雹灾一事?

听到这几?个字,季攸攸心中更是不安,双手抓紧了自己的衣服,偷偷看向秦煜灼的方向。

她知道雹灾一事,也知道此事牵连到了他,虽说他并未参与其中,但那些中饱私囊的人齐齐将矛头指向他,倘若阿泽有心办他,他真的有可能丢了性命。

况且,之前在被灭门的礼部侍郎家中还搜出了他的玉佩……

这一回,阿泽还会保他吗?

看到她向他看来,秦煜灼喝酒的动作一顿,眸色一凝,内心冷笑一声。

蠢东西,拿什么眼神看他?担心?怜悯?他需要这些?

他一口饮尽了杯中酒。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秦霆泽的目的,利用这个女人给他下套,妄图引他自愿走进陷阱。

【阿灼,西秦需要皇储,这件事情只有你能为朕做到。】

【朕后宫中的女人,你喜欢哪个可以告诉朕,朕为你安排。】

【阿灼可有心仪的女子?西秦皇室不在意身份地位、家世背景,只要阿灼喜欢,朕便为你赐婚、主婚。】

【阿灼真要逼朕对你用强么?】

……

威逼利诱,软硬皆施,便是他这些年的招数。

他把他当什么?种马么?可笑!

当年是他自己掉以轻心中了暗算,无?法再绵延子嗣,与他有何?干系!

至于眼前的这个女人,不过?是他无?聊时用于消遣的玩物,真以为他会对她感兴趣?

他一杯接着一杯饮酒,而那些大臣们的争论已逐渐变成?争吵:

“晋王殿下身份尊贵,平日呆在宫中哪都不去,和那些犯事之人没有任何联系,他们贪赃枉法,与晋王殿下何?干!”

“无?风不起浪!他们为何?不指证别人,偏偏指证晋王?晋王殿下这些年虽在幕后,但牵扯到他的案件不在少数吧?”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们空口白牙,有何?证据证明晋王殿下有罪?”

“只要皇上下令彻查,何?愁找不到证据!”

“你这意思是想严刑逼供、屈打?成?招不成??”

……

两边的大臣各执一词,唇枪舌剑,互不相让,听得季攸攸心惊胆颤。她悄悄看了眼秦霆泽的脸色,却见他浅笑依然,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这样,才更令人不安。

而秦煜灼始终一言不发,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仿佛他们在讨论的并不是他。

秦霆泽又听他们争吵了一会,抬手在桌案上敲了几?下,笑道:“好了,众爱卿说累了,先坐下吃点东西吧。”

他的话很管用,殿内很快安静下来,安静得让人觉得窒息,但所有人都只是端坐着,没有一个人动筷。

季攸攸心跳加速,她不知道他接下去想要做什么。

所有人如坐针毡,都在等他开口,只有秦煜灼神色不变,垂眸看了眼自己面前的空酒杯,拿过,把玩。

精致小巧的青玉酒杯在他指间转动,他的姿势好看,如行云流水。

季攸攸不由自主地看向他的手,神色复杂。

你一点都不担心吗?

她心中思绪纷乱,置于腿上的手却被身旁的人覆住了,随后她听到了他的声音:

“众爱卿讨论岔了,朕问的是,此次雹灾致百姓遭灾,流离失所,庄稼尽毁,饥荒严重,不知众爱卿有何?解决良策?”

众大臣齐齐一愣,面面相觑:解决雹灾?

雹灾早已有专门的机构应对,处理善后,怎么还要他们来提供解决良策?

季攸攸一听却略略松了口气,看样子他并不打?算动秦煜灼。

殿内气氛更加静谧诡谲,谁也猜不透君王的心思,没有人敢率先开口。

“若是众爱卿没有什么好法子,朕倒是有一个主意。朕有一心爱之物,视若至宝,今日忍痛割爱,由众位爱卿出价,价高者得,所得款项悉数用于雹灾,助缰城百姓渡过难关,众爱卿意下如何??”

片刻之后——

“皇上圣明!”

众大臣心中有了谱,看来皇上此次宴请他们是为了让他们出银子啊,事情倒也不大。

当然了,既然是皇上的心爱之物,他们还是得往高了出价,可不能小气巴拉惹了龙颜。

总之一句话,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就不是事情。

众人齐齐看向秦霆泽,等着他拿出视若至宝的心爱之物。

季攸攸也好奇地转过?头,只见他慢条斯理地从怀中取出了一块白色的帕子,甩开,只见帕子上点点鲜红,如血色红梅,那样熟悉。

她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这、这是……

她的脑海一片空白,耳边嗡嗡作响,眼前也开始模糊、晃动,她听不清他说了什么,只隐约听到:陶婕妤、侍寝、初次……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为什么要这么羞辱她?那么私密羞耻的事情,他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地就说出了口?他把她置于何地?

眼中瞬间起了水雾,她没有去看其他人的表情,她只是看着他,心中难过得像是被千刀万剐。

他不是她的大师兄,大师兄绝对不会这样对她,不会的……

座下的大臣们始料未及,震惊万分?,完全没想到堂堂一国之君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竟让他们竞价争夺此物。

何?等荒唐,何?等昏庸!

而此刻秦煜灼的脸色亦是难看,他眯眼看着秦霆泽手中的帕子,又环顾四周,看了眼呆若木鸡的大臣们,心中燥意更甚。

他们一个都活不了,他们……都该死。

“啪”一声,是季攸攸摔了酒杯,她终是忍无?可忍,去夺他手中的帕子。

她不能容忍他这样对她,她不能让底下的那些大臣们给这块帕子出价,她受不了!

她不能任由自己的尊严被他们这样践踏。

“秦霆泽,帕子给我,我讨厌你,讨厌你!”

“贞儿……大胆!”秦霆泽被她推倒在龙椅上,看她爬到他身上夺他手里?的帕子,不由愣了下,下意识地继续把手举高,不让她拿到。

季攸攸一边哭一边骂:“秦霆泽你个大坏蛋,你怎么可以这样!你太可恶了!”她握紧拳头往他身上招呼,才不管他是谁。

惹了她,她才不会对他留情。

秦霆泽招架不住,狼狈地躲,可脸上还是被打?到好几?拳,胸口被打?得隐隐作痛,发冠歪了,衣服也乱了。

但他还是将帕子紧紧攥住,不松手。

底下众人呆愣许久才回神,正要高呼“救驾”,却听得一声巨响,殿门被人踢开,以贺标为首的护龙卫闯了进来,见人就杀,殿中顿时一片惨叫,血流成?河。

“昏君!你这昏君!”

“晋王救命!晋王,下官一直都对您忠心耿耿啊!啊……”

……

秦煜灼冷眼旁观,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切,被杀的这些人,没有一个无辜。

秦霆泽杀人,可以找任何?荒唐的、可笑的理由,只要他愿意。

很快,六位大臣便倒在了血泊中,死状可怖。

贺标命护龙卫将人拖下去处理干净,对着秦霆泽行完礼后,离开了大殿。

殿中恢复平静,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如果没有那些还在流淌的鲜血……

看到殿中令人作呕的一幕,季攸攸的动作停下了,小脸苍白,没有了一丝血色。

这是……什么情况?

腰肢被人环住,身旁的人坐起身,将她圈入怀中。

“吓到了?”秦霆泽的下巴抵在她的肩头,笑声慵懒,“贞儿可知,你摔了这杯子,要了六位朝中大臣的命啊。朕本来想,谁要是心怀社稷百姓,愿出高价,不妨饶了他的性命。”

摔了杯子,是下了绝杀的命令。

撒谎。秦煜灼冷眼旁观,心中冷哼。他知道,无?论如何?,今日在场的大臣,都不会活。

“阿灼还在?”秦霆泽的目光放到了他身上,语声薄凉,“阿灼也想要这块帕子吗?”话音刚落,他便感觉怀中的人身子一僵。

秦煜灼对上他的眼睛,没有说话。

秦霆泽轻轻拍了拍季攸攸的手背,将她的拳头握在掌心,看着秦煜灼:“忘了说,阿灼……没有竞价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