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颤的唇落到她的唇上,带着狠意,肆意辗转。季攸攸脑子有片刻空白,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她传染,她感觉他的身体变得和她一样烫。

双手被他牢牢握住置于耳侧,她没有力气反抗,也不想反抗。

唇齿间丝丝凉意直达心底,像一条蜿蜒的小溪一路流淌她的五脏,驱散了折磨她的热焰,令她浑身舒畅。

是他的灵力。

她贪婪地想要更多,蔺修游却抬起了身,目光冰冷克制,神情怨怒纠结。

“解药!”他咬牙切齿。

“啊?哦。”不难受了呀。季攸攸回过神,有些害羞地推了推他,“你、你先让我起来。”

他让了让,她赶紧坐起身,整了整衣服跳下床。

“解药给我!”他又不耐地催了下,在崩溃的边缘。

季攸攸小生怕怕地退后两步,看着床上衣衫不整、两眼通红、一副想将她生吞活剥模样的男人,咽了下口水:“大师兄,你用灵力,可以化解药性的。”

“……”蔺修游看她的目光想杀人。

“这就是普通的情药,没有解药,你用灵力化解,很快就好,你要是忍着,有半个时辰也就熬过去了。”对上他滔天的怒容,她又忍不住退了两步,“这、这回没骗你。”说完,她转身小跑到门口,打开门就跑了出去。

居然又一次被她耍弄!蔺修游气得抓狂,恨不得将她抓回来折磨至死。

跑到外面的季攸攸好一会才静下心来,可脸蛋还是发烫,一想起方才大师兄亲吻她的场景,她难为情地捧住了双颊。

想是一回事,做又是一回事。

本来想,不就这样那样嘛,躺一躺、忍一忍就过去了。可当他的唇落下,当她的唇齿间沾染他的气息,当他的身体紧紧贴着她的,她才知道,有些事情并不是想的那样简单。

有种感觉,很奇怪。

其实,她也沾了些药,但并不多,小腹有一丝丝异样的燥感,和之前黑莲子带来的热烫感并不一样,有点……渴求着什么。

她坐在门口不远处的石凳上,吹了会风才觉得好些。

约莫过去两刻钟,她估摸着大师兄应该没事了,犹犹豫豫打算回去。

她现在两只脚踩在大师兄的地盘上,肚子里又有那么可怕的东西,躲,是躲不过的。

大师兄这回肯定又被她气着了,他那么小心眼,也不知能不能哄好。

门被轻轻推开。

季攸攸光着脚丫,踮起脚尖走进屋子,绕过屏风,探出一个小脑袋看向床榻。

床榻上的人盘腿打坐,双目紧闭,周遭气流平和,看上去已经恢复了。

她看了他许久,见他没有任何反应,稍稍放下心,蹑手蹑脚走了过去,走到床边,扶着床沿坐下,抬头看他谪仙般的容颜。

大师兄是真好看,也是真记仇。

半晌,她伸出手去,揪住了他衣袖一角,轻轻晃了晃:“大师兄。”她试探着唤他。

她看到他眉心一皱,她的心忍不住慌乱一跳,语速也加快了些:“大师兄,我真的已经痛改前非啦,往后我一定乖乖听你的话,好好对你,你就给我一次机会嘛。”

轻柔的声音入耳,蔺修游只觉可笑,她痛改前非?他曾经也信过,下场如何?

有些人,不值得信,她骗他,他也不妨哄哄她。

他睁开眼睛,低头,看到她拉住他衣袖的手。她仍穿着他的衣服,发丝凌乱,巴掌大小的脸蛋微微泛红,眼眸含着乞求和点点泪光,楚楚可怜,娇软可欺。

若不是对她太过了解,他真的会以为这是一个柔弱天真的女儿家。

呵,柔弱?天真?方才她算计他的一幕尚在眼前,而他体内的药性才刚散去。给他下药啊,呵呵,他会记着的。

他单指勾起她的下巴:“大师兄那么对你,不怨?”

“是我应得的。”她垂眸,黯然,“大师兄对我,已经手下留情了。”

“想留在大师兄身边?”

季攸攸乖乖点了点头,她敢说不想吗,她的命都被他拽在手中呢。

“妖界不同于人界,想要活着,就要凭自己的本事,大师兄可不会护着你。”

“护、护一点点也不行吗?”她的眼神像极了可怜的小鹿。

蔺修游看着她,不轻不重地拍了拍她的脸,笑得肆意:“你总得知道,大师兄是怎么在妖界活下来的。”

一个人,受着伤,无依无靠,被一群下等的妖怪围攻。他们嘲笑他、羞辱他、想要他的命。

便是从那时起,他的双手沾满了鲜血,几经生死,一点点变得强大,在妖界为自己杀出一条活路。

他只知道,他不能死,他要活下来,向那个美丽又恶毒的少女复仇。他要把她锁起来,狠狠地折磨、蹂.躏,毁了她全部的骄傲与自尊,让她生不如死,恨不得从未来过这世界。

虽然她如今的性子变得有些不一样,但他的愿望,永远也不会改变。

*

季攸攸在榻上醒来的时候,蔺修游不在房间。

阳光从窗子打进来,照得她身上暖洋洋,她睁开眼,忍不住一声叹息。

每次都梦想着一觉醒来就能离开这个世界,每次一睁开眼认清现实,她就失望得心情低落。

可日子总要过下去的,大师兄摆明了不会管她的死活,她得自立自强,自食其力。

她起身下榻,拎了下过分宽大的衣服,嫌弃地皱了皱眉头,打算给自己换一身行头。

她翻了蔺修游的衣柜,选了件大红色的常服,依着自己的身材改了一下。

很少有男人喜欢穿红衣,因为很容易就显得骚气加娘气,可大师兄偏偏把一身红衣穿得风华绝代,天下间再无人能媲美他的风姿。

上个世界,季攸攸穿成官家小姐,学过女工,所以改起衣服来并不费力,很快就把衣服改得合身了。

她还把多出来的布料做成一根腰带,束在腰间,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纤细柳腰更显婀娜。

满头青丝被她扎成俏皮可爱的丸子头,清爽自在的感觉让她觉得宛若新生。

只是,还差了一双合适的鞋。她低头看了眼光裸的足,打算到外面碰碰运气。

打开门,阳光透了进来,照在她白皙粉嫩的脸庞,熠熠发光。

她刚打算伸个懒腰,一个充满杀意的东西向她飞来,她慌忙躲开,只听到响亮的一声“啪”,一根长鞭打了个空,在半空发出空响。

季攸攸扭头一瞧,是一个身材高大、面色冷峻的青衣男人,手中长鞭墨黑,泛着冷光。

这么蛮不讲理、草菅人命的吗?季攸攸看着他手里的长鞭,一阵后怕,她要是闪躲不及,被这鞭子抽上一下,可不得皮开肉绽?

妖怪们都不懂得怜香惜玉的?

云天寂无视她的震惊:“妖尊有命,让我带你去鬼雾林。”

季攸攸抿了抿唇,按捺下心头不快,一脸请教:“这位小哥哥,请问你哪位?”

小哥哥?云天寂嘴角一抽,声音更冷:“祭月城刑狱堂堂主云天寂。”

听起来好像挺厉害。季攸攸点点头,又问他:“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罪人季攸攸。”

“……”季攸攸沉默了好一会,他知道她的名字,定是大师兄告诉他的,他把她定义为罪人,也定是大师兄的意思。

过去这么多年了,大师兄对她还是充满恨意啊,就算她向他示弱求饶表真心也是没用呢。

她低头看着自己裸露的蜷起的脚丫,一脸黯然:“小哥哥,可以给我一双鞋子吗?”她柔柔弱弱地问。

云天寂顺着她的视线瞟了眼,又迅速移开,沉声说了句:“等着。”

季攸攸很快穿上了鞋子,没再多说什么,乖乖跟在他身后,打算先看看大师兄究竟想让她做什么。

走在前面的云天寂察觉到身后人的安静乖巧,忍不住皱了下眉头。

他不知道妖尊为什么要针对这样一个看起来无害的小姑娘。

不要弄死了就行。

他至今还记得妖尊那句薄凉而无情的话,这小姑娘究竟是怎么得罪妖尊的?

昨日,妖尊将她抱在怀中,明明是一副很在意的模样,怎么一夜过去,妖尊竟要把她丢到鬼雾林。

那可不是活人能待的地方。

鬼雾林是犯了重罪的妖被惩戒的地方,林中环境极其恶劣,常年阴暗湿冷,充满瘴气,唯一的食物是一种极其难吃的荆果。

妖怪们为了活命,会自相残杀,食尸果腹。

让这样一个娇弱的小姑娘去那种地方,她怕是连半个时辰都活不到。

可妖尊又不让她死。

这就很让人犯愁。

季攸攸跟着云天寂进了鬼雾林,刚踏足这个地方,她就感觉到一股阴森可怖的寒意,令她浑身发冷。

直觉告诉她,这里很危险。

她眼眸沉了沉,心思百转,一把拉住了云天寂的衣服,语声颤抖:“小哥哥,这里好可怕,我不要呆在这里。”

然而,虽然云天寂确实对她有一丝怜悯,但身为刑狱堂堂主,掌管刑典律法,他的心是冷硬的。

他扯回自己的衣服,脸上神情未见波动:“你好好在这呆着,妖尊认为你可以出去时,自会有人接你。”说完,他没再逗留,身形一晃,离开了。

被丢下的季攸攸撇了撇嘴,卸下了小可怜的模样,认真查探起周遭环境来。

鬼雾林啊,还真像鬼住的地方,阴森森,一点阳光都没有,林中雾气缭绕,看着灰蒙蒙,像是瘴气。

树也没一棵有生气的,光秃秃的枝干,零落的几片干枯的树叶,看得人毫无希望。

她从随身空间拿了颗清心解毒的药丸服下,希望能抵御这里的瘴气。

也不知道大师兄究竟想把她折磨到怎样的地步,若他真想要她的命,她是闭眼等死呢还是再挣扎一下?

“咕咕……”

肚子又饿了。她愁眉苦脸地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心道:你怎么这么不争气呢?别的修道者几个月不吃都没问题,就你一天吃三顿还不满足!

这鬼地方看起来也不像有好吃的。

而且,她肚子里有那要命的莲子,她也不敢吃东西。

就在这时,她察觉林子里有了动静,很骇人的动静。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靠近,很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