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末上了楼,拖着半残地身体洗了个澡。
为了让他时时刻刻能看到自己的完美身材,浴室里放了个防雾的落地镜。以前是他每天盯着整整齐齐的八块腹肌,自我陶醉的时候,今天一看,一身的伤,太惨烈了。
以前帮阿枝跟人打架的时候,一个对五个,都没这么惨过。
“看来我和那家会所有仇。”林末艰难地套上浴袍出门,在网上给那家会所打了个一星差评。
理由是:地板太滑。
做完他自己又笑了。
自林岳庆生病,将林氏的担子交到他手上的那一刻起,对外他就是冷静自持的代言人,无论公司遇到多大的难关,他都淡然面对,最后找到应对之法。
一遇上阿枝的事情,仿佛一瞬间他又是那个曾为了阿枝出头,天不怕地不怕的莽撞少年。
莫名的幼稚,莫名的热血沸腾。
“叩叩叩”门被敲响,王阿姨端着一碗莲子羹进来,“晚上有熬好的莲子羹,一直在砂锅里温着,吃一点儿垫一垫。”
莲子羹清香扑鼻,这个时节吃一碗最是舒爽。
林末笑着点头:“谢谢王阿姨。”
王阿姨放下碗,却没急着走,“小末啊,你这脸上的伤是怎么弄的?瞧瞧,可怜了这么好的模样。”
“摔的。”林末喝了两口莲子羹,随口说。
王阿姨明显不信,语重心长地劝道:“现在林家里里外外都要靠你撑着,你可得自己多保重自己,不能冲动,好在这次只是受了一点儿伤,你若是有个什么好歹,林家非得乱了套了不可。”
王阿姨在林家做事二十几年,林末算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林末幼年丧母,对悉心又和蔼的王阿姨素来很是敬重。
他笑着应下:“真的是摔的,阿枝当时在现场,她都看见了。”
“阿枝?”王阿姨的面色有些古怪,终究也没说什么,等林末吃完了莲子羹,端着空碗退了出去。
林末脸上的笑一瞬间敛得干干净净。
之前林枝还在林家的时候,兄妹两个的卧室紧挨着,林枝离开之后,别墅的这一层,就只有林末的这一间还住着人。
林末从书房桌案的抽屉里,拿出一摞保存很好的笔记本。
从前往后翻,一开始的字迹幼嫩潦草,越往越清瘦规整。
他小时候习惯把发生的事情都记下来,一开始是吃了什么,喝了什么,玩了什么。后来慢慢的,里面多了一个阿枝。
林末是个妹控。
他发小陈琦就有个妹妹,每次提起妹妹陈琦都双眼放光。
可林末母亲早亡,父亲一直都不愿意再娶,他也就没了拥有妹妹的机会。
像是老天爷来满足他的夙愿,有一天,父亲带回来一个女人,还有小小的阿枝。
从那天起,他有了个妹妹。
他不喜欢苏眉那个人。
从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就不喜欢,可能是从小形形色色的人看多了,像苏眉那样温温柔柔,仔细妥帖到近乎完美的人,他从没见过。
越是无懈可击,就越是让他亲近不起来。
他一开始很抵触苏眉。
可渐渐的他发现,苏眉好像看出了他对阿枝别别扭扭的好,开始让阿枝总过来找他,给他送他喜欢吃的东西,送他喜欢喝的椰子奶,找他玩他喜欢的游戏。
这些东西,他都一一地写在了笔记本里。
林末心里清楚,却当成无事发生,依旧会在笔记本里分享自己的喜好,等着他的妹妹来找他。
他没有感受过多少母爱,但也知道,那是弥足珍贵的。
是但凡为人者,都割舍不掉,也不会轻易怀疑。
如果装一些糊涂,就能让阿枝不发现那么残忍的真相,让她快快乐乐的长大,那他为什么非要去拆穿?
可是后来,事情还是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他跟着父亲去探望外祖的那一夜,林枝压制很久的情绪爆发,之后,就是离开林家。
他去找过阿枝回家,可她说什么?
她说:“其实我很不喜欢你,有你在,没人真的关心我。什么时候你不在那个家了,我再回去好了。”
林末想,林枝或许因为苏眉亲近他,而心里不舒服。但不会因为这个就离开林家,阿枝,应该是发现了苏眉的心思。
可如果林枝真的能够割舍得掉,离开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家里的这些脏污事情,就让他一个人去解决。
……
人一回忆过去,就总想喝点儿酒。
林末喝了两打白桃味rio,醉得脸发红,找了好几个人要到了沈清河的私人手机号,直接打了个过去。
铃声响了好久,那边才接通,哑着嗓子“喂”了一声。
林末仰头豪迈地又干了半瓶葡萄味rio,两个味掺着喝醉得更厉害,口齿都有些不清楚:“老子是林末!”
对面隐隐约约飘来熟悉的女声,正是他乖乖巧巧的阿枝妹妹:“……谁呀大半夜打电话?”
狗东西沈清河的声音,柔和的他妈不可思议:“是推销假酒的,你快睡吧!”
林末:“……你他妈才卖假酒的!”
对面将电话挂断,一分钟后,又重新打过来,似是去了外面,声音又恢复那个欠揍的懒洋洋模样:“有事?”
“之前谈的那个合作……我答应了。”
“哦,我不想合作了。”
林末:!!
沈清河:“贵司投资的这种质量的剧集,本来我是看不上的,不过是答应了别人罢了。如果知道投资方是你,我才不会去。”
林末:!!!
林末:“你大爷的!”
“电话先别挂。”沈清河轻飘飘的一句话,制住了林末要将手机摔砸到对面墙上的举动。
“不过枝枝还挺在意你的,看来在她心里也没有怨你。虽然我不想,但看在她的面子上,我就勉强再跟你合作吧,明天记得把合同发过来,挂了。”
“嘟嘟嘟——”
林末:“……狗东西!说得像我求着你合作似的!明明是你来求我合作的!!”
紧紧攥着手机,林末迟钝的脑袋转了好几个个儿,才回味出刚才狗东西说的话里最重要的信息。
——枝枝还挺在意你的,看来在她心里也没有怨你。
挺在意你的。
没有怨你。
林末跌坐在床上,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林枝并不知道他早就了解事情的真相,也不清楚他和苏眉关系要好,是为了她。
这两年她一直离他远远的,林末以为她对自己,怎么也是有怨气的。
可狗东西说,阿枝在意他,阿枝没有怨他。
“哈哈哈哈哈哈!!”林末翻身将自己砸到床上,劲儿过大撞到了墙面上,“咔擦”一声,另一只胳膊也跟着负了伤。
“操!”
“算了,阿枝在意我,我开心,不生气。”
——
影视城小区。
窗帘只遮了一半,大好的月光映进来,照出床上睡得酣然的女孩子。
沈清河蹑手蹑脚地爬上床,刚躺下,林枝就自动自发地靠了过来。
宁静的夜里,她的声音很平和,“林末是个好人。”
她睁着一双眼睛,眼底毫无睡意。
“你听见了?”
林枝点头,软软的发顶蹭着他的心口:“对他的声音我再熟悉不过,他是个好人,只不过……”
只不过林末和爸爸一样,骨子里善良敦厚,不愿意去将人想得恶毒。
不过她离开了,苏眉没什么依仗,也没什么借题发挥的机会再做什么,他们能够继续表面和谐幸福美满地做一家人。
“既然你说他是个好人,那我也原谅他了。”
“原谅他……什么?”
林枝难得和他推心置腹地说什么,眼下,是个绝佳的机会。
沈清河翻身坐起来,一只手垫在林枝背后,一只手勾着她的膝盖窝,将她抱起来,坐在自己对面。
林枝有些哭笑不得,跟摆弄一只橱窗里的毛绒娃娃一样。
沈清河正襟危坐,表情很严肃。林枝就也忍住想笑的心,摆出认真脸。
“林枝,我有些事想要和你坦诚布公的谈一下。”
林枝颔首:“你说。”
沈清河抿着唇,虚虚放在身侧的手攥了又攥,终是开了口:“我说要和你结婚,并不是为了帮你……当然,也是为了帮你,可我的心思并不单纯。”
“我说等你找到喜欢的人,我会还你自由,其实这根本就不是我的心里话。”
“我想要你的人和心,都永远留在我身边。”
“从前我不敢说,是怕你知道之后会生气我骗你,会离我远远的。”
“可现在,我要把我的心里话都告诉你,把选择的权利交还给你。”
林枝抬起头,对上他的眼。
他的眼里心里,现在,此刻,只有她。
沈清河那双深情的眸,只要看一眼,此生就只能沉沦。
“枝枝,我爱你。”
“这么多年,我只爱你。”
林枝笑着看他,静静地,看了好一会儿,才有了动作。
沈清河屏住呼吸,人生难得有这么小心翼翼的时候。
他看着她,腿跪在他面前,直起腰身,轻轻地将他抱住。
他脑中纷乱一片,随后被橡皮擦去所有痕迹,徒留空白。再有烟花四散炸开,将五彩斑斓色,涂满他的世界。
她说:“如果你对我一直不变,那我愿意去试试。”
如果你变了,你忘记了。
那我该怎么办,我也不知道。
我只知道此时此刻,在我面前的你,是令我无法克制心动的你。
既然心动,何妨一试?
沈清河的呼吸陡然加重,那是掩藏不住的欢喜雀跃,他偏头用温热的唇胡乱地去亲她的眼角,脸颊,像是要用这样的方式去确认,眼前的人真的是他的心尖人。
林枝闭着眼,感受着他炙热的情意。
连窗外的月光也变得滚烫。
林枝迷迷糊糊间被压在被子里,身体软软的,是融化了的棉花糖。
忽然身上的人动作停下来,下巴抵在她颈窝里,不断地压抑着浓重的呼吸。
她迷濛地睁开眼,无声地询问他。
沈清河懊恼地嘟囔着:“没准备。”
毕竟他是要扮演结婚只是为了助人为乐,对林枝妹妹一点禽兽心思都没有的好哥哥,哪里敢准备那些东西。
林枝:“……”
沈清河深深地叹了口气,俯身在她濡湿的额角亲了亲,艰难地翻身下床,冲进了卫生间,随后响起水流的“哗哗”声。
林枝摸着自己的脸,热得烫人。
面对沈清河,她居然一点儿“还手之力”都没有。
她已经很多年很多年很多年,没有这么疯狂一场了。
————
这一夜,“没准备的沈清河”只能和林枝纯纯洁洁地躺在一起。
沈清河卸下心房,林枝就顺势让他把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
从沈清河所认为的小时候的初遇,到一路陪伴,再到差点儿分离,再到隐婚……
他声音悦耳动听,故事娓娓道来,林枝听得有些入迷。
她想,如果沈清河跨界去做编剧,一定会横扫国内所有编剧大奖。
“等以后我们就在第一次见面的那个地方办婚礼,婚礼之后脱下婚纱,你穿着我亲手设计的淡黄色的礼服。”沈清河畅想着未来的美好场景,林枝却觉得哪里不太对。
她突然想起之前看的宋医生的手札。
沈清河第一次发病,起因是被绑匪绑架,地点在济城郊区的一个废弃钢材厂。
参与作案的两个绑匪,其中一个被抓,另一个在逃,至今还在通缉中。
宋医生就是从那次开始,做沈清河的心理治疗医生。
宋医生让沈家的人留意沈清河的说话和行为,但是不要过度刺激,也不要直接询问,所以那一次最后记下来的,是一些大概的东西,几个词,一些片段。
“猫、淡黄色的裙子。”
“他背着书包,从家里出去。”
“他在街上,和长得高高大大的人说着话,说不喜欢上课,但又不想让家里发现。”
“他跟着那些人偷偷地往钢材厂走。”
宋医生在下面总结:根据走出痛苦臆想的自我修复概念,病人很可能臆想自己被劫匪绑是为了有合理理由逃学,跟绑匪窜通,然后在钢材厂玩。至于猫和淡黄色的裙子,可能是病人在路上碰到的。
这一次发病痊愈之后,沈清河将臆想的现实忘记,他当时到底臆想的是些什么,细节和宋医生说的有没有出入,无从得知。
沈清河的第二次发病,是在上大学时期,因为演技到达瓶颈期,从而引起发病。
宋医生在这一段,特意标注出了沈清河的一些情况:
从沈清河少年时期第一次发病开始之后,他整个人就很阴郁,少言寡语。后来他大学的导师吴风月老师发现了他的演技天赋,将他推荐给《白昼》剧组,沈清河找到了毕生的喜爱,性格发生改变。
对沈清河而言,演戏让他快乐,让他找到了生活的真正意义。
而演不好戏,就是致命的打击。
那时他刚演完《长生》,觉得并不满意,每日消沉,只看着《长生》他演的片段翻来覆去一遍又一遍地看。
极大的焦虑和痛苦让他开始新一轮的臆想。
臆想现实里,他凭着《长生》得了影帝,穿淡黄色裙子的小花童陪着上届影后一起,给他颁奖。
回去之后,新朋好友为他庆祝,走到哪里哪里都在播放他演的《长生》的片段。
这次的臆想,以他真的得了影帝,极度的正面刺激而结束。
沈清河这一次没有忘记,将过程中的所有的细节都告诉了宋医生。
沈清河没有翻过宋医生的手札,所以感觉并没有像林枝此刻这么直观。
在沈清河之前的臆想现实里,都有一个穿着淡黄色裙子的小姑娘。
包括这一次的隐婚剧本,两个人的初遇,“林枝”穿着的也是淡黄色的裙子。
这不太像是巧合。
……
“在想什么这么出神?都不回答我的话。”沈清河蹭了过来,头抵着她的额头:“是不是在想哪个男人?”
林枝回过神,点点头:“确实是在想男人。”
沈清河脸色骤然变了,警惕地问:“谁?”
林枝乖乖巧巧:“你。”
沈清河:“……”
沈清河愣了愣,倏地笑开。
——
下一周开始,沈清河和林枝进组《九日》。
《九日》的男主角温寒是电视剧领域的超一线男演员,手握很多视帝奖杯,但在电影方面是个新人,这一次也是他从小荧幕到大荧幕的转型之作。
女主角钱泠泠被誉为天生的演技精灵,骨架小小,演戏时却浑身散发着无穷力量,震撼人心。
男女主都是实力派,再加上一干戏骨配角加持,在演技层面,《九日》可以说能让观众完全放心。
……直到林枝的出现。
[srds,之前《天生演员》第三期,沈嫂的演技真的给我留下心理阴影了,这演技绝壁没什么进步空间,有她我真的不敢抱期待。]
[排楼上,cp甜不甜,和演技烂不烂完全没有关系。现在这么炒知情cp,谁知道是不是为了攒粉用来到时候转移演技烂呢。]
[炒作必糊无疑。]
微博上类似这样的发言到处都是。
不过这一回,此类的微博瞬间就会被人攻陷。
[你小学的时候写的字难看现在也难看吗?还不许林枝演技进步了?]
[糊糊糊!!糊你(马)呢?]
[有沈老师指导,演技飞速提升很难吗?说人家演技不可能进步的人是忘了人家有个影帝男朋友吧(呵呵)]
林枝刷到最后这一条,点进去网友主页看。
居然是沈清河的粉丝。
所以现在她被骂,沈清河的粉丝也会心疼心疼,爱屋及乌地短暂地爱她一下?
不过这位网友倒是有做侦探的潜质,这段时间沈清河真的一直在指导她,导致林枝都有点儿担心,沈清河自己的台词没记熟该怎么办?
颜熙说:“这你就不用担心,沈清河记忆力超级好,”
是超级好,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呢!
林枝腹诽着,将手机递还给颜熙。
沈清河教她在开拍前找点儿让自己放松的事情做,现在能让她放松的事情,就是磕知情cp的糖。如果碰上这一次,沈清河的唯粉倒戈,那放松的效果就是加倍的。
她在这儿刷微博,沈清河也捧着手机在旁边坐着。
林枝歪头瞄了一眼,他在论坛搜小说看,看得津津有味,嘴角上扬。
——《我和我岳母老死不相往来后我暴富了》《我岳母痛哭流涕跪在我脚下》《岳母不配拥有的女儿是我的掌中宝》。
林枝:“……”
沈清河放松的方式,可真是,不拘一格。
“各部门注意,准备——”场务拿着喇叭喊着,沈清河锁了手机也递给颜熙,手背在后面朝着林枝勾了勾:“走,哥哥带你去工作。”
颜熙:啧啧啧。
林枝本来的戏份排列很松散,沈清河和剧组人员提出和林枝一起上下班的要求,把自己集中拍摄的戏份也打散,宁愿多费事,多熬夜。沈清河能付出时间,但剧组可付不起额外的档期费,就立刻把林枝的戏集中拍摄了。
对此,林枝一无所知。
她只一门心思放在怎么把顾小蔓这个角色演好上。
沈清河和林枝的第一场戏,刚好就是之前沈清河“着重”指导过林枝的那一场,顾小蔓勾/引陈夺的戏。
民国风浓郁的卧室置景中,雕花的大床上,顾小蔓穿着贴身的旗袍,身姿曼妙妖娆。雪白的手,嫣红的指甲,勾着陈夺的烟色领带,缓缓慢慢的,将陈夺的一只手腕绑在床头。
陈夺唇角带一点儿笑,漫不经心地纵容她:“你这是想做什么?”
“先生猜,我想做什么?”顾小蔓的指尖沿着他的面部棱角暧昧的游移,他轻佻地想要去够她的指尖时,她却又倏然离开,若即若离,勾得他心魂跌宕。
“我养的小棋子,可算是长大了。”
“小棋子”这三个字一落,顾小蔓的笑容陡然灿烂。
怨恨,无力,复杂的情绪纠缠融化在这一笑间。
她一下靠近,手撑在他胸口。
“长大了,先生就可以把我送给别人了。先生,你舍得吗?”
他接得飞快:“不舍得。”
“卡——沈清河你怎么回事,怎么乱改台词!”郑导无语了:“一句‘怎么舍不得’就这么难说吗??三遍了!三遍了!这五个字烫嘴吗??”
沈清河很正经地对林枝说:“我真的舍不得把你送给别人,这台词是在故意针对我。”
林枝:“……”
林枝:“这个锅我不背,谢谢。”
作者有话要说:来选,想嫁哥哥还是想嫁沈狗。
嘿嘿,哪个都不是你的哦。
另外我解释一下上一章作话说的带球跑,有的人可能误解了我的意思。
不是真的带球跑,还没有这样那样怎么能有球可以带着跑嘛,当然是“剧本”啊。
你们看我这个沙雕的样子,像会写虐文的吗,安心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