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不怀疑魏衍的话了,因为流产这件事这是个人的隐私,只有她和丈夫知道,更从来没有在公共场合提起过。
就算有关系亲密的朋友知晓些情况,却也不可能清楚是她二十五岁的时候流产的。
这个初次见面的少年应该更不清楚才对。
想到这里,蕾妮就忍不住红了眼眶:“可是、我……我怎么可能?”她有些茫然又有些惶恐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小腹,想要伸手去摸一摸,但是又害怕自己的力气控制不住。
这一定是个小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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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魏衍和谢柏前往谢家的时候,谢柏接到了蕾妮的电话,平时总是冷静细致,说话不疾不徐的女强人,此刻却泣不成声:“我、我真的有了!我要当妈妈了!夏洛莱(她的丈夫)已经买机票飞来华国了。我现在打算去医院确定一下到底宝宝来了多久了,哦,我简直不能用话语表达自己内心的欢喜!”
好一会儿之后,蕾妮终于冷静了一点:“对了,我想要感谢魏先生,这次的造型设计费就免了,多亏了他的提醒……”
本来她还安排了半个月的出差计划,但为了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子,她已经决定让乔姆(她的徒弟兼助理)去了。
毕竟那地方要长途旅行,飞机转火车还要转汽车,要是因为过于劳累而失去了这个天使,恐怕他们夫妻俩这辈子都要深陷自责和懊悔的泥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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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参加谢鹄的生日宴会,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真心实意只为了给谢鹄来过寿的,寥寥无几。
与其说是过生日,不如说是寻个名头进行人脉和资源的交流。
谢柏和魏衍到的时候,距离宴会正式开场也不过五分钟了。
这种掐着点来的举动,让他们俩在步入门内之后,几乎受到了全场的瞩目。
“那是谁?”
“他你都不认识?谢柏啊,今年几乎时不时就要上热搜的流量明星,演的电视剧还可以吧,在年轻人中挺受欢迎的。”
“噢噢噢,想起来了,是不是还参加了那个综艺……”
“他以前是在国外的模特界混的吧,好像在国外还挺有名的……”
“对的,他现在也还是好几个高奢品牌的代言人呢。”
他们嘴上议论着,但话语里并没什么恶意,更多的是纯粹的八卦和好奇。
不过这种情况在另一拨人那里就变了味道了。
“可是他一个明星来谢家的掌权者的生日宴会上做什么?”
“害,肯定是为了自愿嘛,明星,听起来光鲜亮丽,实际上还不是资本操控的傀儡……”
“他旁边的那个看着脸嫩得很,长得挺好但是更陌生啊,这个宴会什么牛鬼蛇神都可以来蹭热度了吗?”
说这话的人年纪轻轻,看上去二十岁左右的样子,却梳着一个大背头,那油光锃亮的造型让魏衍怀疑他是不是用掉了半斤发蜡,估计蚂蚁拄拐都怕不稳,又担心这么狠地往后梳,发际线和发量着实岌岌可危。
不过对方大概并没有这方面的担忧,反而自觉自己这个造型帅出了新境界,鼻孔朝天,风流倜傥得不行。
在看到一进来就夺人眼球的谢柏之后,脸上的不满和傲慢都快溢出来了。
他扫了一眼谢柏,状似好奇地和身边一个人道:“这种只会在镜头前哗众取宠的戏子,也配来这种地方?”
他旁边的是一个妆容精致的年轻女性,她对谢柏很有好感,算是个路人粉,此刻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都僵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接。不过她毕竟是被家里叮嘱要好好表现的,所以只能委婉道:“今天也还是来了不少明星的。”
“哈,你说的也是,要让这些明星给寿宴暖场助兴。待会儿我可是要好好让他们‘表演’一下。”这个青年嗤笑道,语气高高在上,很明显直接将谢柏也归为了这一类,却忘记了他口中的那些明星可是早早地就到了在后台准备的,而谢柏他们可是直接从正大门进来的。
魏衍看了他一眼,轻声道:“祸从口出造口业。”
这时候,人群骚动了一下。
“谢莎莎来了。”
“是谢董的女儿谢莎莎。”
“虽然才十五岁,但是已经出落得很迷人了啊。”
“估计再过几年等她成年了,名媛圈子的明珠非她莫属了。”
“再过几年?我看现在也差不多了喔,还记得前不久她十五岁的生日,可是有不少青年才俊为她庆生呢,不仅有商界新贵赵总、钱家的二儿子、孙家那个在娱乐圈的孙子、还有李家的……啧啧啧,那天谢董可是笑得合不拢嘴呢。”
小青年眼睛一亮,精神明显振奋起来,将注意力从谢柏身上移开,见到谢莎莎居然是往他这边来的,不由得内心暗爽。
哇啊哦,难不成这谢家的千金大小姐对自己也有意?
虽然谢莎莎才十五岁,还没长开,但重要的是身材和长相吗?重要的是她背后的谢氏啊!
想到这里,他露出一个自认为迷人的笑脸:“莎莎,好久不见,我……嗷!”
话还没说完,就莫名其妙地咬到了舌头,甚至还出了血。
更让他大受打击的是,面带笑容的谢莎莎脚步轻快地从自己身边径直擦身而过,连看也没看自己一眼,直接迎上了谢柏,笑容比方才还要惊喜:“Leo哥哥,你终于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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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莎莎这一声含糖量极高的“Leo哥哥”让宴会上光明正大或者是暗地里观察这边的众人都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这是什么称呼?
那是几个意思?
之前那大背头小青年旁边的年轻女性却是反应过来暗地里呸了一声:同是哥哥粉,你这喊得也太理所当然了吗?果然家里有钱有势连追星起来也是明目张胆吗?
不过作为目光聚焦点的当事人之一谢柏却是神色不变:“嗯,好久不见,莎莎。”觉察到宴会上还有几道嫉妒的眼神,眼角余光瞄了一下,果然都是男的,长得还人模狗样的。
谢柏想起魏衍之前点破的这些男人对谢莎莎的心思,哪怕谢莎莎是谢鹄的女儿,他都忍不住生出了一点同情心,这些男人真是,啧啧。
面对谢柏堪称冷淡的态度,谢莎莎晶亮的眸子里飞快闪过一丝受伤,但是面上重新扬起笑容:“是呀,我们有好几个月没见了吧?当时在米兰时装周的时候本来还邀请了Leo哥哥你去看我表演的。”
眼看着两人聊了起来,大背头青年不乐意了——谢柏这家伙有什么好的?不就是长得帅了点儿,长得高了点儿嘛?其他的也没什么出色的,凭什么能得到谢莎莎的另眼相待?
因此自我感觉良好的他准备去凑一脚。
谁知道还没有刚一张嘴,那被咬到的舌头一侧就传来一阵剧痛,让他纵有千言万语,也不得不因为这无法控制的痛被迫闭嘴。
谢柏不为所动:“谢邀,那个时候我也说了行程安排比较紧,不过你后面是得了第一名?恭喜。”
公事公办的一声恭喜,谢莎莎也不在意是迟来的:“都还是要多亏了瑞哥哥帮忙。”
说曹操曹操就到,话音未落,一个风度翩翩的少年就走了过来:“莎莎。”
语气里的柔情听得魏衍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瑞哥哥!”谢莎莎声音里的含糖量也一点不低。
谢柏这个时候还有闲暇留意之前的那几个男人,眼中和脸上都不同程度地表现出了或黯然或嫉妒或不满的情绪。
他忍不住在内心暗骂这群禽兽。
不过魏衍注意力却放在这个新来的少年身上。
这个气息……
不会有错,是修道之人。
而且估计还是天才那种类型。
有点好奇对方师从何处。
不过比起那点儿好奇,魏衍更觉得大开眼界的是他这个长相……
桃花运也太强了点叭?
本来他看见谢莎莎那可怜可爱的小模样已经算是桃花运比较强,而且她大概性格上并没有压制这点,所以很容易就吸引异性;结果看到这个少年的时候,对方的桃花运比谢莎莎的还要强。
尤其是他眼睛附近笑起来的桃花纹,以及眼白处那一点痣,这二者都是很难得的桃花运特征,几乎是万里挑一的,结果全都集中在他的脸上,这人应该不管到哪里都是强力的异性吸铁石,再几年长成了,恐怕会有无数女生不断的投怀送抱……
突然有点感兴趣了,这么个人,也拜倒在谢莎莎的石榴裙下吗?
难不成是古早风里那种浪荡花花公子式的男配?那种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心里最纯洁的白月光是谢莎莎?
不对,也有可能是那种十分吸引狂蜂浪蝶,但是本人只为心中一人岿然不动的男主角……
等等,男主角?
魏衍的脑内小剧场戛然而止,正准备打听对方的名字,谢莎莎这时候却准备带着谢柏离开了:“爸爸见到你一定很高兴,Leo哥哥,你跟我来。”
说完她有些为难地看着魏衍:“这位哥哥……”
“不要叫他‘哥哥’,”谢柏有些不虞地打断了谢莎莎的话,叫什么哥哥呐,谁都是你哥哥吗,“叫,魏先生就可以了。”
谢莎莎小声:“可是这样好生疏啊,他不是和Leo哥哥一起来的,关系应该很好呀?”
谢柏嘴角一抽,不知道谢莎莎这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留意到魏衍并没有生气,他干脆硬邦邦道:“对,我们关系很好,所以你就不要叫他太亲密了。”
感受到谢柏不客气的态度,谢莎莎黯然地咬了咬唇,有些不明白这二者之间有什么逻辑关系,只能歉意地对魏衍笑了笑:“那,魏先生可否在大厅里稍等一下,我想带Leo哥哥和爸爸那儿去。”
“正好,我有点事情想要和魏先生交流一下。”那个少年顺势开口。
魏衍看了他一眼:“好啊。”
谢柏嘴角微勾:“正好,我也想见他呢。”
谢莎莎没听出来谢柏话里的情绪,只以为对方真的因为亲人重聚而笑,脸上也露出了笑来。
这个时候,整个大厅内的灯光暗了下来——不至于一片黑,但是却显得主席台那儿特别的亮堂。
谢鹄就是在这样万众瞩目的情况下走了出来,并且开始了例行的宴会致辞。
谢鹄今年也不过四十多岁,正是一个男人正富有魅力的时候。
且他本来面容不俗,也没有中年男人秃头和啤酒肚,穿着定制的西装,戴着上千万的手表在那儿风度翩翩,侃侃而谈的时候,很难将这人将心狠手辣害死兄嫂,还想对侄儿下毒手的邪佞之辈联系起来。
不过这些表面功夫在魏衍的眼中却无所遁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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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是在灼灼的灯光下,谢鹄身边也萦绕着团团黑气,只不过他大概身上揣着什么秘宝,将他整个儿像是被包裹在蛋壳里一样,完全隔绝了那些黑气的侵袭。
这种情况,和魏衍之前处理女鬼蓉蓉的老公那时候有些相似,她老公也是身上带着开了光的串珠,所以女鬼蓉蓉在怀着怨恨化为厉鬼后并不能凭着自己的力量报仇。
不过很明显,谢鹄的这个法宝比那个被动触发的要高级多了。
也是,毕竟谢鹄要有权有势得多了。
在发呆的这段段时间里,谢鹄已经将他的致辞说完了。
这毕竟是一场明面上的生日宴,所以谢鹄并没有发表太长的篇幅,简单地答谢了与会来宾之后,便介绍了一下家人。
自从他意识到自己的女儿的价值之后,这已经是必不可少的环节。
不过当自己的妻女走出来的时候,和她们站在一起的那个年轻人却让谢鹄脸上那和善的笑容微不可查地僵了一下,瞳孔也猛地缩了一下——他怎么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莎莎:爸比,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
谢鹄:坑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