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玺国,嫡长公主?”
蒙面男子只露出了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眸,提着一把染血的长刀,横在了宅院的门口。
他的身后跟着一群蒙面人,皆手染鲜血,眼神冰凉,看她们的眼神就像看死人一样。
“你们到底是谁?!”
婢女颤着声音问道。
小公主收紧了袖中的手,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他们,泪水很快充盈了眼眶,她甚至不敢低头看一眼地上的尸体。
“你们想要什么?”
她出奇冷静的问了这么一句话。
领头人见她小小年纪,这般聪慧倒是十分难得。
于是玩味的笑了笑:“南玺国的小公主果然名不虚传,我只要你的……血,足矣。”
小公主垂眼看了看倒在血泊里的几个熟悉的面孔,强忍着泪一字一顿的问道:“为何要杀了他们?”
男子把玩了会手里莹白的玉石,上面有好几道鲜艳的红痕,他用拇指和食指捏着转了转,不甚在意的说道:
“都是些没用的血罢了,杀了也就杀了。”
“不过那个老头儿倒是有点用,只可惜他宁愿自爆都不肯献血,狠是狠极,连个全尸都不给自己留。”
他微微屈身,挑了挑眉:“没猜错的话,那位是小公主的……外祖父?”
男子抬眼看了看愤怒难抑,满脸哀恸的小姑娘,不禁暗自嗤笑一声,啧,果然还是个孩子。
他伸手勾了勾手指,“来。”
这位可是那个国后的亲生女儿,血脉之力好歹比这方家那些个旁系要好得多吧?
小公主面无表情的迈出了半步,被身旁的婢女拉住了,她惊恐的摇着头,低声说道:“公主,不,不要过去啊!”
小公主慢慢的拉开婢女的手,摇了摇头,“放心,不会有事的。”
至少在他们目的没达到之前,不会有事的。
她缓步走到男子面前站定,冷冷的看着他。
蒙面男子轻笑一声,直接用金刺取了她的一滴指尖血,滴在了那块玉石上。
过了半晌,玉石散出了淡橙色的荧光。
男子眼睛一亮,暗地啧了声,果然不愧是那位的女儿,小小年纪便有这般血脉之力了。
虽然说这点力量还是过于薄弱了,但好歹比起那些个旁系要好的太多,左右不过是多抽点血罢了。
他睨着眼,提起手里的长刀嗤笑道:“公主若是配合的话,我们也就是取你一点血。”
“放心,不会很疼的。”
虽说已经抓了那个国后,但这个氏族子嗣不多,看这个丫头的样子,像是对他们族里的秘辛知之甚少。
若是能加以控制,日后取血倒也方便的多。
毕竟他们氏族的能力是随着修为和年纪增长的,照这个丫头的天赋,估摸着是第二个圣灵者的存在。
还真是个是个意外之喜啊……
想到这些,男子伸出了手,慢慢露出了笑容,想让自己表现的和善一些。
小公主慢慢抬起了手,就快落在他掌心的时候,却狠狠的攥住了他的长刀,鲜血瞬间沿着刀锋淌了下来。
男子握住长刀的动作一松,不明所以的皱起了眉头。
“你想干什么?”
小公主松开刀刃,扯下了自己脖子上的项链,直接将染血的项链掷在了男子的脸上,露出了平淡的笑容。
吐出了一个字。
“破!”
项链突然炸裂开来,飘散出了数张符纸,这些雷符接引天雷,直接劈在了男子的身上
男子一时间避之不及,脸被劈了个正着,但很快反应了过来,用了法器遮挡住了接下来的伤害。
他身后的蒙面人很快反应过来,将小公主围了起来,长刃直接压在了她的脖子上。
男子捂着受伤的脸,感受到一阵深入骨髓的刺痛,那道天雷的威力再加上方氏血脉之力,恐怕他这张脸要毁了。
从指缝里看见不远处被诸多长刃围住的小姑娘,虽然身处囫囵,但神情淡漠,一语不发。
男子不禁嗤笑出声,本以为是个聪明人,原来是跟那死老头一个货色,这好好的阳关道不走,非要走捷径?
小公主握紧了拳头,伤口早已深可见骨,还在不停的淌着血,但她似乎感受不到疼痛似的,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男子。
这个储物项链,她从小戴到大,外祖父教的使用方法她早就烂熟于心。
也是她想到的唯一能伤到这些修士的办法。
“大人?”
男子身后的蒙面人上前一步,侧身问道。
领头人摆手,阴冷的笑了笑:“跟一个孩子计较什么?”
他露出一张血肉模糊的脸,狠戾的说道:
“把她给我丢到阵法里。”
院落中心,阵眼中央,染满了鲜血,周围数道尸体横陈,简直就像是个人间炼狱。
噬血大阵,是魔族最为邪肆的阵法之一。
活人入阵,直至将人的活血吸干至死才会停止。
之前那几个旁系的孩子,捱不到两天就没了,还真不知道这个娇弱的小姑娘能撑多久呢?
蒙面人了然,这个丫头既然惹怒了大人,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左右方氏一族的圣灵者已经被他们控制了。
倒也可惜,原本她要是顺着他们大人的话,也许还能保住一条小命。
小公主被数把长刀扣押着,被踢到了噬血大阵的阵法内。
她被推的一个趄趔,直接摔倒在地,下意识的用手撑住,刚巧几颗尖锐的石子刺入伤口。
瞬间血流如注。
男子示意下属在此地守着,便挥袖离去了。
目睹了一切的小婢女躲在一旁,见到这幕,害怕的想要逃走,没曾想刚迈出一步,就被眼尖的蒙面人发现了,直接挥刀砍在她的脖颈上。
小婢女来不及惊呼,就倒在了地上,血水顺着伤口淌了一地。
她指尖微动,便失了声息。
剩下的十几名蒙面人听令守在院门口,待阵法结束后收回血珠。
这位千娇百宠长大的南玺国帝姬,短短一天的时间,就从天上坠入了炼狱。
现下眼睁睁看着从小陪自己长大的婢女死去,小公主的嗓子疼的近乎哽咽不出声,她嘶哑的咳了几声,却说不出话来。
阵法捕获到生人气息,悄然启动,几根灵刺瞬间扎入了她的手臂。
血丝顺着隐约的灵气反哺到阵法,旋即便有千万根灵丝扎入了她的身体。
淡色的灵丝染上了血色,源源不断的鲜血从小公主的体内渗了出来,凝到阵法中央的血珠里。
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起来,身上数百道细小的伤口传来阵阵抽痛,像刀剜一般的痛楚,让她的指尖都忍不住蜷缩起来。
一身狼狈的小姑娘,跪坐在阵法的中心,半点动弹不得,她半着阖眼,额间直冒冷汗,却忍住一声不吭。
蒙面人见此幕,也不禁一叹。
这种千刀万剐的痛楚,就连修士都难捱,更别说这么半大的孩子了,看来这位南玺国的嫡长公主意志力果真非常人能及。
没人注意到的是,不远处昏死过去的婢女,正巧在阵法上沿的一个小坡上,她脖颈上伤口淌出的鲜血,一点一滴,慢慢滴落到了噬血大阵里,汇入鲜艳的血珠中。
突显妖异……
*
不停冒冷汗的小姑娘整个人蜷缩在一起,双手抵御在胸前,唇色都透出了苍白。
“师妹,醒醒!”
陆徵见苏念好像陷入了更深层次的梦魇中,于是掐断了幻境,摇着她的肩膀,想要唤醒她。
他碰了碰苏念的手,发现凉的有些惊人,不禁皱起了眉头。
想来过往的那些回忆过于痛苦,她一时之间被困在了里面,执拗的不肯出来。
陆徵叹了口气,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于是分了半念心神,直接进了苏念的幻境之中。
*
幻境内的事物都很模糊,褚山的野林和景象仿佛罩上了一层薄雾,看的不是很真切。
唯有深林处的宅邸,被天光照映的清清楚楚,只不过,半空中的血色和霞光交缠相错,艳丽的惊人,也象征着不祥。
这一段的记忆对于她来说过于痛苦,所以这大片大片的血色,除了让人惊惧,还掺杂着抵触。
陆徵越过这片山林,直接来到了方氏宅邸,这一路的血色弥漫开来,甚至连这宅院的墙瓦在小姑娘的记忆里都变成了红色。
红色的牌匾,红色的花草,红色的尸体,还有穿着红衣举着长刀的……
她自己?
陆徵低头,见空荡荡的院内,一个穿着血衣的小姑娘孤零零的站着,衣服残破不堪,纤瘦的手上沾满了鲜血,她眼神空洞,眸光黯淡,就像是一个没有生机的人偶一样。
怎么会这样?
她的梦魇中连一具尸体都没有,只有这漫天的红光和她满身的鲜血。
却压抑得如此可怕。
陆徵瞥到了她手里握着的长刀,突然明白了……
她在怪罪自己。
许是觉得对不住自己的娘亲,许是怨悔还没来得及好好和外祖父道别,许是后悔没能让小婢女逃走,就这般凄凉的倒在方家的隐居地。
“苏念。”
陆徵蹲下身子,和小时候的她对视。
小姑娘僵硬的抬眼,却没有半点反应。
他伸手想要抹去她嘴角的血痕,腹部却突然传来一阵疼痛。
小姑娘拿着刀,捅入了他的腹腔。
陆徵没有管,只是将她搂到了自己的怀里,一点一点的擦掉了她脸上的血渍。
温柔的开口。
“念念,这些从来都不是你的错。”
小姑娘握刀的手松了松,半眨了下眼,眸光突然有了焦距,待看清了眼前的一切,眼泪止不住的落了下来。
她哭道:“师姐……”
作者有话要说:emmm我真的不是后妈!!!
话说这章怎么在写恐怖片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