷冰冰的“尸体”。
累丸叠珠的眼泪似沧海繁星,一颗颗自童釉瞳的眼中滑下?来,她几乎哭得快要断气,第一次“以?下?犯上”地捶打?着他冷硬的肩膀,“你?为什?么要跟说这些?为什?么?!你?就不能骗骗我吗?你?就不能敷衍敷衍我吗?那你?要我怎么办?我已经嫁给了你?啊!……”
直到?她的声音被眼泪哽住,再也不能发出任何徒劳无力的质问,宋知?濯才扭过脸,如冰雪一般寒凉的赤诚,“如果我骗你?,那才是对你?不公平,我已经骗了你?太多了。瞳儿,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周晚棠,我欠你?们太多。但?你?要问我‘怎么办’,我也不知?道,人活一世,本来就有?许多许多无奈,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玄月如钩,钩着千丝万缕的烦难。直到?童釉瞳的眼泪快要哭倒几面粉墙,他们仍旧没有?得出答案。有?的,只是几面烛光,齑粉澄澄地粉饰着太平。
这样一个太平盛世之夜,柳色颦娇,吁吁的呼吸喧阗了夜,细耳听来,两个声音是一种极其微妙的转合,透星点月的帐中,两个影子交叠着完成一场温柔而暴烈的起承。
宋知?书半饧的眼睨着下?面这张粉旭桃一样娇媚的脸,浮汗盈盈地腮像丰硕的秋实,又下?瞥见他的胸膛抵着的,是更为诱人的脯子,笃笃答答地随着他的行动而颠颤着。随着他更凶猛的掠夺,那两片朱唇张开,似乎在呼救、求饶,又或者只是单纯的欢唱。
他不得不承认,这样的纯粹的欢愉他可以?在任何女人身上获取到?,只要稍稍忽略心?的空旷。直到?蜡消融成了一个丑陋狰狞的形状,他翻躺下?去,就又被这样的空旷逐寸吞噬。
而心?满意足在慧芳的面上浮起,结成了一朵香馥馥的牡丹花儿。但?很快,她似羞似臊的眼色被望见的一股殷红惊褪,“哎呀!爷,您流鼻血了!”
半撒的帐中,宋知?书只是抬手横揩一把,凑到?眼前?看一眼,十分平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拿条帕子来给我干净就完了。”
窸窸窣窣地一阵动乱,慧芳缩下?床去倒来一盏凉水,指端沾上一点往他后颈上拍一拍,“爷,还是请个大夫来瞧瞧吧,这个月都流了三回了。而且您瞧瞧,您这几个月来日渐消瘦,头里才入了秋,您就染了两回病,天气越来越凉,您就又咳嗽起来,这些时日愈发的严重,马上入了冬,还不知?怎样呢,先请个太医来瞧瞧吧?”
她带着几分小心?窥他的面色,果不其然,这位跋扈惯了的公子将手一扬,洒了满床的凉水。他就坐在这些寒冷的水花中,剔着慧芳,“啰嗦什?么?我再说一次,不许再提这个话儿,我的身子好不好,我自个儿不清楚?”
瞥一眼那些映深的水纹,慧芳倏然将心?一横,咬着牙缩到?床沿下?头跪下?。披着一件单薄的玫瑰紫氅衣,露出里头嫣红的肚兜,在秋末的夜,荏弱的骨头有?些颤颤发抖,“爷,您就是打?我杀我也好,我也不怕了!我还是得劝您,请个太医趁早来瞧瞧,要是拖成什?么大病,岂不是不得了?即便?您不在乎自个儿的身子,也想想我,您要是有?个什?么三场两短,我怎么办?”
“你?怎么办?”宋知?书苍白的面颊上坠下?来几滴汗珠,透过两片帘的罅隙睥睨着她,无情的唇一启,扬起个寥落笑意,“我死以?后,还管什?么天塌地陷?别跪着了,去把褥子换了。”
“爷!就请个太医来瞧瞧吧!您要是怕人知?道您身子不好,咱们就悄悄的请来。”
他倒回枕上去,干涩的眼盯着帐顶,“别啰嗦了,将你?的药拿来给我吃几颗,我照样生龙活虎。”
慧芳怔一霎,立时有?些胆怯,“爷、爷说的什?么药?”
“不就是你?日日给我吃的药?”他横臂撩开帐,见慧芳发抖的肩,倏而一笑,“你?别怕,我又不是要罚你?。你?那个药效果甚好,你?瞧我,甭管身子骨多弱,吃了你?的药,照样能在你?身上效犬马之劳。快去,再拿些来。”
闻听此节,慧芳将一颗心?仍旧放回肚子里去,只是看他面色到?底不好,亦不敢放肆,“爷,还是算了吧,折腾了一夜,也该歇着了,那药虽说能强壮精神,可也不是仙丹啊,还是请个太医来瞧瞧要紧。”
“不瞧太医,”他将手摆一摆,眼转回去,似乎瞧见青灰的纱帐成了一团烟云,承载不住他的一梦,“太医能救得了我的命,也救不了我的魂。你?的药能救我的魂,快去拿来,你?不是想生个儿子吗?去拿了来,咱们好抓紧生个儿子。”
慧芳望着他仍旧十分英俊的面庞,一颗春心?旋即便?落入这暗香流动的夜,那些谏言则被风一散,四下?飘零。
红粉飘零至燃着孤灯的北廊下?,伴随着一种靡靡的香扑入窗。楚含丹呆呆地望着月,心?中所念为一场空白。宋知?远的死、明珠的走?似乎都对她没有?多少影响,她是乱世的飘蓬,只心?系着个人的前?程与?安危。
“小姐,你?在想什?么?”
对过响起夜合忧心?忡忡的声音,楚含丹望月的眼收回,对着她笑一笑,“没什?么,就是发会儿呆。夜也深了,你?去把床铺好,咱们快睡吧。”
夜合刚挪起来的裙顿住,一霎又坐回去,“小姐,你?还天天跟没事儿人似的,怎么就一点儿不操心??如今虽说不再禁你?的足了,可爷仍旧一回也不往咱们屋里来,你?不怎么就不着急啊?照这样儿下?去,你?这紧巴巴的苦日子还不知?道要过多久呢!近来我瞧,那慧芳竟然夜夜睡在爷屋里,要不就是爷睡到?她屋里,两个人一晚上也不曾分开过的,他们好成这样儿,什?么时候才能想起你?啊?”
烛光在她的面上急躁不安地抖动,楚含丹却是如月一样的静怡,半点儿也不见着急,“慧芳服侍了这么些年,也该让她常常甜头,且随她去吧。”
“你?让她尝甜头,她可让你?尝了吗?明明说好了叫她在爷面前?说两句好听的,我看她压根儿就不会帮咱们这个忙!倒是小姐白陪了多少笑脸?”
“你?这丫头,怎么如今比我还急起来了?你?瞧我可急了?”
“不是我要急,我给小姐算算帐。小姐自打?到?了这屋里,往咱们府里送回去的银子就越来越少,后来索性连咱们自个儿好吃好喝的都没有?,更别提往家送去了。今年中秋,不过是总管房里按分例送去了些礼,小姐一点银子都不曾补贴过,咱们夫人还特地叫人来唤我回去了一趟。我不敢说小姐被禁足的事儿,只说如今爷宠了妾室,一个院儿里都让妾室做了主,克扣了你?的月例银子,才没有?钱往家送回来……”
夜合半截舍飞快地吐着,喁喁切切满是琐碎烦难,“夫人听了,脸色就不好看,说是老爷在异地做通判,一个月没多少俸禄,平日里吃穿用度都不够,更别提让人捎回家来。还要叫家里捎些过去,少不得要打?点知?州大人,又要打?赏底下?的人,这才能办好了差事,早日升调回京。说着就让我回来叫小姐把那些用不着的头面首饰先当了银子送回去。可咱们哪里还有?啊?早就当得一干二净了!”
“我晓得了。”楚含丹头上一朵金茶花心?清吐,淡而又淡地一声叹息,“父亲母亲也大手大脚惯了,我从前?送去那么多银子,都够养活多少寻常人家的?偏偏他们还当是从前?为官的时候那样儿摆阔。”
“你?瞧,你?也晓得急了吧?没多久又是年节了,老爷在那边儿不定要打?点多少官员呢,又是海一样的银子!”
“你?放心?,年下?我一定能拿得出银子。”
夜合消沉的眼色骤然亮起,“小姐有?什?么法子?”
缓缓的,楚含丹将眼摇向窗外,目光似暗夜里的一只恶虫,爬向了正廊里一片温柔的烛光,“等宋知?书死了,我仍旧是府里的二奶奶,多少钱还不是随我使唤。况且他不知?有?多少家当,那年太夫人没了,又添补给了他许多,那时,咱们还怕没钱吗?”
随之,夜合的眉头扣紧,盯着她半明半暗的一张脸,“小姐,我问你?句话,你?老实跟我说。满院儿的丫鬟都瞧在眼里,咱们二爷的身子是越来越差,连走?路都是轻飘飘的,这是不是同你?有?关??”
猝不及防地,楚含丹笑起来,指端将银釭上翠竹的纹路细细徐徐地抚过,“这跟我有?什?么干系?色字头上一把刀,你?瞧这几年,他哪天消停过啊?日日笙歌艳舞,在外头狎妓喝酒,纵夜狂欢,身子早就掏空了。原来是年轻,如今也不大年轻了,也就显出来了。”
“那怎么就不请个大夫瞧瞧呢?明知?自个儿身子不好了,也不说请个太医来,就连头里病倒了,也不让人去请。”
这也是楚含丹的困惑之处,这些日子,她望着宋知?书像一副散了墨的画儿一样,那些精致的颜色一天天丧失了形状,洇成了一团乱糟糟的痕渍。但?他像是一点儿也不在意,放任着自己生命的流逝。
她这个狠毒却保留了无限生机的计谋,因为他的这种放任,正在毫无阻碍的走?向成功。她望着月亮,与?面上自得的笑意相反的,是她不知?该悲还是该喜的心?。
另一种欢腾的喜悦飘浮在遥远的清苑。这里妙舞偏宜,清歌更美?。尽管天气越来越冷,某些高山上已经挂起薄薄的白纱,仍旧不阻碍这里暖洋洋的春意。
那片引了温泉水的湖心?里,菡萏凋谢又绽放,总有?清香与?颜色点缀这座大圆子的纷呈。丫鬟们仿佛是出了笼的鸟,再不受宋府权威与?规矩的束缚,真正成了天地间的彩莺与?黄鹂,闹出了人世最美?的喧嚣。
明珠在岸上,穿着鹅黄葡萄纹掩襟褂,短臂下?头另有?一件莺色的小敞袖,与?她姜黄的裙融成才刚过去的金秋。她的眼笑弯了望着船上的姑娘们,像是望着自个儿的孩子一样满足。偶时,扯起嗓子远远喊一声儿,“你?们小心?一点儿!别在船上跑来跳去的,仔细掉湖里去!侍双、你?看着点儿几个小的,别把衣裳打?湿咯!”
湖心?里跳出一个桃色的影,举起一把莲蓬冲明珠摇一摇,“奶奶,您瞧,我们摘了好多莲蓬!可以?煮燕窝您吃!”
岸上是连天芳草正萋萋,丽日迟照下?,沁心?的手挽着明珠的臂弯,且行且笑,“上年来没瞧仔细,不想这个园子竟然这样大,你?一个人住着,也不怕?”
“这话儿有?意思,”明珠睐目笑着,温柔地打?趣儿,“我这园子里,管家婆子小厮丫鬟们加起来得有?一百多号人,怎么是我一个人住呢?每天都是热热闹闹的,不知?有?多好。”
“你?少跟我耍贫嘴,要说热闹,谁比得过我热闹去?天天儿的酒局,周围一大堆人,琴曲妙音,饮酒作诗,你?又不是不晓得有?多热闹?可这不是真正的热闹,这点你?也晓得。不过我们这起子人,一辈子就这样儿了,年纪到?了,无非就是被妈妈卖出去配人,运气好麽,遇到?个好人,运气不好麽,就死在哪里也没人哭一声儿。可你?不是我们这样的人,你?该快快活活过一辈子。”
明珠睁圆了眼,仍旧有?些许不正经,“我的老天爷,你?哪里见我不快活了?你?瞧我如今多有?钱,这么大个园子住着,衣食住行样样有?人伺候着,虽说无父母姊妹,可上头也没有?公公婆婆罩着,不知?道多潇洒呢。”
“你?管这叫潇洒?”沁心?白她一眼,掣着肩上浅蓝的披帛,“也是没错儿,倒也够潇洒的。我听青莲说,你?这些时,不知?叫了多少戏班子到?园子里来唱,只怕那本子上的戏都听得滚瓜烂熟了,晨起晚间麽就是念经抄经,要不就是同丫鬟们吃吃喝喝。瞧着日子是蛮光鲜,可心?里好不好过,你?自个儿知?道。”
绕着湖岸,二人且行且言。明珠的眼望向银波清水上及时行乐的姑娘们,嘴角始终噙着笑意,“你?这话儿有?差,好吃好喝,日子光鲜还不够?还想怎么着?多少饭都吃不起的人,还想过我这样的日子呢,我总不能不知?道个足惜吧?再说了,就是皇帝爷也有?数不清的烦恼事儿呢,我这点子鸡毛蒜皮的小事儿算什?么?你?别担心?我,我真是没什?么,心?里再有?天大的不好受,过些日子也就没什?么了,你?还不知?道我?”
“这我倒是晓得,也罢,你?自个儿有?数就好。唉,说起来,你?从前?同宋大人那样好,他从前?与?儃王殿下?到?明雅坊来,总是说起你?,那副样子,仿佛是说起世上最美?的事儿来。你?们宋家,那样规矩大的门户,你?说要出来,连国?公爷都不拿规矩绑着你?。却不知?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无非就是为了那两个女子,可值得闹成这样儿?”
说话儿间,远处的船已摇过来,明珠冲姑娘们招招手,侧瞥着沁心?笑,“倒不是为了她们,为着些别的,反正是十分难讲。姐姐不用劝我,我好得很,只是有?个事儿想托姐姐帮忙。”
“什?么?你?只管说,能帮我一定尽力。”
“也不是什?么有?准儿的事儿,你?瞧我青莲姐姐,年纪也二十多了,连个婚事也没有?定。这些年,她的日子尽是耗在我身上了,倒耽误了大好的青春。姐姐迎来送往,认识那么多人,烦请你?给我打?听着,有?没有?一些年轻的读书人,若人品可靠的话,就替我说和说和,纵然他家里穷些,也没什?么,我到?时候自然贴了银子给青莲姐姐嫁过去。有?一点姐姐放心?,前?两年我姐姐出府时,就已经脱了贱籍,如今陪着我,也不是丫鬟,比我亲姐姐还亲些。再有?侍双侍婵两个大的,转眼也十八了,也请姐姐替我留意着好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