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豆蔻的生母乃被大梁灭掉的小?国朗萨国最小?的公主,也是朗萨国大巫血统唯一的承继人。
朗萨国曾经位于大梁的西南方,便是如今成亲王驻守的那片土地。
洛姬自幼是与朗萨国一个小?侯的儿子订下婚约的,可?在朗萨国国破那时,未婚夫也惨遭大梁皇帝囚禁。
洛姬原本不谙儿女之情,对未婚夫也只有着兄长?般的情谊,未婚夫被囚之时,她凭着自身强大的蛊咒能?力,携手怪老头闯了进去?,想?将未婚夫救出。
可?未婚夫抵死不肯。
“月姬,请回吧,大梁皇帝答应过,以我一人之死,换我族人一条生路,我不能?就这么抛下他?们不管。”
月姬还想?再劝这个向来?犟得像头牛的未婚夫婿,殊不料,旁边的老头就一根细骨针扎进了他?心脉里。
“你给他?下了什么蛊?”月姬惊讶地问老头。
“主母。”怪老头一下子给她跪下磕头了,“既然你是主人的未婚妻,那老头尊称你一声主母。”
老头是连朗萨国国君和公主都不放在眼内,一心只有他?主人的人。
“主人性子犟,今日便是老头下蛊将他?抬了出去?,他?日也必定因族人的死而自责至死,老头子别的不盼,只希望主母今日能?在牢中与主人喜结连理,那样主人走后,起码也有一星半点的血脉留下!”
月姬晃了晃身子,最后答应了。
过程中,她没有感?到任何愉悦,只是完成任务式的麻木。在老头下的情蛊作用下,未婚夫倒是很配合,虽然事?后也懊恼得很。
后来?兵荒马乱中与老头失散的月姬,就在洛水一带被当时亲征鼓舞士气的皇帝当战俘俘虏了。
皇帝不知道这个女子与狱中那个朗萨国大将军的渊源,只把她当作朗萨国的平民老百姓。
皇帝一眼就爱上这个绝色的女子,甚至为了她,不惜冒着许多反对的声音。
皇帝很少会如此没有理智,把一个没有背景、甚至是敌对背景的战俘收进来?当妃子,而且一来?就提了嫔位,比现在有国公嫡女身份进来?的闵贵人位分?还高。
收进来?之后,月姬一切的用度、吃住还有住的宫殿都是那一带最奢华的。
可?她还是不愿意接纳皇帝,不肯和他?说一句话,皇帝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因为是在洛水一带邂逅,便给她取名?洛姬。
日复一日地,皇帝的耐心和温柔始终还是打动了洛姬,她那时候还是一个感?情上一片空白的小?姑娘。一个是只会打仗一板一眼毫无情调的未婚夫,一个是日日夜夜将她捧在手心里疼着呵护着,宫里妃子暗戳戳欺负,皇帝亲自带她去?要回来?,守门的太监多说她一句话,隔天就被调去?守皇陵了。
不管她如何冷着脸,与他?置气,他?总能?握住她白嫩的拳头,笑兮兮说着“朕不管你怎么样都爱”。她不愿意被碰,他?就真的不碰她。
那天她听说皇帝要处决了狱中那一群朗萨国的战俘,那其中便有未婚夫族人的名?单,她头一回趁着皇帝靠近时给他?刺了一刀。
皇帝握着鲜血淋漓的匕首,头一回对她皱了眉头,虽然生气却并没有多一句责怪,而是默默转头不顾众人反对将几个战俘的死罪赦免,流放到异域了。
后来?洛姬对皇帝真心了,皇帝却再也不像从前对她有耐心了。
洛姬自己察觉出自己有孕的时候,已经五个月了,因为她的身形小?巧,孕肚也不大显,看着也像三个月左右的。
可?她正正是三个月之前才?接受皇帝的。
怪老头后来?为了照顾主人的族人,失去?消息了一段时间,等他?回来?,洛姬已经死了,却用最后的蛊术隔空给他?留了传信,让他?不许伤害皇帝。
所以这些年纵然怪老头一直想?杀了皇帝,但还是按捺住了。况且皇帝身边还有不少替他?屏蔽蛊术的术士给下的符咒。以他?的能?力根本冲不破。
这些年他?也一直都不知道当年洛姬之女没死的事?,直到不久前宫中一场隆重的册封典礼传了出来?,那是谢元祐死命为妹妹挣来?册封礼,正是这场册封礼,不少的小?道消息被传了出来?,这才?传到了独孤山老头的耳边。
“你的处境危险,皇上已经派人盯上独孤山一带了,豆蔻跟了你又能?怎样?和你一块躲避追杀过活吗?”谢元祐冷静地给他?捅刀子道。
怪老头气得嘴角哆嗦,浓痰漫喉混沌不清道:“她是我朗萨国国君唯一的血脉!也是我主人唯一的血脉!怎能?落入你们这些梁狗手里!”
谢元祐脸无表情,带血拳头往他?肺部轻轻往上一敲,老头被浓痰堵得双手紧握脖颈,脸涨通红。
“她在这里是大梁的十一公主,”他?提醒道,“有孤一天在,就没人再敢欺负她。”
“只要你消失——当作今天从没来?过。”
怪老头好?不容易气顺了,坐下来?喘着气压制着胸腔内的浑浊,安静思考了一会。
想?通以后,他?佝偻着身子再度站起道:“你已知道她不是你亲妹妹,还愿意护她吗?”
谢元祐几乎没有犹豫,立刻就点了点头:“不管她是不是,在孤心中,早已认定的事?从不改变。”
老头望着眼前这个拥有坚毅眼神的冷峻少年,说真的,在屋顶上他?护着小?丫头徒手接剑那下,当真把他?给吓到了。
这小?子说的话,兴许能?信任。就是...人心隔肚皮,许多事?不得不防。
“好?吧,”怪老头叹了一声,“若你小?子敢服下老头研制的蛊毒,老头子便姑且信你一回。”
怪老头才?刚把子蛊虫取出,谢元祐问也没问,二话不说直接接过吞了下去?,毫不拖泥带水。
“你...”怪老头噎住了,“难道你也不问问,这是什么蛊吗?就不怕老头毒死你?”
“把孤毒死对你没好?处,”少年冷冷地瞟了他?一眼,“你现下更需要的是可?以掌控孤的行为,以确保小?丫头的安全。”
怪老头不由真心折服少年毒辣的眼光。
他?点了点头,继而从身上取出另外一条母蛊虫,一边将其放进昏睡的小?姑娘口?中,一边道:“这种叫相思连理蛊。是用在情人身上的。被服入母蛊虫的人会安然无恙,可?服入子蛊虫的人,却能?时时刻刻感?知到对方的心情和身临的境况。更重要的一点是...”
“倘若服入母蛊虫的人死了,那么,服入子蛊虫的人——也会跟着死。”
老头子掏出帕子擦了擦碰触过蛊虫的手指,道:“虽然相思连理蛊用你俩身上有些奇怪,但却是最合适不过的了。你让老头子信你,老头子总得抓些实际的保障不是?”
翌日天光大亮,豆蔻在噩梦中惊醒过来?,醒来?发?现自己已经好?好?地躺回自己的床榻上,立马跳下床往外跑。
入云见小?公主连鞋也没穿,惊慌失措跑出来?,单手架着手里的托盘,伸手将她拦住道:“公主,您要去?哪?”
小?家伙泪水涟涟,“哥哥呢?哥哥现在怎么样了?”
昨夜记忆的最后一刻,哥哥抱着她,憋红了脸,用手硬生挡住了朝她劈来?的剑,现在也不知道如何了。
“殿下他?刚从朝中回来?,听说今日大军出征取消了。”入云道。
取消??怎么会取消呢?哥哥一直盼着能?有机会重新迈出东宫的大门...
豆蔻瞪大了眼睛,未等入云再说,她已经跑了出去?,往太子寝殿的方向跑去?。
来?到大殿,哥哥正坐在书案前,右侧的手用一条白得刺眼的纱带缠绕着挂在胸前,用左手翻动着书页。
一看见急得连鞋袜未穿,头发?未梳的小?姑娘气喘吁吁地立在殿门处,皱紧了俊眉,立马绕从书案走下台阶来?到她跟前。
“怎么回事??鞋子没穿,也没洗漱就跑来?了,哥哥教过你的事?情呢?”
豆蔻没心听哥哥的话,圆圆的葡萄眼一瞬不瞬地盯紧他?右边缠了白纱的手,突然控制不住“哇”一声哭了起来?。
“哥哥对不起哇!!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嚷着要上屋顶看月亮听故事?,你就不会...就不会...哇!!!”小?东西哭得浑身战颤,泪水不停地往外滚落,自责不已。
谢元祐又心酸又好?笑地用没受伤的左手举托起小?家伙,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颠着小?家伙哄道:“好?了,不哭了,这又与你有什么关系呢?是哥哥自己弄伤的...”
小?家伙哭得岔了气,断断续续道:“哥哥的手...手...手再也不能?弹琴写写字...画画画了...”
“不是的。”谢元祐心里一热,把她抱在怀里哄着,边道:“还是能?教你弹琴写字画画的,你别多想?。”
“可?是...可?是哥哥不能?出征了!”小?家伙仰起小?脸,此时白白嫩嫩的脸蛋儿哭肿了。
谢元祐好?奇道:“可?你不是一直不希望哥哥出征吗?现在不是正好?...”
小?家伙死命摇晃着脑袋,像个拨浪鼓。
“可?是我不希望哥哥不开心啊,我知道...我知道哥哥很想?踏出这座东宫,想?到广阔的外头去?,做一番大事?的!”
谢元祐哭笑不得:“谁告诉你我想?到广阔的外头去?的?”
小?家伙吸了吸鼻子,好?不可?怜道:“我自己想?的。”
谢元祐好?笑又怜惜地揉了揉她脑袋。
方才?他?才?苦恼着,小?家伙不是他?亲妹妹,想?到日后两人愈渐长?大,有些非血亲间的避讳不知该如何处理。
但此时一想?,自己都取笑自己,都当了两辈子的亲人了,难道还能?为那一点血缘之事?而变质吗?
“没关系的,只不过推迟出征,等哥哥手伤养好?再说而已,还能?多陪你一些时间,不好?吗?”谢元祐笑着道。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特殊日子,晚点儿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