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寻常人来说,手只是肢体的一部分,又或者是用来劳作的一种器官。
对沈浮和楚白歌这种江湖人来说,掌纹中却另藏着深意。
俗语有云,天地之大,脏腑之小,均在一掌之中。
这句话的意思是,通过手掌的纹路,人们可以了解到自己脏腑器官的情况,也能够对自己的命运做一个判断,有人富贵,有人清贫,有人一生顺遂,有人坎坷崎岖……通过小小的手掌,就能大致窥探命运的痕迹。
“玉化……”
楚白歌皱眉思索。
他到底是世家出身,知道不少密辛,不然他写的话本,在江湖上也不会那么受欢迎。
毕竟信口胡说和有理有据的改编,大家伙还是看得出差别的,而且有些时候改编的多了,谁是真谁是假也就说不清楚了……就比如生死劫长生经还有大梦圣经,本来是传说中至高无上的三门功法,有无数人在暗中前仆后继的寻觅,但楚白歌的话本一出,导致江湖上有关这三本秘籍,除开那些高门大户的藏书阁,能够追踪到的最早记载竟然就只有他的话本。
以至于不少传承出现断代的江湖后辈,都当自己孜孜不倦追寻这三门传说□□法的先祖们是话本看多了,分不清真假虚实了,殊不知自己才是被忽悠瘸的那个。
“我曾经在家中古籍上看到过这一样一段文字,说是有一个考不上秀才的老书生,在深山之中遇到一颗神奇的果子,吃了以后立即年轻了二十岁,回到家中父母亲人都不敢相认,且浑身肌理,皆如玉璧,光滑细腻,比女子更甚。他活了足足有一百五十年,容颜不改,眼见妻儿甚至是孙子都老去死去,最终离开家乡,不知道消失在了何方……”
古书上类似的传闻多得是。
什么某某人寿八百某某人身高三十丈之类的传闻比比皆是,楚白歌看见这条传说时,也只当是个捕风捉影夸大其词的传言,但见到沈浮手掌时,这个故事便不可抑制地从脑海当中冒了出来。
他看向沈浮,眼眸当中难以掩饰惊骇,“若这个传说是真的,那你至少有一百五十岁的寿命,而且这绝不是你的尽头,若是叫那些将死之人知道,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为你疯狂……”
说着,他脸色就是微微一变,急忙问道:“这件事情除了我,还有谁知道?”
“只有你知道了,师姐……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察觉到。”
“赵沁……我还是信得过的,但是皇宫当中……不是个久留之地。”
楚白歌冷静下来,细细给沈浮分析道,“赵国皇室,历来都有修炼长生经的习惯,皇宫里藏着不少老不死的怪物,我之前便遇到过一个,这些人大都已经到了寿命尽头,只是用珍贵的药材续着命,这些人才是赵国真正的底蕴,里面有不少世家出身的人,所以我能理解为何赵沁一直打压世家,却从没有真的连根拔起,干净杀绝,为的就是给这群人留个面子……”
“他们如今,已经不理世事,存在的唯一意义,便是震慑四方,维护中央的威严,先前顺心如意被围剿的时候,绣春刀不是找到了很多研究长生不老之术的药人吗?这里头未必没有这群人的手笔,只是不知道赵沁用了什么方法,让他们没有过问此事……”
“但不论如何,若是叫他们发现,你身上有不老甚至是不死的秘密,就算他们明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同时修炼长生经和生死决,也很有可能不会放过你……到时候,恐怕赵沁也护不住你。”
楚白歌越说越紧张,甚至神经质地打量了一番四周,生怕有人在附近偷听,他脸色难看地站起来,压低了嗓音对沈浮说道:“走,你必须马上走,京城一刻都留不得,赵国皇室的宗老,绝对是见过你的,你现在面容变化还不是很大,用进阶大宗师这个理由尚且能解释的通,可若是叫他们见了生死决,必然会怀疑到你的头上来……”
和他的紧张不同,身为当事人的沈浮,倒是显得相当淡定。
“死鸽子,你是不是太紧张了,忘了我如今是个什么身份了?”
“我知道你是大宗师,但是大宗师又怎么样?”楚白歌没好气地说道,“双拳难敌四手这句话你听说过没?而且你还有弱点在这里,他们无法对你下手,却是可以对赵沁下手的,别以为他们和赵沁有着同样的血脉,就会对她有多少怜悯,这就是一群修炼疯了的疯子,到时候他们若是挟持了你师姐,你是束手就擒还是反抗?”
沈浮沉默了片刻,楚白歌说的话并无道理。
“我又何尝不清楚呢……”
只是她已经瞧见了赵沁的雄心壮志,即将见证她登临高位的模样,又怎么舍得在这关键的时刻离开?于是她道:“再等等,再等等吧。”
这一等,就等到了皇帝颁布退位诏书,将皇位传给自己的皇姐——赵国如今的长公主殿下,赵沁。
这一纸诏书可谓是投进湖面的一颗巨石,瞬间就掀起了万丈高的波浪。
且不说赵国甚至于往前推的好几个朝代,都从来没有皇帝年少力壮主动退位的先例,就光是将皇位传给一个女人,哪怕这个女人是个公主,手中还握着一支叫人闻风丧胆的绣春刀,可她仍旧是个女人啊!
皇位怎么能够轮得到女人来做呢?
寻常时候,若是皇帝敢在皇位上抱妃子,都是要遭言官弹劾的,说是女人坐脏了皇椅,如今叫一个货真价实的女人当皇帝……怕是疯了吧?
但比这更疯狂的,是赵沁在朝堂上的支持率竟然不低。
皇帝下达诏书时,众人震惊,有许多老臣以撞柱威胁的时候,许多年轻的,尤其是近些年才通过科举爬上来的朝臣,却是一副云淡风轻,好似早就猜到这个局面,甚至是乐于看到这个局面的模样。
这不免又传出了许多绯色的新闻来。
“阿浮在看什么?”
不管朝臣愿不愿意,赵沁已经在以强势的姿态,从皇弟的手中逐步接管赵国的朝政。
她以前处理的事情其实和现在差别不大,但身份的改变,叫她变得越来越忙碌起来,但她显然是享受这种忙碌的,哪怕每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她也是一幅神采奕奕,无人可挡的模样。
比起她的弟弟,赵沁在政治上的天赋无疑更高,许多事情处理起来也更得心应手,叫习惯了皇帝“你们看着办”“就这样吧”“那听xx的”朝臣们,好不适应了一段时间,但在适应之后,有个人像领头羊一样带队,思路清晰地带着群臣们朝前走,就连党争都比之前更有奔头的日子,不由得叫人想要说一句,真香。
目前朝堂上,还是有不少大臣请了病假待在家中,但赵沁早有预料,强硬派手下的副手,多是她安插进去的棋子,一把手放权,他们更好发挥自己的能力。
这下换那些罢工的大臣们傻眼了。
本来以为朝廷离不开自己,失去了他们这批肱骨大臣,赵沁早晚会为自己妄涉朝政的行为后悔,哪晓得人家早就做好了备用方案,你不来正好,给别人腾位置。
死脑筋的还在固执己见,但机灵的已经看出大势不可回……
这天,赵沁就出乎意料的收到了一封叫她大开选秀,充实后宫的奏章。
收到这样的奏章叫人哭笑不得……这群墙头草,反对的时候是真反对,眼见着反对无效,就开始想着怎么为自己争取更大的利益了。
而且他们说不定都打好了主意。
赵沁到底是女子,女人和男人是不一样的,一个女人若是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就很容易痴心不改,若是谁成功的入主后宫,做了男后,那么他和赵沁的孩子,十有八丨九是下一代的继承人……
赵沁对养面首这件事情没有兴趣,更不想给谁生孩子。
继承人的事情她早就和皇弟商量好了,后者生下的第一个孩子,将会抱回宫中,由她抚养长大,作为未来的继承人——至于第一个孩子是女儿怎么办,她都当上女帝了,还介意继承人的性别吗?
只是这封奏章,倒是叫她想起了一个自她忙碌起来以后,就被遗忘在宫中的人。
她想到沈浮,顿时就无心在处理手中的朝政,搁下奏章,就匆匆回了东宫——这是她现在住的地方。
沈浮对她示意了一下手中的册子,道:“这是民间流传的美男相,大伙儿都在讨论,看谁入主后宫的机会更大,师姐,你快过来看看,哪个长得最讨你欢心……”
沈浮笑盈盈的模样,看不出有没有生气,赵沁走过去,将她手里的册子抽走,看也不看就扔到地上,坐在沈浮的身边,捧着她的脸,叫她目光看着自己,“阿浮,你若是生气,就直接跟我说,别这样气我。”
沈浮垂下眼眸,勾了一下嘴角,“只待登基,您马上就是女皇了,我怎么敢对你生气呢?”
赵沁心里像是被人用手掐了一把似的,难受的一下子脸都白了,她主动去吻沈浮,将人往榻上带,“阿浮,我不许你这么对我说话,阿浮……你别这样……”
沈浮听她语气,就知道自己玩过了。
任由她吻着自己,等一吻作罢,才咯咯咯地笑起来,“师姐,你怎么这么不经吓?”
赵沁分不清她现在说的话到底是真还是假,用力地在她嘴唇上咬了一口,咬出几滴血珠来,用舌头卷进了自己的嘴里,“阿浮,是我做的不够好,我不应该忽略你的。”
沈浮心中叹一口气,抚摸着师姐的头发,“师姐,你不该那么怕的。”
这副胆小的模样,都快不像是赵沁了。
赵沁却半点没有朝堂上和大臣横眉冷对的风度,她像个寻常女子一样靠在沈浮的怀中,对她道:“我怕死了,你不知道,刚刚你的模样,让我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个噩梦。”
沈浮道歉,“好吧好吧,师姐我不该吓你的。”
她只是新看了个话本,有心模仿一下,哪知道赵沁反应会这么大。
“你随便怎么吓我都可以,只是以后再不许说这样的话……阿浮,我会当真的,我会以为你真的不要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和老鼠作斗争的我已经好几天没好好睡觉了……
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老鼠这么可怕的生物?!!!感谢在2020-06-0600:23:39~2020-06-1101:52: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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