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沈浮伸了个懒腰,浑身的关节都在噼里啪啦地作响。
她扯着衣服闻了闻,没有汗味,是新换过的,稻草上铺着的床单,也和昨天的不一样。
说实话,昨天发生的事情,沈浮现在都还有些懵逼。
毕竟她睡的迷迷糊糊的,全程几乎都是在赵沁的引导下完成。
送早饭的狱卒还没来,沈浮懒洋洋地倒在稻草堆上,不太想动弹。
她现在对一句诗可谓是体会颇深——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她虽然不至于精尽人亡,但也腰酸背软,浑身都没力气。
对赵沁的占有欲,她一直都心知肚明,但从来没有哪次,像是昨天那样,简直是奔着榨干她去的……她一遍遍地抚摸、亲吻、占有,一次比一次激烈,一次比一次狂野,但赵沁始终都向她传来索求更多的信号,仿佛永远都得不到满足。
最后,是沈浮感受到怀中人身体都在抑制不住地颤抖,才狠心直接将赵沁点晕了过去,不然她怀疑,赵沁很有可能会要到自己直接晕过去才行。
当时快活着,每一根神经都在欢呼雀跃,倒不觉得有多么疲惫,睡了一觉醒来,才对昨晚的疯狂深有体会,沈浮不是纵欲的人,也被昨晚的赵沁带的有些食髓知味……
她闭上眼,急促的喘气,滚烫的呼吸,仿佛还萦绕在她的耳边。
手指不自觉地动了动,直至摸到粗糙的秸秆,才将她从幻梦当中抽离出来。
沈浮无奈地勾了一下唇角,也不知道师姐的身体现在怎么样……
她都这么难受,赵沁只会更不舒服才对。
毕竟索求更多的人是她,承受更多的人也是她。
沈浮的快乐,则主要来自师姐在自己手中的绽放。
有心去看一看赵沁现在的情况,但没得到允许,她又不敢擅自出这个牢门。
倒不是说这个地牢真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就这种铁栅栏加一把锁的配置,沈浮十三四岁的时候就能够徒手撬开,更别说现在了……她老老实实地待在这个地方,完全是因为师姐希望她这么做。
沈浮从来就不是个循规蹈矩的人。
逛青楼,夜闯民宅,偷摸进衙门的监狱里捞人……
该做不该做的事情,她基本上都做过。
除了不杀人不放火,不欺凌弱小,她这人和老实两个字,打不上八竿子的关系。
更不是一个会听从别人的人。
只有在赵沁面前,她会特别的听话。
不是因为怕赵沁,而是因为她见过自己不听话的时候,师姐崩溃的模样。
那大概是沈浮十三岁的时候发生的事情。
十三岁以前,沈浮在赵沁这儿,从没挨过一句重话,从没挨过一次打,不管闯多大的祸,干了多大的坏事,得罪了多少人,赵沁总是一力给她兜下,神仙观里的人,老的心态佛系,小的忌惮赵沁的身份,基本上所有人都纵容了沈浮这个无父无母的孤女,仗着赵沁的身份狐假虎威。
直到沈浮真的闯下了一场大祸。
十二岁以后,沈浮就并不总和赵沁在一起了。
身体衰败的先帝,不知何时想起了神仙山上的女儿,竟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将绣春刀交到了她的手中,那时候的赵沁,一边要理清朝堂上的关系,一边要接手绣春刀庞大的事务,忙得不可开交,师姐妹两人很多时候一整天都见不到一面——
赵沁出门的时候,沈浮还在睡,她回来的时候,沈浮又已经睡着了。
不是没想过要等,但沈浮白天练武辛苦,本身又是个倒床上就能睡着的性子,每次说等赵沁,等到最后总是第二天早上爬起来发现,原本坐在桌边的自己,从床上爬了起来。
没了师姐的管束,沈浮自在了许多。
神仙观除了像沈浮和赵沁师姐妹俩的师父入虚道人这样德高望重的修士,也有不少年纪轻轻的小道,一个个都是天真烂漫的年纪,道观里枯燥清贫的生活根本约束不住他们。
只要有机会,他们总是会变着法的找到乐趣。
以前沈浮被赵沁看的很紧,除了练武读书,就是弹琴学画,完全按着京城大家闺秀的模板来培养,有师姐看着的时候,她表现还算沉稳,只偶尔做几件孩子气的傻事,没了师姐在身边……
啧,那简直是放了狗绳的哈士奇。
没两天的功夫,她就“以理服人”成了小道士里的老大。
上树掏鸟,下水摸鱼,仗着沈浮武艺出众,这群半大小子,在山里玩了个疯。
祸事的由起,是这群人迷上了自己做饭。
野炊这件事情,大概是人类埋藏在骨子里的天性。
一群半大少年,对在不是厨房的地方做饭的事情,兴趣十足。
他们没有接受过诸如君子远庖厨之类的教育,倒是自给自足自食其力的道理学了不少。
今天烤两只麻雀,明天烤一条草鱼……后天又打一只兔子。
观里的伙食清淡,一群人在加餐之下,脸纷纷圆润了一圈。
其实观里的长辈们未必没有人知道,不过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何况带头干坏事的还是赵沁的心头宝,观主入虚道长的记名弟子,人家师父都没说话,他们又能说些什么?
那时候和沈浮关系最好的,是个叫做钱明的小道。
钱明年纪和沈浮相仿,个子不高,肚子倒是挺大,脸圆乎乎的,平时野炊,就属他吃的最香,这天晚上沈浮觉得自己好久没见师姐了,想要等她回来,正坐在桌边手托着下巴打瞌睡,就听见了窗外哒哒哒的声音。
“老大,老大,睡了吗?”
沈浮下巴倏地从手里滑落,险些磕到桌面上,一下子清醒了。
她听出钱明的声音,打开窗,诧异地问道:“你过来干嘛?”
钱明将手里捉到的麻雀给她看,得意的献宝道:“白天设下的陷阱,抓了两只麻雀,老大,咱们现在就给烤来吃了吧?今天晚上我都没吃几个馒头,现在好饿啊!”
沈浮一头黑线,断然拒绝道:“不去,饿就忍着,反正天不亮就开饭了,最多三四个时辰你就有的吃了,怕什么?”
小胖子挤出一脸的笑,道:“老大,你不是老实发愁,说自己每次等大师姐回来,都总是等睡着吗?今天你跟我一起出去烤麻雀,活动活动,肯定就没那么容易睡着了!”
钱明戳到了沈浮的痒点。
还很稚嫩的她略一思索,觉得有道理,手一撑窗框,就跳了出去。
两个半大孩子,偷摸了一圈,最后进了神仙观的藏经阁。
武侠小说里,藏经阁总是看管的最严密的,里面往往藏着诸如扫地僧一类的绝世高手,现实世界里呢,藏经阁在整个道观最偏远的角落,白天还有几个小道打扫,道长负责借进借出,整理归还的工作,晚上门一合锁一落,除了老鼠什么都没有。
钱明是个开锁高手。
小道士用不知道哪儿找到的铁丝,在锁芯里随便捅了两下,就听见咔哒一声,铁锁应声而开,两人抹黑进去,找到隐蔽的角落处,放下怀里的柴火和枯枝树叶,就熟练地生起了火。
人的生物钟是很难抗拒的。
小胖子烤麻雀的时候,沈浮就困得不行。
她打了个哈欠,窝在墙角边,对钱明说道:“你吃完了记得喊我……”
钱明熟练地翻着手里插着麻雀的树枝,精神头十足的应道;“得嘞,没问题,老大您放心睡吧。”
这一睡就睡到了大火点亮了半边夜空。
赵沁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房间,刚刚进屋,就察觉到了不对。
桌上摆着一只杯子,杯子里是半盏淡黄色的茶水,茶壶里还有刚泡不久的浓茶。
这本该是沈浮熬夜等她时的标配——虽然绝大多数时候,她见着的都是打翻的杯子,趴在桌上或者是缩在地摊上,睡的呼呼作响的小猪。
她自己养的孩子自己知道,心眼瓷实的很,断然没有中途放弃的说法,心中隐约不安的时候,赵沁转身就去了沈浮的房间——两人的屋子相连,墙和墙之间甚至有一道门,不用出去就能直接连通两间房。
果不其然,沈浮不在。
大半夜的,人能去哪儿?
她心中不安,有些后悔因为对绣春刀的不信任,没能在沈浮身边安排上监视的人。
正担忧着,就听到了外面走水了的声音,赵沁第一反应就是沈浮出了事儿。
藏经阁的火起的很突然,起夜的小道发现的时候,火已经将这座七层小楼包围的大半,火焰宛如一条赤红色的舌头,不断地舔舐着夜空,一桶接着一桶的井水泼进去,不见半点效果。
“快打水,快打水,缸里的水不够了!”
人群中,有匆匆赶来的小道白着脸,神情紧张,和旁人明显不一样。
赵沁一眼就瞧见了他。
她一把提起半大少年的衣领,黑着脸质问道:“你知道什么,说?”
“大、大师姐——”从没和赵沁正面说过话的小道士险些哭出声来,迎着赵沁杀人一般的目光,他结结巴巴地说道:“钱、钱明没在屋子里,之前他问我要不要出去吃烤麻雀,我睡的迷迷糊糊的,就没答应,但我好像听见他,他说……”
赵沁的手一点点收紧,“他说什么了?”
小道士闭着眼,不敢看她,破罐子破摔地说道,“他说去找老大了!”
砰——
问话的功夫,藏经阁的一角轰然倒塌。
整座阁楼,都仿佛朝着同一个方向倾斜了几分。
赵沁转头,熊熊火光在她眼中燃烧,她仿佛已经见到沈浮在火海当中,无助彷徨的模样。没有丝毫犹豫,她将手里的人随手一扔,抢过旁边人手里的水桶,兜头一淋,就从塌陷的地方,直接冲了进去。
有人认出了她,惊呼道:“大师姐——”
听到动静,匆匆赶来的入虚道长,只见到自家弟子的背影。
“这是怎么回事?”
先前被抓住问询的弟子,一边捂着脖子一边咳嗽地回答道:“观、观主,沈浮和钱明可能在里面,大师姐是去找沈浮了。”
入虚气的直跺脚,“糊涂,糊涂啊——”
这么大的火,岂是人力可以控制的!都烧成这样了,里面怎么可能还有人活得下来?
赵沁没有想那么多。
她只知道沈浮有可能在里面,就义无反顾地冲了。
这一瞬间,她忘却了绣春刀被交到她手中的那一刻,燃起的熊熊野心;也忘了先帝秘密见她的时候,曾经让她发下的用生命保卫赵国皇室的誓言。
她只记得自己捡到的那个小姑娘,那双明亮的眼睛,和肉呼呼的脸颊。
烈火灼烧着她的头发,身上打湿的衣服,水汽在不断地蒸腾。
滚滚浓烟和书籍化作的灰烬当中,几乎叫人看不清前行的路。
“咳咳——”
若不可查的咳嗽声,忽然传进了赵沁的耳朵。
她大声喊道:“阿浮——”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呜影给我写了长评,我要截图发微博……这么好的长评我不允许只有我自己一个人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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