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丫冲了出去。
二丫倒下了。
二丫又冲了出去。
二丫又倒下了。
二丫最后冲了出去。
这次她没倒下,但被阿浮紧紧地攥着拳头,死活动弹不得。
吃奶的劲儿都要被她使出来的,还是没能够从从阿浮手中挣脱出去,阿浮脚下的步子半点没退,气定神闲地问道:“好了,服气了吗?”
“……服气了。”
不服不行。
二丫垂头丧气地道:“你怎么那么厉害……”
竟是半点都看不出来。
孤云长也很厉害,可是他的厉害是看得见的那种厉害,你瞧见他,就知道这个人肯定是个高手,而且是顶尖高手,半点和他战斗的欲望都没有,知道他只要拔剑,就注定是虐菜。
但阿浮呢?
她表面看上去,就是个文文弱弱的姑娘,虽不至于像那些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大家小姐那样看起来弱不经风,可也最多不过像是会些三脚猫功夫的样子,哪知道交起手来,竟是经验十足,内力丰厚,打的二丫怀疑人生。
“你的功法和资质都相当不错,只是没人指导,走了许多弯路。”见二丫沮丧,阿浮开口宽慰了几句。
二丫半点不信她的话,从怀里掏出一叠纸来,有些失落地道:“我本来还想着,把这份功法抄一份给你,你那么聪明,说不定也能学会的……现在看来你肯定不需要了。”
“谁说我不需要的!”阿浮伸手将她手里的纸抽走,“能让一个从没被人指点过武功功法的人,练成江湖上二流高手的功法,肯定是一门了不得的功法,我必须得看看才行。”
“你难道不知道,高手练武练到最后,都要集百家之长,才能更进一步?”
二丫沮丧得快,高兴也来的快,听见阿浮这话,顿时乐了起来,忙催促道:“你快看快看,这门功法对你有没有帮助!”
阿浮被她催的没办法,只好找了个干燥一点的地方,就近坐下来,无奈地道:“好,就看就看。”
纸上的功法,是二丫照着石壁上的功法临摹的。
武功练到深处,照猫画老虎对武者来说不是什么难事,阿浮一张张地看着,一开始神情还算轻松,但很快她的表情就变得严肃认真起来。
须臾的功夫,二丫惊骇的瞪大了眼睛,因为她竟然从阿浮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和自己同源的气息!
这……这才多久啊,阿浮就练成了?
阿浮一睁开眼睛,她就说道:“阿浮,你真是太厉害了!狩猎队里有不少人都去看过这门武功,完全不知道该怎么练!就算是我,也练了足足小一个月,才找到感觉呢,你竟然这么快就成功了!”
阿浮吐出一口浊气,对她摇摇头,道:“能在无人指点的情况下入门,你的武学天资已经超乎我的想象了,若是换个人来,恐怕看都看不懂,更别说练武了。我能够这么快就修炼成功,和我的天赋关系倒是不大,主要是我之前修炼的功法,和这门武功好像有异曲同工之妙,我试图运转你给我的功法路线的时候,两门武功自动结合在了一起,成了一门更加玄妙,也更加神奇的功法。”
她这话实在谦虚,也就忽悠忽悠什么都不懂的二丫。
换个人来,得被她这话气出一口老血。
她说起来这几步操作,好像轻轻松松,跟吃口饭一样简单容易,却不知道有多少一流高手,半步宗师,含恨倒在了这个地方。
阿浮修了二丫给的功法,有了几分领悟,又反过来指导她怎么修炼,三言两语的点拨之下,二丫就有了豁然开朗的感觉。
她本来在武学上的天赋就不俗,可惜一直被困在这个小山村里,没能得遇名师,手握绝世功法,却也像是黄鼠狼咬乌龟,无从下口。
这下阿浮给她找到了正确的路,二丫顿时进步飞快。
两人是被做好饭的二丫娘亲喊回去的。
见到孤云长,二丫顿时想起了阿浮说过的要跟他走的事情,顿时愤愤地道:“阿浮,你能不能不跟这个男人走?我还是觉得他不安好心!”
“二丫,说什么胡话呢!”二丫的娘局促不安地打断女儿的话,和女儿不一样,她对孤云长这种看起来就不是升斗小民的人,抱着天然的畏惧与害怕。
她生怕孤云长生气,讨好地对他道:“这、这位少侠,家里的饭菜简陋,还……还望不要嫌弃。”
孤云长没有端碗,而是掏出了一个瓷瓶,玉做的瓶身精致,一看就价值不菲,他从里面倒出一粒黑色的药丸对二丫的娘道:“我没有在外面吃东西的习惯,都是吃自己做的辟谷丹。”
“哼,人家阿浮都没有嫌弃过我们家里的饭菜,装什么装,一个大男人,比娘们还罗里吧嗦的!”二丫语气刻薄地怼了孤云长一句。
这时候她也不怕他了,倒是把自己的亲娘吓得够呛。
“二丫诶,你怎么能这么说话!还不跟少侠道歉。”
二丫撇过脸,“不,我就不!”
阿浮看着她跟个闹脾气的小孩子似的,无奈地笑道:“好了,别和他计较了,个人有个人的习惯,他愿意忍饥挨饿只吃辟谷丹是他自己的事情,我们自己吃我们自己的东西。”
“阿浮——”
二丫知道自己留不住她,眼睛里已经有了水汽。
她多想阿浮能够留下来啊!
没有阿浮在的时候,她觉得生活像是没个主心骨,娘亲性子软弱,一个家甚至整个村子,都全靠她一个人支撑起来,她也累,她也怕,阿浮来了以后,她终于找得到一个说话的人了,也终于有人听得懂她说话了,她是真舍不得阿浮走。
“二丫,你有没有想过,跟我们一起离开?”
“不行不行!”二丫毫不犹豫地摇头道,“我什么都不会,出了村子又能做什么?”
在村子里还能打猎补贴一下生计,离了村子她可要怎么活?
“官府最近在招收会武功的女捕快,许多大户人家也会为女儿请一些女武师,你武功不错,不管是去官府当差,还是去做上门的武师,都能拿到一笔不错的酬劳。”
这时候,孤云长忽然开口说道。
“可我娘——”
“你不必管我!”听说女儿有出去的机会,二丫的娘一下子就急了,“阿浮姑娘,我家二丫吃苦耐劳,什么活都干得,您要是看得上,把她带在身边,当个丫鬟也好。”
二丫惊喊道:“娘!”
向来懦弱的娘,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
二丫的娘却有自己的计较,“她爹死的早,有个大她十岁的姐姐,嫁人没多久也去世了,老张家就我们娘俩相依为命,二丫的性子我了解,没有比她更要强的女人了!待在这个小地方,她是不会幸福的……”
“您是一位有智慧的女人。”孤云长终于用正眼看向了这个表情永远像一只兔子一样惴惴不安的女人。
她不好意思地道:“我只是了解我的儿女。”
“娘……”二丫没想到母亲会说出这么一席话来,感动得红了眼睛,“我走了,那你怎么办?!你一个人留在村子里,要怎么活得下去?”
“你忘了吗?我还有你表哥呢,到时候大不了厚着脸皮,上他家蹭饭去,我量他也不好意思不给我饭吃。”二丫的娘故作轻松地说道。
“我不走!”二丫才舍不得自己的母亲留在村子里受苦。
她还没忘记爹刚刚去世的时候,那些半夜来扒她家门缝的男人,和那些站在门口指着他们家大门破口大骂的泼妇,好不容易她才把这个家撑起来,她一走,她娘肯定又要沦落到以前的境地里去,甚至更难过。
阿浮苦笑不得的说道:“谁说我们只带你走了?你完全可以把夫人一起带上,到了城里,夫人的手艺很好,绣花和厨艺都不错,又认识许多的字,完全可以去大户人家做绣娘或者是管家娘子,你也去留自便,不论如何,走出去看看,总比只待在这一个小地方要好些。”
二丫意识到是自己误会了,顿时羞红了脸庞,十分的不好意思,二丫的娘眼中闪过惊喜,指着自己不敢置信地道:“我、我也能找活干……”
孤云长接话道:“神剑山庄的产业遍布大半个赵国,如果你在别的地方找不到满意的工作,我也可以为你安排一件差事。你们是沈姑娘的恩人,就是神剑山庄的恩人。”
沈浮偷偷地对他翻了个白眼,颇为无语。
孤云长觉得她真是率真可爱。
……
公主府。
天蒙蒙亮的时刻,就有一队人压着几个头上罩着黑布口袋的人,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地牢入口处。
书房,当第一道曦光穿过窗门的时,坐在书桌前的人,终于动了动身体,僵硬的关节发出噼啪的脆响声。
赵沁站起身来,推开窗,看向窗外。
又是一天。
“人抓得怎么样?”她开口问道。
一个黑衣人从阴影中显露出来,汇报道:“回殿下,当年科举作弊案的主谋,从犯,三分之一的人都已经抓进了地牢里,剩下的都是殿下吩咐过,暂时还不能动的人,但都已经监控起来,包管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咱们绣春刀的眼睛。”
“做的不错。”
她的声音沙哑,绣春刀抑制着抬头的冲动,有心想要劝两句注意身体,话到了嘴边,却又不敢开口。
沈浮的事情已经成了一个禁区。
现在没人敢开口提及沈浮的事情。
倒是赵沁,注意到了他欲言又止的表情,问道:“有什么话,说吧?”
绣春刀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来,双手呈上。
“这是什么?”
“神剑山庄少庄主的资料。”
“神剑山庄?”赵沁有些疑惑,不明白绣春刀为什么突然递上来这么一份资料,要是她没记错的话,神剑山庄算是江湖门派里,少见的老实人,山庄里大部分人户籍都登记的良民不说,每年经营产出也都是老老实实地交税,就是绣春刀也没查出什么违法乱纪的记录来。
赵沁曾有心联合神剑山庄,可惜神剑山庄现任管理者是孤云长的母亲,老庄主的遗孀,她自称是个寡妇,做不得偌大山庄的主,赵沁心知神剑山庄是不想掺和进朝廷的事情来,既然他们乖巧自觉,她也不是强人所难之人,也就没有再多联络。
绣春刀这时候给她送神剑山庄的资料是什么意思?
赵沁带着疑惑看完了资料。
她的神情由一开始的淡然,变得阴沉。
信纸在她手中被捏成了齑粉,送信的绣春刀恨不得把脑袋垂到地缝里面去。
片刻后,他才听到主子的声音响起。
“阿浮的妻子只能是我,也只有我,找个时间,带个懂行的人,我们上门拜访一下孤夫人。”
“是!”
作者有话要说:给大家安利我家刀刀的优/酷大电影《未知领域》!
好不容易有个出息的朋友一定要拿来装逼!
虽然封面丑了点但原著《探险手札》by邪灵一把刀真的超级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