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闵贵人栽赃的那东西找着了,豆蔻怎么会笨得带在身上?
她被狗狗拉着进入内间的时候,就发现有人悄悄在暗处注意起她了,她故意不动声色地掀开那张锦布,随便裹了个大玉珠就揣身上了,至于真的那个所谓家传至宝...
早已被贪吃的呜儿汪吃进肚子里了。
这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豆蔻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行了巫蛊之术,有御前侍卫、有贵人、有国公,还有刑部的人,那么多双眼睛都看见了。
当日恭亲王遇刺之事,因为其府中侍卫身上发现朗萨国巫蛊的痕迹,就闹得人心不宁,如今居然被告知,宫中还有一个妖女会巫蛊。
翌日上朝的时候,上奏的折子高高地堆叠在了皇帝的龙案,皇帝一把折子推倒,折子顿时有如雪花般散落。
“那是朕的公主,你们让朕亲自动手烧死自己的女儿??”
皇帝显得很生气。
当得知豆蔻身上的并非颢国公的仙灵金丹时,皇帝一度错愕,想走前去安抚被人吓着的年幼女儿,但豆蔻如受伤的小兽般立马躲在了兄长身后,朝他龇起了牙,发出如野兽一般的戒备声。
皇帝后悔得不得了,他知道是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行为亲自把女儿从自己身边推得越来越远,明明上回清明之后来看她,她虽然表现得没那么亲近,但至少也肯靠近他啊。
他看着她那双戒备的眼神,不知怎的就想起了她的生母洛姬。
洛姬死前,似乎也曾用那么双眼神看着他。
“皇上,这可关乎大梁的安危,皇上万不可妇人之仁啊!”
朝堂中顿时跪倒了一大片。
“太子,你意下如何呀?”皇帝解决不了这摊子事,想让太子接手,毕竟依着先前太子的态度,应该不会愿意这个皇妹遭遇厄运的。
他话刚落,皇后底下的凌公公突然在殿外求见。
凌公公的腿脚还走得不是太灵便,缺了一条右臂,袖管下空荡荡的,由几个小太监搀扶着上殿前。
他是来回禀上回皇后让他查探白大人在后宫遇害的事件的。
因为当天白大人虽然下了朝就不见踪影,但最后却是在后宫的冷宫后水渠被发现,此事不方便由大理寺的人插手,皇后只好让身边的宦官来查。
因为上回太子将此事力压下去,又强将小公主抱走,所以白大人的案件迟迟未有落案。
“你的意思是...白大人是十一公主用巫蛊所杀?”皇帝吸了口冷气,微微吁出道。
“奴才惶恐,此事因为没有确凿证据,也没有证人,当时的做法是,打算由国师毁掉公主的行使巫蛊的能力,可最终被太子殿下阻止了。”
皇帝眯了眯眼,“你们毁掉行蛊的方法是...”
“回陛下,国师翻阅了古老的典籍,找出一可行的法子,便是挑断其行巫蛊者的手筋,割断其声带,可行。”
当初白大人那案件尚在猜臆阶段,凌公公和皇后不好让人知道自己要对小公主所做的残忍行为,但如今事情有了目睹,便不怕说出了。
并且皇后和凌公公也深信,在众臣要求要烧死妖物,和挑断手筋毁掉声带比起来,皇帝必定会选择后者。
只要铲除这么一个小妖女,皇后就不用担心被太子养了个小毒物将来对付她和五皇子。
“太子...你的意思呢?”皇帝觉得有些累了,他对谢元祐道。
“父皇,被行巫蛊者的身上,是有显示蛊咒的符纹的。”谢元祐沉思了一会儿,最终上前道。
这个皇帝也看见了,那几个突然爆裂开的人,碎块上都有符纹。
“但白大人是没有符纹的。”
“而且...白大人是儿臣所杀。”
太子此话一落,满朝轰然。
豆蔻待在东宫,等了好久也没有等到哥哥回来。
入云和彩霞给她端来了熬得香糯的八宝糯米粥,还有她最爱的樱桃酒酿酥,但小家伙倚在窗边的位置,一直看着外头,一点食欲都没。
“公主,您好歹吃一口呀,放心吧,殿下回来魏公公会来通知我们的。”彩霞拿着她最喜欢的木偶哄她。
可小豆蔻看也不看一眼,干脆蹬下了罗汉床趿上鞋道:“我要去哥哥那边坐,你们不要拦我了。”
看小公主靡靡不振的样子,入云和彩霞也不忍阻拦不让她过去。
豆蔻走进哥哥的书房,爬上哥哥坐过的椅子,然后又打开书柜门躲了进去。
躲了一会儿后,她又自己推开柜门从里头出来,走进哥哥的寝室里头,脱掉鞋子坐上了哥哥的床,一双小短腿搁在床沿上晃呀晃、晃呀晃。
晃了一会儿后,觉得累了,又从床上跳下,钻进了床底。
钻进床底后,终于觉得安心了,躲在里头不知不觉眼皮沉重,没多久就蜷缩着身子睡着了。
豆蔻被阵阵吵闹声惊醒,她躲在漆黑的床底下,揉了揉眼睛。
外头的人似乎在紧张地找她。
“公主呢??公主哪去了?”是魏公公的声音。
“奴婢...奴婢真的不知道...公主让奴婢们给她熬汤药,她说要自己到殿下的那边坐坐,奴婢们没拦着,谁知道...”
“糟了!会不会是小公主知道殿下被关起来的事,所以跑出去了呀!”魏公公着急起来。
“什么??殿下被关起来了?为什么呀??”彩霞吃惊的声音传来。
“嘘!!小点声音!”魏舂急得不行,“万不可让小公主听见呀!”
可豆蔻已经听见了...
她躲在黑暗里,泪水盈了满满一腔,小拳头攥紧。她有些后悔没有听哥哥的话。
哥哥明明告诫过她,不能让别人知道她有那样奇怪的能力的,可那时候,那些人拿着锋利见光的捕兽器过来抓她,她害怕极了,也生气极了,一时间昏了头了。
她不明那些人为什么要抓她,还要砍她手,害人的明明是别人,她明明就没有害过人啊。
早知道这样...早知道哥哥会被关的话...她宁肯被抓也不会用那种能力的。
晶莹的泪珠“啪嗒啪嗒”地坠落到黑暗中,溅起了水花。
豆蔻本来想呼唤她那群伙伴们一起冲出去救哥哥的,但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可以怎样找到哥哥。
而且哥哥曾经跟她说过,宫外的世界极其复杂,她现在还小,一不小心就容易踩错地方。
她没有明白这个意思,但她想,关她哥哥的那个地方,肯定要比她想象的要复杂很多很多,如若她贸然闯出去,说不定还会做了不该做的事,而害哥哥陷入更加糟糕的境地的。
黑暗中,豆蔻感到无助极了,只能用双臂环紧自己缩成一团。
不知道睡了多久,迷糊中,突然听见哥哥沙沉的声音在喊她。
豆蔻脸颊上的泪痕干透了,胶在脸上绷得紧,她抱紧自己的骨头和膝盖,缩成一团,在黑暗中翻了个身继续睡。
突然一道光亮透了进来,床底的床褥被挑开,就连盖住她的那个衣箱匣子也被人搬了出来,匣子门一打开,她看见哥哥明显瘦了的脸庞,以为自己还在做梦呢。
“小东西,看到哥哥回来,不高兴哪?”谢元祐笑着揉了揉她乱腾腾的脑袋。
“哥...哥?”豆蔻不敢置信,他们不是说哥哥被关起来了吗?
“在这躲那么久,哥哥不回来他们还找不到你了。你倒挺能耐的呀,几天没吃东西,是不是打算饿死自己给哥哥陪葬了?”谢元祐又好气又好笑。
豆蔻眸里又盈满了泪,哇哇大哭着朝哥哥扑了过去。
谢元祐当时在朝堂中就如实把自己是如何把大鸿胪白大人使计诱到后宫,又是如何杀害,并将操刀人的身份都供了出来。
同时,他也把搜集到一半,关于白大人通贩卖国的证据给呈了上去。
当初这些证据只有一半,剩下的全被白大人毁掉,以致这些并不能作为很好的证供,尤其是,把关于小窦氏的一切都抹掉得干干净净。
就连皇后小窦氏都不知晓人是太子所杀,尽管知道有人搜集证据,可小窦氏却并不知道幕后那人就是太子。
所以太子把自己招供了,就相当于打草惊蛇,让政敌知道了自己的部署。
可他没有办法,唯有这样,才能保护小皇妹。
那些证据虽然只有一半,但已经足够让太子保命了,加之太子又连夜让魏舂收集了不少那死去的几个侍从干下的龌蹉事,并且让早已安插在京中商户、妓寨以及三教九流地方的细作提供证据去胁逼一些权贵大人,豆蔻的事情被他几经艰难,力挽狂澜成功压了下来。
而他也只被关进去几天就放回东宫幽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