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冰栎在房间里燃了清心安睡的香,她照顾了于夜一天一夜,有些累了,坐到一旁的椅子里,右手撑在桌上,闭目小憩。

小猞猁被她拿了出来,伏在她的腿上睡得香甜。

她容貌妩媚动人,生得便像一只勾人的狐狸,瓜子脸儿又娇又嫩,睫毛长卷,小嘴儿微微嘟起,看着便让人想要一亲芳泽。

于夜知道她生得很美很媚,是骨子里的风流多情,她的一颦一笑都是勾人的利器。这样的女子,他向来敬谢不敏,对她,也不该例外。

可是,似乎迟了……

他怔怔地看着椅子里熟睡的女子,思绪繁杂,眸光暗淡。

他早就醒了,在她和攸攸交谈的时候,他就醒了,只是他受伤太重,身子动不了,但意识是清醒的,听清楚了她们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

他听到她说,她不再祸害他了。他应该很高兴,很庆幸,不是吗?

她说得一点没错,他知道她是怎样的女子。从前他不会?特意去关注一名女子,但是她的娇蛮不讲理却在不经意间让他上了心、留了意。

她生得美艳,不可避免的成?为了弟子们口中的话题,那时他才知道,她并不是他观念中的那种清白纯洁的女子,她惯于将男人玩弄于掌心,而他不过是她的一时兴起。

从来不屑于听墙角的他却因为她而默默地躲在一边,听了不少关于她的八卦,越听心中越是烦躁,只想离她远一些。

可她一次又一次的靠过来……每一次他都在心里喊自己离开,每一次他的脚却像千斤重,怎么也挪不动。

他嫉妒那些曾经与她有过一段情缘的男人,嫉妒那些得到过她的男人。他并不愿意以同样的方式与她在一起,但每次她向他靠近,他又忍不住心中愉悦。

一次又一次,他的心被她破防。

直到那一次,猝不及防的,他知道了她和燕重是情人的关系。他一直假装不知道的那些事实?一下全部涌进他的脑海,让他清醒过来。

她并不专一,并不完美,她随时都有可能放弃他,拥有新的目标。

他打定?了主意,将她从玖溟宫救出,送回万漪阁,他便彻底斩断那些本不该出现的情丝,专心修行。

没想到,却是她把放弃的话,说在了前头。

他心口一堵,克制不住地轻咳了两声。

苏冰栎一下被惊醒,见他醒来,忙放下小猞猁走了过去:“你醒啦?”

于夜看着她,她粉面略显憔悴,眼中带着一丝倦色。他知道,为了照顾他,这两日她都没有休息好。

“来,把这药丸吃了,等?下我为你换药。”她在床上坐下,拿出季攸攸给她的药丸,放到他嘴边。

于夜吃下,移开视线,默然无语。

“你能坐起来吗?”

于夜抬手掀开被子,右手握拳撑在床上慢慢起身。

修游出手狠辣,他能捡回一命已是幸事,此时浑身像被千刀万剐,痛感分外明显。

苏冰栎看他吃力,扶了他一把,他一脱力,倒在了她身上,差点把她撞下床去。她慌忙双手把他抱在怀中,右脚脚尖点地,稳住自己的身子。

于夜靠在她怀中,分明感觉到了她的柔软和芬芳,一时之间,面色涨红,心跳如擂鼓。

苏冰栎努力扶他坐好,小声抱怨了下:“你又想把我推下床啊?”

于夜:“……”

好在她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小心地解开了绷带,用水系清洁术为他清洗干净伤口,上了药,又用干净的绷带为他把伤口包扎起来。

两个人安安静静,谁都没有说话,而他在她的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他的身体时,微微一颤,更加沉默。

她不再对他热络、暧昧,而是保持着距离,尽量不碰到他。

她说他讨厌她、嫌弃她……

并不是,他只是……

“好啦。”打好结,苏冰栎退后一步,看了看自己的杰作,还算满意,又看向他,问,“你能自己疗伤吗?这样好得快些。”

见他漠然地看着她,一句话不吭,她不由觉得无趣:“你不希望我在这碍你的眼是吗?”

于夜闭上眼,低下了头,他的心里一团乱,不知道该说什么。

苏冰栎伤心又生气,转身抱过小猞猁,离开了房间。

听到重重的关门声,于夜心头一震,心里像是空了。

*

季攸攸一身狼狈的从水牢里出来时,门口的妖兵都惊呆了,她尴尬地笑着解释说:“我就只是进去看了一眼,什么都没做,你们别担心。”说完,她就赶紧跑路了。

水池的水寒冷刺骨,她浑身湿透,冷得浑身都在发抖,想着赶紧回房,把衣服换了。

她没有自己的房间,她的衣服都是大师兄为她准备的,都在他的房里放着。她匆匆忙忙跑到他房间,打开衣柜,随便拿了一套衣裙出来,把湿衣脱下,换上。

还是好冷……好冷啊……

她环抱住自己,转头看了眼床榻,打算上床躺一躺,可她还没有迈开步子,就被人扣住肩胛,按到了墙上。

“你竟敢去见他!”

头顶怒意骇人,他的力量涌动,强大到可怕。

季攸攸抬头对上他猩红的眸,苍白的小脸努力绽放笑靥,轻轻地唤了他一声:“修游。”

蔺修游一时愣怔,她从来只唤他大师兄,几乎未曾这样娇羞地唤过他的名字。

绵软动听的声音像是一道?暖流,淌进了他冷漠无情的心底。

他手上的力道?卸去大半,她趁机钻进他怀中,冰凉的双手探进他衣里,寻找他身上的热度。

“那水里好冷呀,我再也不去了!”

蔺修游:“……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想要维持的愤怒不自觉地破功,他低头看着怀中的小人儿,眸色复杂,啼笑皆非。

她当然会冷得吃不消,水牢中的水是千年冰雪水,他以灵力加重了寒气,是用来对付青云的。她那点修为,若不是体内有他的仙骨护她,早就捱不住了。

季攸攸紧紧抱着他,像要钻进他身体一般。

“我错了嘛,再也不敢了!大师兄你救救我,我快要冻死啦!”她现在能依靠的只有他,先?道?歉、先?求救总是没错的。

虽然万般不情愿,但考虑到她若是因此病了,麻烦的仍是他,所以他冷着脸抓起她的手,想要渡灵力为她驱寒。

可他刚抓住她的手,就察觉到了她的抗拒,他低头一看,一眼就看到了她掌心仍在渗血的伤口,一看便是被咬的。他的眸光瞬间变得阴郁疯狂,把她狠狠抵到墙上,死死地看着她,像要把她吃了。

不用问,他知道是谁。

还能有谁!

季攸攸感觉到了不妙,她完全动不了了,只能抬起头,以无辜、讨饶的眼神看着他,咬着唇,瑟缩着不敢说一个字。

眼前一晃,她被按进了床榻中,还未及惊呼就被他捂住了嘴,随后脖颈处传来剧烈的痛感,痛得她眼泪直飚,想喊却喊不出来。

他就像疯了一般啃咬着她,似乎要在她的全身都烙下他的印记,哪一处都不放过……

直到他安静下来,将衣衫破碎不堪、瑟瑟发抖的她拥在怀中,他的神?情依然冰冷,似天山万年不化的冰雪。

他驱散了她体内的寒气,为她治好了手心的伤。

她的身上只能有他给?她的伤,她只能为他痛,为他哭,为他颤抖。

季攸攸浑身都痛,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好像遭受了凌虐,哪怕是极细微隐匿的地方都没有被他放过。她伏在他怀里,呜呜咽咽哭得伤心,却又不敢骂他,谁让她理亏在先呢?

“疼吗?”许久之后,待她不哭了,他才沉声问。

她委屈地看他一眼,点点头。能不疼吗,她浑身都是他的牙印,虽然没出血,那……那也疼啊!她都怀疑他是真的要把她吃了。

“我是大魔头、大坏蛋?”

冰冷的嗓音在她耳畔,她知道,他是在跟她算账,算她之前骂他的账。她偷偷瞄他一眼,看到他一脸的不善,忙敛眸,在他胸口蹭了蹭,低声道?:“不是,你是我的大师兄。”

“只是这样?”他并不满意她的回答。

还不够吗?季攸攸努力想了想,加了形容词:“你是我最喜欢的大师兄。”看他好像还是不满意,她识相地继续补充,“是我的男人,最厉害、最温柔、最体贴的男人,全天下的男人都比不上你的一根头发!就算是大魔头,也是专属于我一个人的大坏蛋!”呼,说了这么多,总能满意了吧?

神?识里的小白受不住地发了声:“噢……主人,太……太肉麻,太油腻啦!”

季攸攸:“……滚开!”

小白麻溜地滚了。

蔺修游的手抚上了她的头,神?情缓和了许多,暗哑着声音说道?:“唤我的名字。”

她抬起明媚的小脸,眼眸纯真,一缕温暖的笑意直达他心底。

她软软甜甜地唤他:“修游。”

经过这件事,季攸攸意识到,这个入了魔的男人是要好好哄、好好教的,他的心里有她,他愿意听她说话,他喜欢她唤他的名字,他对她有着强烈的独占欲……魔性放大了他内心的欲望,他曾经有多在乎她,现在就有多么疯狂地想要拥有她。

但无论如何,他不会?伤她,在他的内心深处,依然有一份温暖柔软……予她。

天色暗下时,他的情绪好了很多,她拉着他的手出了门,带他去见于夜。

蔺修游没有拒绝,他眯眼看着拉着他的那只又小又软的手,心情前所未有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