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抬头一看,只见蔺修游乘风而来,稳稳落地,面向众人。

场面一时寂静,众人看着他,鸦雀无声。

看清他的模样,严夙先是一怔,再是一叹:终究是……未能阻止他入魔。

俊美不凡的男人一身玄衣,长发及腰,风采不?俗,只是那象征着入魔的红色双眸令人心生寒意。

东恒海来了十?数人,他们从未见过蔺修游,完全不知道他竟会是这副模样。

“严掌门,这是怎么回事?他真是蔺修游?他怎么会是魔?”其中一人高声问出疑惑。

“是啊是啊,这是怎么回事?”

“宝玥仙门怎会纵容魔物横行?”

“怪不得他能杀了?齐德四君,原来是入了魔!”

……

议论声此起彼伏,后一步赶到的青云听到这么多嘈杂声,暴躁恼怒,吼了一声“吵死了?”,可怕的威压让众人五脏翻滚、神魂震颤,难受得他们一下噤若寒蝉,再不?敢多说一句。

青云面容扭曲地指着东恒海的那些人问严夙:“哪来的?竟敢在此放肆?”他最受不?得吵闹,这么多人聚在一起七嘴八舌,简直要让他崩溃发疯。

严夙漠然:“东恒海,说是修游杀了?齐德四君。”心中戚戚然,他就是个窝囊的掌门,他要?退位让贤!

“东恒海是什么?齐德四君又是个什么东西?杀便杀了?,在这吵什么吵?宝玥仙门难道成了?市井之?地不成!”

东恒海的人闻此狂妄之?言,齐齐倒吸一口冷气,但此人修为远在他们之上,实力压制下,他们敢怒不?敢言。

严夙差点想拍手叫好,但想到自己掌门的职责,轻咳一声,缓和气氛:“众君莫介意,青云仙上便是这个脾气,不?过你们今日来得确实不?凑巧,修游他……出了点意外,正如你们所见,他为护宝玥仙门沾染了?魔气,现在情况……不太妙。”

众人沉默,片刻之后,一人壮着胆子说道:“无论如何,齐德四君之?死不能就这么算了?,宝玥仙门必须给东恒海一个交代,蔺修游必须为四君偿命!”

“偿命?你们也配!”娇俏的嗓音响起,和于夜后赶到的季攸攸听到他们的话,气哼哼地道。

齐德四君之?事,大师兄?她说过,分明是他们想要大师兄的命,大师兄只是反击罢了?,他们技不?如人丢了?性命,死不足惜。

“你又是哪里来的野丫头?竟敢如此出言不?逊!我……”

说话的人话没说完,就被两道强悍的灵力击飞,瞬间不见了?踪影。

有时,蔺修游和青云,默契得很。

“是谁告诉你们,人是我杀的?”蔺修游懒洋洋地开了?口。

为首的白发老者恨然道:“上月初,四君前往北墨海做客,途中曾传音回东恒海,说是路遇一戴面具的男子,与妖界有染,妄图颠覆修真界!”

好大的帽子。蔺修游失笑,再问:“然后呢?”

“四君尾随那人,想要看清他的真面目,最后一次传音回东恒海是在黑萝山,四君与那人正面碰上,和他动起了?手。那以后,四君便断了联系。”

“后来,我们经过查探,确定了?那人的行踪和身份,便是你,蔺修游!戴着面具落脚东耀城的人是不是你?上月初四至初九六天时间你去了何处?那六天时间,想必定?是四君与你苦战,最后被你诛杀!”

季攸攸听到“苦战”二字,心猛地一跳,脸上飞出两朵红云,像染了?胭脂一般。

不?是六天,他们苦战了?三天,后面三天……靡靡的画面不受控制地浮现在脑海,思绪乱成一团。

她偷偷看他一眼,却见他唇角一丝冷笑,面色森白,不?由心中难过,移开了?视线。

“也就是说,你们根本就没人亲眼看到他杀了?齐德四君,也没人看到他与妖界有勾结,仅凭自己的猜测,没有真凭实据,如何服众?”严夙捋了?把?胡子,一脸威严,面露不悦。

“怎么没有证据?四君的传音便是证据,他戴着面具东耀城的人都知道,他消失了六天这也是事实!严掌门难道是想包庇他不?成!”

一旁的于夜淡淡道:“传音可以造假,戴面具的何止他一人,消失六天难不成还要?向你们报备不?成?你们要证明他杀了?齐德四君,至少要?说出他怎么杀的。你们既无人证物证,齐德四君也不?过只是失踪,便能强行污蔑了?吗?”

白发老者大怒:“我们说的证据你们统统不?认,还强词夺理,原来宝玥仙门竟是这样是非不?分,枉为修真界之?首!”

“混账!”青云左手一扬,“啪”一声赏了?他一个嘴巴,“再敢辱及宝玥仙门,让你有来无回!”

白发老者在东恒海也是位高权重的尊者,哪曾受过这样的委屈,却碍于修为不如人,又被威压压制,气得白眼一翻,差点晕过去,被身后两人扶住。

“不?过你漏了一件事。”这句话青云是对于夜说的,他指向蔺修游,目光冷冽,“与妖界有染,他没有吗?乾犀琴,便是证据。”

于夜当下黑了?脸,看着他,对他无语。

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到了青云身上,他毫不在意,却在对上季攸攸愤怒的瞪视时瑟缩了下,转过了?头。

“严掌门,青云仙上都这么说了,至少可以肯定,蔺修游确实和妖界勾结吧?”东恒海的人趁机再发声。

青云你个小兔崽子!严夙被这拖后腿的小子气到不行,就算修游真的和妖界有染,他能如此这般说出来?为一己之私不?顾大局,简直可恨!

他清清嗓子正要说几句,突然一阵琴音袭来,在场众人无不?心神俱惊,一抬头,蔺修游飞身半空,手中古琴不正是乾犀琴!

曲声幽然悲切,修为低的已情不?自禁流下泪来,心神被迷惑。修为高的调动自身灵力相抗,却仍是头痛欲裂,痛苦非常。

“想要我性命?”蔺修游勾唇轻笑,十?指抚琴,姿态从容,“一群乌合之?众,也配?人是我杀的,犯我者,当诛。我早已不?是宝玥仙门弟子,听好我的身份,我乃妖界妖尊,祭月城之主,随时欢迎你们……前来寻仇。”

“什么,他、他竟是妖界妖尊!”

“他果然是妖界的人,此番来修真界,定?有阴谋!”

“此等妖孽,如何能留!”

……

还有几人勉强能开口,蔺修游冷眼一扫,琴声加诸灵力,瞬间让他们倒地昏死过去。

琴声戛然而止,他收起乾犀琴,转身欲走。

“大师兄!”季攸攸飞身而上,双手张开?挡在了他的面前,“你要?去哪?”

看到她,蔺修游眸色一暗,心口疼痛难忍:“攸攸,让开。”他哑声道。

“不?!你是不是要回妖界?你带我一起走!”他去哪,她便去哪,她不会让他一个人的。

“那不是你能呆的地方,留在这儿,别惹事。”他冷声说完,硬下心肠不?去看她,闪身消失不见。

“大师兄!大师兄!”她四下寻他,但哪里还寻得到他。她难过得红了眼圈,狠狠咬了下唇,跑开?。

于夜看着蔺修游离开?的方向,拧紧了?眉头。

他竟是……妖界妖尊?

*

在人群中看完热闹的苏冰栎回到自己房间,一开?门就看到了悠然坐在椅子里的燕重。

她媚眼朝他一瞟,将?门关上,看着他说:“蔺修游回妖界了?,你的目的达成了?,还不?滚蛋?”

燕重看着她,抬手敲了敲自己的额头,微笑:“我本来是想就这么走的,你这朝三暮四没心肝的小狐狸,哪里还值得我宠你爱你?”

“说得好像谁稀罕似的!”苏冰栎叉腰冷哼,“你快走吧,别留下讨嫌。”

“可我后来又一想,实在不甘心你投进别的男人的怀里,所以,我觉得,我应该带你一起走。”

听到他的话,苏冰栎神色一变:“燕重你什么意思?我们从一开?始便说好,谁也不?会管谁的事,我不?会对你痴心妄想,你也别对我起旁的心思。怎么,你要?反悔?”

“哦?我们还有这样的约定?真对不住,时间太久,不?记得了?。”他身形一晃,到了她的面前,托起她的下巴,看她的目光深幽,“小栎儿,你该知道,我感兴趣的便是你这副身子,你若乖乖从了我,我又何至于对你念念不?忘?分明是你对我欲擒故纵,将?我玩弄于股掌。那么,我便遂了?你的心愿。”

苏冰栎打掉他的手,对他的厚颜无耻不可思议:“燕重你脑子是不是坏掉了??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么自恋的一面?我明确告诉你,我对你没兴趣了?,你从哪来滚哪去,我是绝对不可能跟你去妖界的!”

看他神色不对,她直觉不?妙,转身就要跑出房间,却被他长臂一伸,拉进怀里。

他从身后将她抱住,不?给她一点挣扎的余地,温热的唇凑到她耳畔:“除非我腻了,否则,你别想逃。”

苏冰栎:“……”

*

打发了?东恒海的人,严夙才刚松一口气,就有弟子跑过来,急急地禀报:“掌门,发生了?怪事,卫蓉师姐、卫蓉师姐的尸体突然之间凭空消失了!”

严夙眼一瞪:“怎么回事?”

“我、我也不?知道,我和师兄弟们看着呢,就很突然的,卫蓉师姐的尸体就……不见了?!”

严夙脚步加快:“走,去看看!”

于夜正要跟上去,却被什么东西勾住了?衣摆,低头一看,是苏冰栎的那只黑猫。

“别闹。”他轻斥一声,赶了它一下,没想到那黑猫凄厉地叫了起来,吓他一跳。

黑猫往前跃了?一步,又回头看他一眼,似乎想要他跟上。

于夜心中狐疑,感觉到不妙:难道是她……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