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坚持送了沐檀到楼下,抬头看着楼层,算是新做的小区,房价中等,小区搬进来的人还不多。

沐檀冲他挥手,“我先回去了,你路上也小心。”

梁纪看着她,突然伸手,一把拉过她,沐檀踉跄了下,凑近了他,梁纪的眼角比较长,有些置下,看着有些玩世不恭的气质。

他低下头,凑近沐檀的脸,沐檀呼吸一滞,像经过了慢放的电影一般。

“沐檀。”突然有人喊了一声,沐檀连忙一把推开他,看向来人。

陈一晓手里提着菜,瞪大眼睛看着他们,沐檀连忙后退,一把拿过自己的书包,朝陈一晓笑了下。

陈一晓打量着梁纪,上前看着他,问沐檀:“他是谁啊?”

“他是……”沐檀该庆幸撞见的不是赵熙姮,“我们先上去吧,你先回去吧,下次联系。”

沐檀连忙推着陈一晓进去,朝梁纪笑了下,面露尴尬和窘迫。

陈一晓一脸狐疑,等进了电梯,她立马问:“你早恋了?”

“我满十八了。”沐檀无奈,陈一晓还是说:“可你还没毕业。”

沐檀无奈,陈一晓想着那个男生,“长得还行,原来你喜欢这样的啊?”

闻言,沐檀脸红了起来,“也不是,就是……慢慢接触中。”

“接触?”陈一晓有些奇怪,“也就是说你喜欢人家了,那你不是耍流氓吗?”

“也不是吧,他也知道吧。”

“那你这样确实不太好,你得跟人说清楚,谈恋爱你不喜欢也可以,但是不能这么稀里糊涂的,万一人家多想呢?”

这么一说,沐檀也想着些问题了,确实不能这么揣着明白装糊涂,得说清楚。

跟陈一晓说好,陈一晓再三保证不会跟赵熙姮他们说,沐檀才放下心。

晚上吃了饭就跟梁纪说这个事情。

梁纪却是反问道:“是我今天吓到你了吗?”

“没关系,我们慢慢来,我不着急的。”

“下次不会了,今天是我冒犯了。”

他语气诚恳,挑不出一点错,仿佛沐檀说的那句暂时没有那么喜欢他,变成了他的错,这让沐檀心里很难受,早知道就不答应了,她像个卑鄙的小丑,在许译面前,也在梁纪面前。

不过幸好,拿了成绩单,沐檀就跟着赵熙姮出国了,赵熙姮跟团演出,沐檀在团里做暑假工,专门收拾些乐器琴谱之类的,都是些小杂活。

沐准本来想让她回去住一个假期的,但是被沐檀这个暑假工一打岔,就不了了之了。

合奏团的人跟赵熙姮比较熟,就是几个首席关系有点冲,偏偏首席之一的赵熙姮性子软,平时不参与这些,所以处于中立的态度。

弄得赵熙姮在团里有些透明,好在能力可以,团长和投资人都很看好。

有几个人比较看不惯赵熙姮,沐檀本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后面时间长了就知道了,这里的女人大多都没有结婚,即使有结婚的大多没有生孩子。

在她们的想法里,生孩子就等于放弃了舞台生涯,但赵熙姮没有,她的事业巅峰是快离婚开始的,一种莫名的烦躁。

别人生了孩子身材走样,骨架也会二次发育,上台就没办法做到最好的仪态,偏偏赵熙姮的影响不大,还多了些韵味。

尤其是快离婚的时候,不少条件好的阔少大亨来联系赵熙姮,这让那些本来就眼馋富豪,又故作矜持下半生就指望能找个好靠山的女人们嫉妒了,更何况赵熙姮是净身出门,不要前夫家一分钱。

不少人背地说她装,团里除了上次来巡演的一小嘬人知道沐檀是赵熙姮的女儿,其他的人倒是不知道。

不过知道的人跟赵熙姮关系还可以,就没有多说。

以一个钢琴首席赵月月为首的一群人,是最看不惯赵熙姮的了,她最喜欢学习赵熙姮的穿搭和装扮了,比如有一场两人同台,赵熙姮红裙,她也要穿一样的。

台下有个法国老太,用法语在那说:“是双生子吗?我还以为大提琴拉完又去弹钢琴了呢。”

沐檀作为打杂的,穿着团服站在旁边,看着台上,没吭声。

因为不知道沐檀的身份,这些人一开始还会顾及沐檀一个新人乱说话,后来看她安安静静的,做事也麻利,便没放在心上了,当着她的面说赵熙姮。

“明天墨西哥,说不定会碰到赵熙姮的老情人呢。”赵月月抽着烟,白皙细长的手指翘着,一身艳红的裙子,配着她那不适合的妆容,看着多了些风尘的味道,一点都没有赵熙姮那种书卷气息。

旁边有几个新入团的,已经站好队了,跟着赵月月,福利倒是不少,认识了不少富豪。

跟在旁边应和,“什么老情人啊?赵熙姮不是二婚了吗?”

赵月月轻蔑哼了声,“二婚?像她这样外表装纯骨子里风/骚的女人,几个男人都不够她快活的。”

沐檀正在摆长笛,闻言蹙眉,正打算起身。

休息间的门,突然被推开了,赵月月吓一跳,手里的烟都抖到身上了。

来人提着小提琴,优雅走过来,朝她斜了眼,“说别人坏话,也不怕咬到舌头,无凭无据的,你倒是会说,我还说你昨天去跟六十岁的法国老头快活呢。”

“周佩,你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我跟赵熙姮的事,有你什么事?”

“那还真不知道你跟赵熙姮有什么事呢,不就是你看上的那个房地产大佬,追着赵熙姮不放吗?”周佩哼笑一声,将小提琴放在自己的盒子里,给了沐檀,“麻烦你了,小不点。”

赵月月看了眼沐檀,忍了下来,没再跟她吵了,安静抽着烟,周佩很快出去了。

被周佩一打岔,赵月月也没有心情去说赵熙姮了,抽了烟就出去吃饭了。

沐檀收拾好东西出来,准备去食堂,迎面走过来一个比她大一点的女孩子,沐檀认得她,是新来的那个长笛演奏者,叫刘欣。

“刘小姐怎么了?”如果是首席就叫首席,这种伴奏就只用随便称呼了,想起刚才她还和赵月月在那说赵熙姮的坏话,沐檀连招呼都懒得打。

看她这个样子似乎是要去休息间,沐檀负责乐器,怕她使坏。

刘欣咳嗽了下,面色带着高傲,“我手机落在里面了,我进去拿一下。”

沐檀想了想,赵熙姮的大提琴不在这个休息室,便点点头,见她进去,才离开。

工作人员和演奏者们吃的伙食是不一样的,沐檀拿着两个汉堡和可乐过去坐下,赵熙姮在前面,抬头看了她一眼,蹙眉看着她的饭菜,有些心疼。

沐檀无所谓笑着,等她吃完回去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包里多了一些当地钱,一看就是赵熙姮塞的,赵熙姮抽不出时间去买东西,而且不能乱吃东西,所以只能给钱让她自己去买。

晚上还有一次演奏,沐檀确认好东西,就出去买吃的了,多逗留了一会。

梁纪还打了电话,沐檀笑着和他说在国外的趣事,没有提赵熙姮的处境,梁纪听着她说。

没一会又突然说:“我们的分数下来了,许译全市第一。”

沐檀吃着牛排,差点被噎,其实她前世知道的,许译一直成绩都很好。

梁纪也笑了,似乎是自嘲,“现在老师们怀疑他作弊,重新出卷考试了。”

“他可真厉害,藏得还挺深。”

沐檀说不来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在梁纪没多说许译的事情,继续聊起了自己的志愿。

“我在想去哪个城市,不想离你太远。”梁纪说的很深情,沐檀起了点鸡皮疙瘩,喝了口果汁。

“自己的前途还是比较重要的。”沐檀说,梁纪嗯了声,“那也是。”

挂了电话,沐檀松了口气,梁纪肯定会选自己想的,他就是这么说而已。

等回去的时候,演奏也快结束了,沐檀戴上工作帽。

身边的同事脸色不太好,看到她,随意点了下头,倒是组长过来问:“不是晚上早点回去休息了吗?”

沐檀笑道:“我无聊就过来了,反正没什么事情。”

组长反而一脸愁容,点点头道:“恩恩,一会早点回去吧,我们这边收拾就可以了。”

“没事的。”沐檀有些不好意思,“我跟你们一起回去。”

组长有些支支吾吾的,沐檀终于觉得哪里不对了,“怎么了?组长?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旁边一个同事见组长不好意思说,直接开口:“你东西弄错了,现在团长在发脾气呢,你怎么把思思姐的笛子换到了刘欣盒子里了?”

沐檀瞪大眼睛,“不可能啊?我都检查过的,而且思思姐是首席,一般都会自己放进盒子里的,我只要拿到位置上保管就可以了。”

“可是刘欣说了,是我们弄错了,她之前换了个新的盒子,跟思思姐是一样的。”同事急的不行,“你怎么都不注意点?”

“这下好了,我们都要受罚了。”

沐檀有些生气了,“我说了,我没有碰思思姐的笛子,我没有做错为什么要我认?”

组长见她激动,连忙道:“没事了没事了,不管怎么样,我到时候道个歉,你就别说是你整理的。”

组长这话,估计是不想她受骂,想替她推脱责任。

沐檀有些直,“本来就是我整理的,但是我绝对没有弄乱她们的东西。”

“好了,你是小孩子,这事我们说不清,我知道不是你弄得。”

“可是……”沐檀气得不行,组长却一脸不想澄清,其他同事见有人承担责任,这会就不吭声了。

等结束到了后台,沐檀埋头收拾东西,另一边团长站在组长旁边骂,组长低着头不吭声。

很快,团长就找道具组集合。

“这事情都是怎么做的,两只眼睛不够你们用的,幸好都是长笛,这万一下次小提琴放大提琴盒里,不是闹笑话吗……”

团长生气的很,不光是笛子弄错,还是因为弄错了,顾思思这边配合的不好,整场演奏都不完美了。

“到底是谁整理的?”

组长抬头,刚打算说话,后面沐檀突然出声:“是我。”

组长连忙瞪着她,团长看到她愣了下,摸了摸鼻子看向赵熙姮,赵熙姮蹙眉,一脸担忧。

“你……”团长气势突然一下子就下去了。

沐檀走过来,“我没有碰过思思姐的笛子,我记得思思姐是把装笛子的盒子给我的,之前盒子上的木漆还在外面磕过一次,思思姐怕挤坏了,一直都是盒子和笛子放在一起的。”

顾思思其实不记得了,她记性不太好,而且这种事情做多了,就没有记忆了,所以才一直没明白自己的笛子怎么被换掉了。

“不过刘小姐的笛子确实是我收到盒子里的,而且……”沐檀顿了下,“刘小姐的盒子跟思思姐的盒子都不一样,我不至于区分不出来。”

刘欣一愣,赵月月笑道:“哪里不一样了?我看着是一样的呀。”

沐檀其实心里已经有答案了,“思思姐的盒子用的很名贵的一款沉檀木,盒子里又是用的另一款橡木做的内里,虽然表面相同,但是味道木漆木油都是不一样的,味道也不一样,而且……思思姐的盒子边有刻的名字。”

顾思思一愣,立马捂住自己手上的盒子,她以为没人看出来那是名字的,这是她的一个放在大家面前的初恋秘密。

不过,她说的都是对的,顾思思笑道:“你这么细心,应该不会出错的。”

“刘小姐不是吃饭前还回来确认过笛子吗?”沐檀随口一说,连忙改口:“不对,我记得刘小姐是回来找手机的,反正有监控。”

这么点小事,团长自然不会动监控的,又不是丢了或者是谁炸了休息室。

刘欣脸色一变,“你胡说,我没有动过笛子,我什么时候换过?”

沐檀挑眉,众人给了她一个白痴的眼神,顾思思瞪着她,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刘欣急了,“我真没有。”

团长咳嗽了下,这就是内部问题了,只好示意眼神让组长带人出去。

等沐檀跟着组长他们出去了,刘欣看眼团长,知道这已经是在给自己机会了,连忙哭丧脸:{我就是鬼迷心窍,我看思思姐那么厉害,我就想看看她的笛子跟我的有什么不一样,我知道错了,我不该这样……“

赵月月转了下眼珠子,笑道:“当然不一样了,人家这个可是限量定制的,之前拿过奖才得到的定制,世界上也就这一根,你要是弄丢了,得吹多少年才能拿到啊。”

闻言,顾思思有些气,“没弄坏就好了,我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以后要是找我借,我不会不给,我们都是同事,没必要搞得那么勾心斗角。”

说完,冲赵月月翻了个白眼走了,刘欣在后面点头哈腰,“真的对不起,思思姐。”

团长和赵熙姮最后才走,两个人聊着天,赵熙姮是团里的老人,跟团长关系不浅。

“团里人多,你呀就是太软了,性格也是,他们就爱捡软柿子捏,你别往心里去,这一个个抱团,咱们团里人一个地方为了挣一个首席,心眼自然多。”

“我知道,我没关系的。”

“你女儿。”团长比划了下,“以前才这么高呢,没想到这一大了,做事好头脑也好,辛亏没随着你那个性格,不然容易被骗。”

“哪能啊?小檀聪明着呢。”赵熙姮苦笑了下,“不像我是最好了。”

沐檀住的地方是两个人一间,不像演奏人员,都是人人一间,首席们房间五星级。

赵熙姮不情愿她跟别人挤,还是沐檀说没关系,才同意。

翌日一早就要赶飞机,沐檀帮大家拿东西,刘欣看着人群中的沐檀,想起昨天的事情了,上前将自己的行李箱放在她身边,“麻烦你了,暑假工。”

沐檀看着她,组长过来,帮她放在车上,“别在意别在意。”

“我才不搭理她。”

组长笑了起来,“我发现你还挺聪明的,哪个学校的?”

沐檀把陈一晓的学校报上去了,组长点点头,“那是重点呢,怪不得。”

到了墨西哥,赵月月她们有些兴奋,看到那边在沐檀身边找自己行李箱的赵熙姮,得意道:“赵熙姮,到了陈总的地盘,你不找他叙叙旧。”

赵熙姮刚打算帮沐檀拿东西,吓一跳,没好气道:“你不要乱说话,什么陈总?”

赵月月笑着,戴上墨镜没再说了。

“谁啊?”沐檀小声问,赵熙姮也不隐瞒,“跟你陈叔叔也认识,是在这边的一个老同学,有点钱,之前对我有点……意思。”

沐檀点点头,“赵月月是不是喜欢他?”

赵熙姮挑眉点点头,“人长得确实不错。”

沐檀‘哦’了声,没一会大家都上车去酒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