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道长还真有办法。
其实不用谢柏开口,徐道长开始行动起来了。
只不过谢柏侧耳听了一通什么“第一委炁立,第二顺炁生,第三成万法,第四生光明……”表情有点一言难尽,难不成道士也和僧侣一样,靠念经来驱魔吗?
不过徐道长的念经和谢柏所以为的不一样,先不说明明只是他一个人在温和平正的声音在念经,可是整个空间似乎都在隐隐回荡那些“委炁聚功德,同声救罪人,罪人实可哀,我今说妙经”的内容,光是肉眼所见的,随着徐道长的诵念,有不少飞向拉辛·颂帕的魂魄都直接在中途化为了灰白色的光点消散,而不是像最开始那样,直接融入拉辛·颂帕的魂体之中。
谢柏清亮的瞳孔有一瞬间的收缩,面上现出一丝惊诧之色。
“这是《太上救苦经》,”魏衍全然不顾自己身上淋漓的汗迹,低声为谢柏科普,“是道教济幽度亡类道经,徐道长想来平时除了直接用剑和符箓消灭鬼怪之外,也会酌情进行超度,所以让他来给这些死灵娃娃超度,是再合适不过了。”
在念经亡灵超度这方面,就连魏衍也是要甘拜下风的,因为天师的超度都比较硬核,所以习惯了能动手绝不动嘴,哪怕他能把这《太上救苦经》倒背如流,但是念出来的效果也比不过徐道长这种正统道教弟子的效果好。
“只不过这些死灵娃娃不管生前如何,死后都是做了恶事,如果说有七分的罪孽是死灵法师承担的话,那么剩余的三分它们也是躲不过的。因此在《太上救苦经》的超度下,估计都是没有投胎的机会,只能原地消散的。”
而这些死灵娃娃被超度之后,自然死灵法师就无法吸收到,没有魂魄补充,拉辛·颂帕被帅帅拆吃入腹,只是时间问题。
魏衍的话音刚落,谢柏还来不及发表感慨,就听得一声似曾相识的呜咽:“嘤嘤嘤我不要原地消散,救救我嘤嘤嘤……”
谢柏:“还有其他人的存在?”话一出口他便反应过来,意识到话语的内容后想也不想地挡在魏衍身前,神情戒备地注视着周围。
这个时候,一个只带着淡淡浅灰色的魂魄内核努力向着魏衍飘过来,谢柏下意识就觉得刚刚发出哭泣声的就是这个,正要用七星剑送它一程,却被魏衍拉住了。
“阿衍?”
“等等,柏哥,我可能……认识她。”魏衍神情凝重。
说完,他扔出一枚符纸,符纸轻飘飘地在空中无火自燃,随着符纸的燃烧,产生了大量的浓烟,而这些浓烟也渐渐凝成一个人形的模样。
这是一种显形凝形的符纸,专门用在魂魄不稳时或者看不到位置存在的身形时用。
虽然烟雾凝聚成的五官有些失真,但魏衍还是认出了对方的身份,证实了内心的猜测:“林穆嘉。”
“呜呜呜,魏衍!你果然是魏衍!”见自己被认出来,灵魂状态的林穆嘉忍不住嚎啕大哭,像是终于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样。
※※※
林穆嘉又委屈又害怕,天知道她这段时间到底经受了怎样的折磨!
先前被那一大对诡异非常的死灵娃娃们和五官脱落的拉辛·颂帕吓得昏死过去,醒过来却是被一阵剧痛给痛醒的。
她一开始还因为自己还活着而庆幸,但等她看清楚自己身处环境之后,却她宁愿自己就这么死过去!
回想起自己被绑得严严实实不能动弹,就像是一条砧板上的鱼一样,在没打麻醉的情况下,胸腔和腹部被打开,里面还在跳动工作着的心脏、肾脏、肝脏这些器官被面无表情的死灵娃娃们用她们看似僵硬试着灵巧的手一个个取下来放到保鲜盒子里的情形,哪怕她现在已经没有了身体,也感到骨头发冷。
她想要尖叫、想要挣扎、想要逃跑,可现实却是除了眼睛能转动外,甚至连一声求饶都发不出。
最荒诞的是,因为拉辛·颂帕的诡谲手段,她并没有因为器官被摘除而死,最后更是硬生生地感受着眼球被锋利的手术刀剜了下来。
可一直到这个时候,她的噩梦都没有终结,反而是另一段噩梦的开始。
再次睁开“眼睛”之后,林穆嘉从对面少女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瞳里看到了她如今的模样——穿着那件让她惊艳的镶嵌着宝石的淡黄连衣裙,面容比原本的自己更加的年轻美丽,可她并没有感到半分欣喜。
因为她变成了一个娃娃,一个她避之唯恐不及的死灵娃娃。
那一瞬间,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她看到公寓里那么多的娃娃让她如此毛骨悚然,因为它们,原本也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
可惜的是,这些死灵娃娃虽然都经历过不幸,却并没有因此生出“不要增加更多的受害者”的想法,反而将魔爪伸向了更多的无辜之人。
就像现在的她一样。
虽然有部分原因是受到了拉辛·颂帕的操控,但不可否认它们在作为人类的时候本性就不甚良善,比寻常人类更加自私自利、气人有,笑人无的心态也更加严重。
既然我过得不好,凭什么你们能过得很好?!
※※※
只不过,那个少女实在是太警觉了,林穆嘉出师不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拉着她的同伴逃走。
看着对方消失的背影,林穆嘉眼睛发狠,更怨恨了——为什么、为什么她就能安然无恙地逃离,可是自己却堕入了如此不堪的境地!
但当魏衍他们出现之后,她却不由得庆幸自己之前的失败,所以手上还没有沾上人命,否则,定然已经像是其他死灵娃娃一样,直接在那个道士的念经声中魂飞魄散了!
饶是如此,这超度亡灵的经声也让林穆嘉浑身难受,头痛欲裂,担心自己消失,这才赶紧求救。
她心中存着一丝侥幸——是拉辛·颂帕把她变成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可是现在眼看着拉辛·颂帕打不过魏衍他们,那么她是不是可以让他们帮忙重新复活呢?
然而,这点奢求下一秒就被魏衍给无情湮灭了:“不行,没办法,你已经死了。”
态度过于坚决,语气过于果断,让本来打算苦苦哀求的林穆嘉一下子愣怔在原地,勾勒她身形的烟雾似乎都有一瞬间的凝滞。
“我、我怎么可能会死了呢……”林穆嘉拒绝接受这个现实,她最开始是在苦苦哀求,但是在见到魏衍半点不为所动之后就崩溃了,神色变得有些歇斯底里,原本只是混杂着灰色的灵魂也渐渐往黑色转变,“凭什么死的人是我啊!我家里有钱,想要多少我都能给你!你们不是很有本事吗?快把我复活过来啊!”
可是,不甘心啊,她真的不甘心!
她还不到二十岁,还是花一样的年纪,她还那么漂亮,有那么多的粉丝喜欢她,她繁花似景的人生才刚起了个头……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自己?
为什么不是那些平平无奇长得不好看家境又不好,连自己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的普通女生!
她们就算死了也没什么的!
还好魏衍并不知道她内心阴暗的念头,因此只是让谢柏给对方用冰坨子冰了一下,让她冷静一下,再残忍无情地补刀:“人死如灯灭,在你死去的那一刻,你和这个世间的联系一家断了,不如尘归尘,土归土,”虽然对方看上去听不进去的样子,但该说的还是要说,“你手上没有人血,还是可以再次投胎的。”
饶是灵魂状态,但诡异地被冻得神智都发木的林穆嘉却并不满意,意识到硬的行不通,便来软的,泪眼朦胧道:“可是投胎了的话就不是我了啊!白发人送黑发人,我的爸爸妈妈一定会很伤心的,我们同学一场,我一直很仰慕你,将心比心……”话说到这里,突然她被魏衍身边那个俊美的男人看过来的眼神给吓住了——莫名地,她有一种继续说下去会死掉的直觉。
明明,她已经死了呀,怎么能让她怕成这样,果然大明星就是气场不一样吗?
其实她也认出了魏衍身边的那个俊美逼人的男人是明星谢柏,若是她还活着的话,她肯定注意力都在谢柏身上,不过现在她已经死了,明星什么的,远不如一个实力高强的道士让她在乎。
但对方的眼神委实可怕,让她不敢再将那些面对异性时习惯性吐露的撒娇暗示说出来,只能转了转眼睛,生硬地转了个话题:“如果投胎的话,可以选择吗?”
话一出口,她突然意识到,如果真的可以的话,那是比她现在复活还要好的选择。
她想要成为人上人!想要直接投胎成首富的孩子!
至于之前提过的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爸爸妈妈,早已经被抛在了脑后。
魏衍为她的异想天开感到惊奇,嘴唇动了一下,谢柏就抢先冷笑着开口了,语气里怼力十足:“但凡有一粒花生米,你也不至于醉成这样。”
被谢柏毫不留情地嘲讽,林穆嘉气的浑身发抖,然而她现在的外形只是由烟雾勾勒出来的,这么一动,烟雾就有消散的趋势,吓得她立马僵住了。
从小到大几乎没有受过什么挫折,想要的什么一个眼神或者几句暗示的话语就能唾手可得的林穆嘉突然意识到,这个世界并不是围着她转的,虽然她长得漂亮,是小有名气的网红国民妹妹,但实际上,这个世界不吃她这一套的还有很多很多。
她瞧不起那些长得一般、家境一般的男男女女,但是在大红大紫、日进斗金的谢柏和面前,她其实也不过和那些她瞧不起的人一样的。
而她那些恃靓行凶的手段在魏衍面前也完全起不了作用——事实上,在她活着的时候,在一起彩排时魏衍就从来都没有多看她一眼,现在她死得连尸体都没有了,想必更不会多分她一丝一毫的注意力了。
意识到这些,林穆嘉突然所有的执念都没有了。
※※※
在林穆嘉失魂落魄的时候,那边帅帅和死灵法师的争斗也陷入了白热化。
虽然有魏衍和徐道长的帮忙,但是帅帅最终也没能将死灵法师彻底吞噬掉,对方能够逍遥法外这么多年,保命的底牌自然是不少。
挣脱了帅帅的桎梏,剩下一小部分的残魂试图逃出生天。
魏衍大部分精力都在帅帅那里,万万没想到死灵法师还能将自己切片,一时不察,被他守着的“生门”出现了一丝纰漏。
残魂心里一喜,正打算一鼓作气冲过去,孰料这个时候,安静如鸡地等着被超度投胎的林穆嘉突然暴起,如同一头凶残的母狼一样朝着拉辛·颂帕的残魂冲过去:“都是你害的!我要和你同归于尽!”
在场的人都没有料到林穆嘉会做出如此举动,等魏衍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林穆嘉就像是加了狂暴BUFF一样,拉辛·颂帕本来就被帅帅逼得奄奄一息,只想着逃跑,完全没有一丁点防备林穆嘉的反水,故而眨眼之间,那片残魂连抵抗都没来得及,就被她给撕吃下去了。
见到这一幕的魏衍和他的小伙伴们都表示惊呆了!!!∑(°△°ノ)ノ
这特么的是什么人间小怪兽?
魏衍并不了解,林穆嘉在活着的时候就是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只可惜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原本她就是被拉辛·颂帕害死,又眼看着复活无望,在歇斯底里了一番之后,便退而求其次准备看着拉辛·颂帕死彻底了就去投胎——总不能什么都没捞着!
谁知掉拉辛·颂帕短尾求生,这可触及到了她的底线——一想到自己大仇没得报,她只觉得自己简直亏大了,我死了你也别想逃的念头充斥大脑,瞬间便爆发了惊人的杀伤力。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哈,榜单轮空啦~
有那么一瞬间,生出了不日更的念头,还好立马打消了,嘿嘿嘿~
气温总算是降下来了,下了两天的雨,立夏过后果然就像夏天一样的阵雨连连了。
今天看新闻说哈尔滨那边的危险等级也下降了,现在全国没有高危省市了,现有的四百多确诊人数也大多是境外输入。
现在公司平时上班的时候已经没有人戴口罩了,也就是上下班外出的时候会带着,感觉一切都好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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