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降临,季攸攸一个人坐在床上,曲起双腿,环抱住自己,看着脚边粉色的糖罐,嘟着嘴,神情怏怏。
她不敢睡,怕自己睡着了又被秦煜灼带去明烨宫。她唤了绿萝和青柠在外间守着,不让熄灯。她想,这?样秦煜灼应该会有?所顾忌吧?
她在床上坐到亥时,实在撑不住了,把糖罐放到枕边,打?算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睡一会再说。
可她刚要躺下,就发现墙上多了一团黑影,有?人进来了。
是绿萝?青柠?她没喊她们呀。
她扭头一看,不经意间对上一双毫无温度的眼睛,惊得差点大叫出声。
“你、你你你!”她一下直起身子跪在床上,右手指着他,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却又不得不压低声音,“你怎么来了?”
绿萝和青柠不是在外头守着吗,他怎么进来的?
秦煜灼看到她一脸震惊之色,不悦地皱了下眉:“见鬼了?”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但外间的人肯定听得见。季攸攸吓得赶紧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却换来他不屑的眼神。
“她们中了本王的迷药,不到明天天亮醒不来。”
闻言,季攸攸心里一松,但马上又拧紧,她们是什么都不知道了,可她还要一个人应对他呢!
如果她现在大声呼救会不会有?用?
可那样的话……丢脸丢大发了,皇上的弟弟三更半夜出现在皇上的女人的房间里……
在大多数朝代,这?都是死罪,死她一个人的死罪。
“想喊人的话,本王劝你省省,相信本王,你就算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敢踏进一步。”秦煜灼似是看出了她的心思,出言警告。
季攸攸生无可恋地“哦”了一声,瘫坐在床上,有?气无力地问他:“你到底想干嘛啊?又要把我带到明烨宫给你做桃花糕吗?”
“不。”他薄唇轻启,吐出一字,从宽大的袖中拿出几样东西,一一放到床上,看着她,道,“做香囊。”
啊?诶?季攸攸傻眼地看着床上的针线、剪子、顶针、布料……又看了看他:“为什么……要我做这?个?”
秦煜灼回答得理所当然:“救你的时候,你送本王的香囊弄湿了,你不打?算重新做一个送本王吗?”
我送你的香囊?你是怎么好意思睁眼说这?么大的瞎话的?明明是你抢走的好不好!
她心中愤愤不平,面上却温和柔顺,好言说道:“晋王殿下,香囊我这?边还有?几个多的呢,我都拿过来,你选一个合心意的如何?”
“本王要你亲手做的。”
“我的绣活不好,会做得很?难看的。”季攸攸杀他的心都有,凭什么三更半夜的她要辛苦自己给他做香囊啊!
“本王不嫌弃,你做就是。”他很?自然地在她的床上坐下,脱了鞋子上了床,坐在她面前。
季攸攸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这?是我的床!晋王殿下是不是应该有点分寸?”她咬牙切齿。
秦煜灼一张冷脸神色不变,淡淡说道:“难道你更喜欢本王的床?不过本王话说在前头,上了本王的床,可不一定是做香囊这?么简单了。”
无耻!你非要歪解我的话吗!季攸攸感觉自己的脸气得都扭曲了,她恨恨地白他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拿起那块蓝色祥云布料,开始动手。
在某个任务世界,季攸攸穿成官家小姐,做过女工,所以她现在做起绣活来还算有?模有样。可毕竟许久没做生疏了,没一会,她的手指就被针戳了一下,疼得她一个激灵,浑身一抖。
正端坐她面前看着她的秦煜灼眸色一暗,抓过她的手,看到那葱段儿似的指尖沁出一点鲜红的血珠,他低头,把她的手指含到了口中。
湿润的口腔包裹住她的手指,柔软的舌头轻轻舔舐她的伤处,季攸攸的脑海一片空白,眼中是被吓着的骇然,她一动不动,心跳静止片刻后猛然加速,快得让她快要透不过气来。
他干什么!他怎么可以这?么做!他不知道这?么做有?多么暧昧多么有?违伦常吗!
她感觉自己就像是背着丈夫偷人的坏女人!偷的还是自己丈夫的亲弟弟!
“你……你松……”她话没说完,他就放开了她。她看到他舔了舔唇,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忍不住心脏一颤,浑身鸡皮疙瘩群起,慌乱地把手藏到了身后,恨不得一脚把他踹下床,“你过分!”她愤怒地指责他。
“不识好歹。”秦煜灼盯着她,像盯着一只弱小无能的猎物,“本王为你舔舐伤口,你要感恩戴德。”
“秦煜灼你到底想干嘛?我是你哥哥的女人,你不可以这?样子!”
秦煜灼目光幽幽:“你喜欢他吗?”
“我当然喜欢他!”
“你喜欢的不是大师兄吗?”
季攸攸的眼眸倏地睁大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他怎么突然提起大师兄了?
而秦煜灼没有?再说什么,只冷冷道:“接着做。”便躺下休息了。
季攸攸:“……”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偏偏她打又打?不过,赶又赶不走,求救又无门,憋屈极了。
她带着怨气闷头做活,只想尽快做好把他赶走。可做了没多久,她眼皮直耷,困得不行,大脑放空自我,倒头便睡着了。
听到均匀的呼吸声,秦煜灼睁开眼睛,坐起身看她。
蠢东西,睡觉还把针拿在手里,也不怕戳着。
他嫌弃地撇了撇嘴,拿走她手上的东西放到一边,放下床幔,躺到她身旁,从她身后将她环抱住,让她紧贴着他的身子。
寝室灯光幽暗,床幔放下后,更是静谧暗沉,季攸攸睡得香甜,秦煜灼低头轻嗅她的发香,大掌覆住她半握的小手,亦沉沉睡去。
睡梦中,色彩旖旎,缠绵缱绻……
被环住的季攸攸觉得又热又不自在,不停扭动身子,试图摆脱他的怀抱,却像只被困住笼子里的小兔子一般,不管她怎么蹦跶都逃不出去。反倒不知从哪里飞来一根棍子,无情地抽打她毛茸茸的小屁屁,打?得她好生委屈。
偏偏她被困在梦里,怎么都醒不过来。
直到她的毛茸茸被什么东西弄湿,她猛地睁开眼睛,恍恍惚惚,浑浑噩噩,浑身僵硬得好像一块冰冻的木头。
身子被人抱住,不可言说的部位湿意明显,空气中散发着靡靡的气息,身后的人呼吸急促,她都能感觉他强烈的脉搏的跳动。
半晌之后,她带着无穷的羞怒一点一点转过身子,面向该死的始作俑者,山雨欲来。
四目相对,她反倒一愣,满腔怒火瞬时跑到了九霄云外,面前的人面红耳赤,眼含屈辱,一副恨不得把她就地正法的暴躁狠意。
好像被冒犯的那个人是他,好像是她让他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什么情况!
“谁让你一直蹭,蹭个不停!”
季攸攸:“!!!”
“看什么看!再看让你舔干净!”
季攸攸:“!!!”瞳孔震惊。
“本王这?辈子都没受过这?样的羞辱!你给本王记着!”他恶狠狠地留下一句威胁,从她脑袋下抽回手臂,掀开床幔,仓皇地离开了她的房间。
季攸攸半天没缓过来。
他发什么疯?三更半夜闯她房间的人是他吧?鸠占鹊巢睡她床的人是他吧?趁她睡着吃她豆腐的人是他吧?那那那什么的人也是他吧!
凭什么他一副被侵犯的模样,还那么凶恶地凶她!简直、简直不可理喻!
身后的湿意让她难受得不行,陷入愁云惨雾中。
该死的秦煜灼,一天到晚给她找麻烦,要是经验丰富的老嬷嬷,肯定一眼就看出是什么了嘛!
算了算了,趁着天没亮,绿萝和青柠还昏睡着,她自己去洗了吧。
*
那日过后,秦煜灼许多天没来折腾她,季攸攸乐得清闲,把香囊做好后,灌了药粉便丢在了一边。
他什么时候要,她什么时候给,可别指望她给他送上门去。
这?几日,秦霆泽也没召见她,她生他气,便也没去找他。
可是,明天就是四月十七,贵妃的生辰了,他就要去瑾秀宫陪她过生辰了……
想到这件事,她的心情又变得非常不好。
百无聊赖地坐在秋千上,她连晃都懒得晃,睁着眼,看着御书房的方向发呆。
“陶婕妤,这?是刚拿来的点心,要不,您给皇上送点过去?”青柠热心地提议。
一上午,陶婕妤的眼睛瞟向御书房,少说也有?几十回了,她知道,陶婕妤是想皇上了。
季攸攸哼了一声,撇过头,不愿意。
她才不要见他,他都一点不在乎她了,她为什么还要上赶着?
“陶婕妤,你看你看,晋王殿下进来了!”青柠突然扯了扯她的衣袖,在她耳边小声怕怕地说道。
季攸攸转头一看,果然看到秦煜灼进了乾合殿,她心头一紧,差点落荒而逃,却见他根本就没看她,而是直奔御书房去了。
还好还好,不是来找她的!她拍了拍胸脯,刚松一口气,就见秦煜灼停下脚步,转头向她看来。
视线猝不及防对上,她一下愣住,眸光一点一点下移,不去看他。
秦煜灼只驻足了一会便回转头走了。
季攸攸呼出一口气,全身轻松。
“呜呜呜,刚刚晋王殿下那一瞥吓死奴婢了,奴婢还以为他会冲过来呢……”青柠吓得两条细腿儿还在打颤。
季攸攸强作镇定:“怕什么,这?里是乾合殿,皇上在呢,他翻不了天。”
不过,他来干什么?是阿泽有?事找他吗?
作者有话要说:晋王殿下娇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