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对未来生活大概的打算在心中稍稍过了一遍之后,阮小娘才有心情打量一番周身的环境,虽说在原身记忆里已经看了个大概,但当真正站在这里的人是自己时,阮小娘脸色还是忍不住黑了一圈。
推门进屋,放眼一瞧黑乎乎的地面上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凹凸不平的地方还有一个个的小水窝,一种令人想要作呕的酸腥味从水窝中直冲鼻内,捂着鼻子沿着姜黄色的泥墙朝上望去,灰黑色的房梁上搭着的稻草棚子有一小部分也已经塌陷了下来,甚至几根垂下的稻草之间还布着一张密密麻麻的蛛网!
屋内的摆设也是简陋之际,除了一个旧歪歪的板凳跟木床外,连吃饭的桌子都没安置一个,还有各种脏乱的衣物在床上七零八落的耷拉着。
比起记忆中虽然寒酸但却清爽干净的堂屋,现在映入眼中的环境简直可以说就是一个人形猪圈,又臭又脏,一想到原身不过是病了一段时间而已这两夫妻就能把日子过成这样,阮小娘就忍不住心头起火,但看着身边乖乖巧巧的小狗蛋,她面上还是忍住了,深呼一口气稍稍平复了下心情。
虽然如此,但是在日日需要看别人眼色的日子里过活的小狗蛋还是发现了祖母身上传来的一丝火气,略显紧张的扯了扯阮小娘的道:“祖母,你,你别气,我这就去收拾!”
说完这话便迈着小步子赶忙把墙角处的草扫把拿了起来,动作娴熟的推开门把地上的脏水往外扫,看着这孩子麻利的动作,阮小娘心里酸酸麻麻的,对那两夫妻的印象更是在此刻直接差到了极点,但离开的念头却更加强烈了,毕竟要真让她日日跟这好吃懒做的两夫妻一起过日子,只怕任务还没完成,她就要先忍不住把原身的儿子跟儿媳妇一个个先宰了!
“狗蛋,先放着别忙活了,去帮祖母把院子里刚刚散在地上豆子捡起来,祖母给你做好吃的,屋里的活计放着祖母来做。”
听到祖母让自己去做轻省的活,小狗蛋心里暖洋洋的,飞快的摆了摆手道,“没事儿祖母,我收拾屋子很快的,等会儿再去捡豆子也不迟,您身体才刚好呢,就先歇着吧!”说着说着,手里的动作却更加麻利了。
看着小孩儿固执又懂事的样子,阮小娘又是心酸又是欣慰,也算明白了为什么原身放弃了几世功德都要换来这么一个任务,实在是这孩子值得。
最后祖孙俩谁也没劝服谁,两人还是一起把屋里屋外上上下下的收拾了一遍。
趁着两夫妻还没回来,阮小娘又把家里仅剩的几个鸡蛋,蒸了一大份鸡蛋羹跟小狗蛋一人分了一半,至于夏氏回来发现鸡蛋没了会不会吵闹,不好意思,这并不在她的考虑之中,反正在存够足够的银钱带着小狗蛋搬离谢家村之前,她是不会苛待自己的。
飞速的解决完了蛋羹之后,摸着圆溜溜的肚子,谢狗蛋心里又是满足又是害怕,但看着祖母不紧不慢进食的样子,原本还有些紧张的心情,不知不觉间也放松了许多,心里也忍不住偷偷想,不过蛋羹的滋味儿可真好呀,简直是世界上最好吃最美味的东西!
看着身边小家伙不知想到了什么低头偷偷笑的模样,阮小娘不禁有些好奇,“狗蛋,你想什么呢?”
听见这话,谢狗蛋下意识回道,“等我长大了我要赚钱买好多只鸡,以后带着祖母天天吃蛋羹,过好日子!”
阮小娘忍不住被这小家伙的远大志向逗笑了,嘴角弯弯道,“那祖母可就等着我们狗蛋带着祖母过好日子了啊!”
谢狗蛋迷迷糊糊的郑重点头,结果等点完头才发现自己把刚想的小心思竟全说出来了,看着祖母笑眯眯看着自己的样子,麦色的小脸上登时忍不住变得红扑扑的。
尽管现在是深秋时分,村庄内的秋风分外萧瑟,但谢家小院儿里却迎来了久违的温情,哪怕对以后在朝廷上早已功成名就大权在握的谢清来说,这一幕也被他深深记了一辈子,也是从这一天起,他的人生开始向着另一个截然不同的道路走去。
平静的时光总是易碎的,祖孙俩填饱肚子没多久,阮小娘的神识内便出现了这辈子便宜儿子谢明理与一脸阴沉夏氏的身影,看着谢明理走路一跛一跛的醉醺醺样子,阮小娘忍不住挑了挑眉,念头一转,计上心来。
“狗蛋,祖母身体好了这件事先别跟你爹讲。”阮小娘摸了摸身边狗蛋的脑袋认真的嘱咐。
想到爹以前使唤祖母做事的样子,小狗蛋一脸认真的点了点头,“知道了祖母,你放心吧,我绝对不跟爹说。”
看着小家伙认真的模样,阮小娘忍不住笑了笑,但想到自己要做的事为了避免小家伙担心还是又透露了些消息,“祖母过会儿身体可能会变得更糟,不过你放心,祖母一定不会有事儿的,毕竟祖母还要看着小狗蛋长大呢。”
听到第一句时谢狗蛋的小脸登时皱了起来,不过等听完之后小脑袋认真琢磨了片刻,又看了看阮小娘一本正经的样子后,就明白了,祖母这肯定是要准备干什么大事儿呢!
“嗯!”
祖孙俩商量好之后,夫妻两人离小院子也越来越近了,想到自己的计划,阮小娘迈步便进了泥房边上的稻草棚子,也就是原身的住所,心神一凝运转功法逆流血气,瞬间原本已经恢复正常的脸色便变得煞白无比,甚至比之前看上去还要严重几分,一副命不久矣的将死模样。
等到夏氏扶着半跛的谢明理进小院时,丝丝血迹也开始从阮小娘的嘴角滑落,看着祖母突然变成这样子,哪怕有了心理准备,小狗蛋还是被吓到了,脑袋蒙蒙的,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祖母!!你怎么了!”
“都怪那个你那个娘!要不是她今天说了那些装神弄鬼的话,你走路好好地怎么会摔呢!平时喝多了也没碰上这么晦气的事儿,肯定都是因为她诅咒的!”夏氏牵着男人,臭着脸说。
结果刚刚上完眼药进门便听见了稻草屋边传来的震耳欲聋叫喊声,登时被吓了一跳,就连原本还有几分醉意的谢明理也瞬间被惊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