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有话要说?

萧玉神色一凛,当即跪了下去。

那永禄公公昂首道:“娘娘说,阿玉是个懂事的孩子,把本宫新打的那对金宝地嵌珠宝手镯赏给她。”

说罢,那永禄拿出一个四方锦盒,递到萧玉手中。

萧玉双手接过锦盒,捧在胸前恭敬道:“多谢娘娘赏赐,劳烦公公回禀,阿玉谨记娘娘教诲,一定规行矩步。”

永禄朝萧玉福了一福,满意地离开了。

萧玉和荣若筠相视一眼,心知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神色紧绷地上了马车。

待放下车帘,两个人长长松了口气。

荣若筠捂着胸口,只觉得一阵后怕:“果然都在盯着你,阿玉,还好你清醒,要不然我们就把你害了。”

萧玉想的却是靖王,若不是因为那个怪异的梦,或许她比文昭阿筠更糊涂。

“眼下,算是过了一关罢。”萧玉打开锦盒,见里头是一对做工精湛的金宝地嵌珠宝手镯,镯子缀的红宝石泛着纯净的红光。

她没有纠缠肃王,对皇后而言,便是她懂事。

这对镯子是对她的褒奖,亦是对她的敲打,时时提醒她,她的一言一行都在皇后的眼睛里。

因着这事,两个人去吃烤鸭的兴致自是打消,乘着马车各自回了家。

萧玉将镯子的事禀告母上,国公夫人为着萧玉的懂事欣慰。没多一会儿,宫里又来了赏赐,递话说靖王和萧玉的婚期将近,英国公府最好着手备嫁妆。

英国公夫妇明白,皇后担心肃王节外生枝,希望萧玉能早些嫁进靖王府,心中不免不满,只是未对萧玉表露。

萧玉只顾看着外头渐渐变暗的天色,心砰砰跳得极快。

也不知今晚会不会再见到靖王。

真是奇怪了,她居然会想见到靖王。意识到自己这个想法,她突然又羞又恼,攥着锦被将脸蒙起来。

……

萧玉是被冷醒的。

冷风迎面扑到脸上,从鼻子钻进去,冷得她一激灵,连打了两个喷嚏。

“梁公公,我给你取了披风,你搭在身上吧。”

这声音……

萧玉猛然抬头,果然望见了如萱关切的脸庞。

她来了,她又来了。

也不知道变成靖王的小太监有什么可高兴的,偏偏萧玉就是高兴。

“多谢。”萧玉从如萱手中接过披风,围着脖子搭了一圈,立马暖和了许多。

如萱看着她兴高采烈的模样,有些新奇地看着她:“且再忍耐几日,我已经去吉祥坊定做了帘子,等帘子都挂在廊下,往后夜里就不冷了。”

“如萱姐姐可真细心。”

如萱听得她的夸赞,顿时掩面笑起来:“梁公公,没想到你的嘴这么甜。”

“那可不?我从小就是人见人爱,尤其长辈们,最心疼我。”萧玉一番话说完,见如萱有些吃惊,忙补了一句,“我说的是从前,我没进宫的时候。”

如萱颔首,没有再说什么。

“如萱姐姐,子明哥哥到了。”一个胖乎乎的丫头从外院跑进来,高高兴兴的说。

一见到这胖丫头,萧玉顿时更加确信梦境和现实的管理

萧玉原本平静的心砰砰直跳。

呆愣之间,有一个拿着佩剑的年轻男子进了里院。

“哟,梁平,你这身子也太虚了吧?”一见萧玉身上裹着披风,那男子顿时嘲笑了起来。

刚才那小丫头说他叫子明,只是不知道他到底什么身份,该怎么称呼才好。

如萱道:“快别这么说,梁公公前两天受了风寒,这才好,须得将息才行。”

听他们说话语气十分熟络,萧玉更加不安,只抿唇不语。

“如萱,好久不见。”那子明望向如萱的时候,眼神立即温柔了许多。

萧玉在心里嘀咕道,好小子,这可是贺玄的外室,居然惦记上了。

“梁公公,你带子明进去吧。”

“啊?”萧玉初时一愣,旋即回过神,起身朝那人看了一眼,推门领着他进去了。

屋里,吴先生正在灯光下为靖王讲书,听到声响,抬头望见来人,俱是一喜。

“回来了?”靖王道。

那子明抱拳朝靖王一拜:“王爷,这趟还是一无所获。”

靖王颔首不语。

萧玉眸光一动,一无所获?靖王想获什么?

“星渊先生,好久不见。”

吴先生从座位上起来,将子明扶起来:“秦侍卫,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反倒对我行起礼来了,这不是折煞我吗?”

原来这个人叫秦子明,萧玉在心底暗暗记下。

“都是自己人,坐下说话吧。”靖王放下手里的书,起身走到旁边的桌边,秦子明和吴星渊分别坐在他的两侧。

靖王抬头,看向萧玉。

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萧玉这是第二回当近侍,做事轻车熟路,立马明白靖王什么意思,赶紧去旁边的柜子端出茶点,上回如萱从这里拿东西的时候,她都看见了。

她摆好茶点,又给秦子明添了一个茶杯,倒上了半盏茶。

“拿一壶酒,另外温一壶。”靖王道。

拿酒?拿什么酒?

萧玉自然不敢问靖王,只默默放下茶杯退了出去。

如萱坐在廊下守着路子,见萧玉出来,忙起身道:“主子是不是要酒?”

看样子如萱跟在靖王身边很久了,对靖王十分了解。

萧玉点头:“还要温一壶。”

“知道了,梁公公稍等,我这就去准备。”

如萱放下手头的扇子,便往外院去了,萧玉在红泥小灶旁边坐了一会儿,便见如萱捧着托盘过来,上头摆着两壶酒和三只酒杯。

萧玉有些好奇,如萱到底是外室还是奴婢,这座宅子显然是靖王的宅子,如萱既像主子,又像奴婢。

她从如萱手中接过托盘,如萱拿了一壶酒放到红泥小灶上,对萧玉道:“我让厨房炒了两个小菜,一会儿端过来。”

说话间,如萱把小灶上的酒壶拿了起来,嘴里“嘶”了一声。

“你手烫着了吗?”萧玉问。

如萱那手指捏着耳垂:“还好,就是热久了一点,还得放凉些再端进去。”

萧玉叹了口气。

平常她喝的茶、吃的东西,入口的温度都是刚刚好,以前没觉得有什么,如今看来,念夏和问春可是颇费了一番功夫,往后要好好待她们。

片刻后,如萱又试了试酒壶,这回觉得差不多了,方才朝萧玉颔首。

萧玉捧着托盘进去,把温好的那一壶酒放到吴星渊跟前,另一壶冷酒放到靖王跟前,正准备拿着托盘出去,听得靖王道:“把酒倒上。”

还要她倒酒?

萧玉只好把托盘放到一边的柜子上,走到靖王跟前,为他倒酒。

“留在屋里伺候。”

“是。”萧玉放下茶壶,推到一边去。

那秦子明给自己倒了酒,笑道:“梁平这是怎么了?没精打采的。”

萧玉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话,正在琢磨怎么回答的时候,靖王道:“前两天不知道吹了什么邪风,有些不太正常。”

自己的异状都被靖王瞧出来了吗?

前天晚上,萧玉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所以未曾留意言行举止,说话做事多有失当,如今虽不能完全确定是不是梦境,可这么逼真的梦,她不敢再掉以轻心。

她对真正的梁平一无所知,开口极易露馅,少说话为妙。

“听说皇上已经为殿下赐婚了,恭喜殿下,贺喜殿下。”秦子明举起酒杯,一口干了。

靖王神色无波地端起酒杯,也是一饮而尽。

看到这样高深莫测的靖王,萧玉忽然觉得白天那个嬉笑怒骂都写在脸上的靖王挺不错的,至少看起来鲜活。

秦子明问:“兰妃一心想把那什么知府家的女儿塞给殿下,还好皇上圣明,给殿下定了好亲事。”

萧玉心里有些奇怪,兰妃是靖王的母妃,怎么这秦子明不尊称一声兰妃娘娘,语气还很轻视。

这个“塞”字也很巧妙,靖王在御花园里说的是实话,他的确不喜洪曼青。

“也是凑巧。”靖王道。

萧玉在一旁,见靖王说起亲事时神色淡淡,心里顿时不忿,她可是皇后相中的儿媳妇,靖王这风轻云淡的模样,好像是萧玉巴巴地凑上来。

吴先生闻言笑道:“的确是好亲事,英国公是个不错的岳丈。”

萧玉不禁嗤了一声,难道她就只有出身这一个好处吗?

嗤,就算本姑娘不是英国公府的,凭着本姑娘的品貌求娶的人也会踏破门槛。

秦子明捏着下巴思忖片刻,对吴先生的话十分赞同:“英国公的确官声不错,对王爷大有助益。我还听说,英国公府的二姑娘是个大美人,王爷可有福了。”

如萱端着小菜进来,正好听到秦子明这话,便朝他看一眼:“王妃岂是你随意议论的?”

说着,便将一碟椒盐花生米和一碟拌肉片放在桌上。

秦子明嘿嘿一笑:“我不是议论王妃,只是赞许王妃。”

说着,秦子明望向萧玉,兴致勃勃地问:“梁平,你见过王妃吗?是不是真像传说中那样美?”

萧玉不记得自己见过梁平,她从前连靖王都不多看一眼,更何况是他身边的小太监。

不过,梁平既是靖王近侍,必是见过自己的,便道:“没仔细瞧过,宫里的人都说英国公府这位姑娘是位天生丽质的绝代佳人,宫里那么多绝色美人,萧二姑娘能得这样的夸赞必是错不了的。”

借着这个假身份,萧玉好一番自夸,压根不带脸红的。

然而话音一落,靖王朝萧玉这边深深地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