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定卿卿不放松

作者:顾了之

一炷香后,元赐娴低头瞧着身?前埋头苦吃的人,忍不住嫌弃地想?,其实许三娘所言不错,她一开始就用错了法子,对付陆时卿这种面上?多正?经?,内心就多“恬不知?耻”的人,不如是直接色-诱来得快。

她被他折腾得瘫在床角,等他酣足抬头,已是手脚绵软,面色一片潮红,嗔看他一眼道:“治完了吧!”说罢就去合衣襟。

她月信没完,陆时卿也就只这点甜头可尝,怕再下去一发不可收拾,便主动伸手帮她理衣裳,一边说:“你要是觉得不够,就再继续。”

说得像他嘴里?的口水是黄金补汤似的。元赐娴剜他个眼刀子:“你小心自焚了。”

“……”陆时卿扶了扶腰带,觉得某处的确灼烫难忍,只叹徽宁帝真会挑日子,新婚配月信,是要熬死?他。

元赐娴看他吃瘪,心里?高兴,爬上?去拿肩头蹭蹭他的胸膛,诱惑道:“你说几句好听的,我?帮你啊。”

陆时卿僵着个身?板看她:“怎么?帮?”

她伸出手,五指张开,在他眼前晃了晃。

他差点没给她这细嫩纤白的手晃晕,挣扎了一下,没忍住问:“什么?好听的?”

“这还要我?一字一句教你啊?”她后撤一步,“说不出来拉倒。”

陆时卿陷入了沉默。他是真不会说那些。

他想?了想?,选了比较不空泛的一种道:“我?明天陪你逛西市,把?去年没买齐的东西都买了。”

上?回?也不知?是谁,奉圣命逛个街还跟她摆臭脸。

元赐娴扬着下巴,拿手指着他道:“你说的,不怕这个月的俸禄被我?花光?”

陆时卿自顾自做了一番斗争,咬着牙“嗯”了一声。

她心里?一乐,怕他反悔,立刻猛扑上?前扯他腰带,兴奋道:“快,快脱裤子!”

*

陆时卿估计是想?着反正?这个月俸禄不保了,甜头绝不能少,被她拿手伺候了几下觉得不够,放倒她后,重新拨开她的衣襟,大了胆子换法子来。

元赐娴真不知?他是从哪学到?了这种叫人面红耳赤的招数,心内奇异之下也忘了阻止,光天化日里?,头一遭近距离看清楚他,只叹自己早先着实小看了他,眼下根本是亲手放出了一条恶龙。

陆时卿先天本就杰出,之前是不得其法,这几日恶补了一沓避火图,自然突飞猛进。不过?因?她细皮嫩肉,也没敢多使力,折腾她太久。

她被他换了样“补汤”又治了一次伤,饶是原本豪爽之人也被弄得羞恼不堪,完了以后都没肯直视他,埋首在他怀里?,被他打横抱去了净房沐浴。

陆时卿每次脑袋一热,做完不要脸的事就开始怀疑自己,眼下实则也有点小小的羞涩,脚下步子连带抱她的手都是抖的,好不容易稳到?了净房,到?了浴桶边却是一个“晚节不保”,一颤之下不小心手滑,把?她摔了出去。

“砰”一声清响水花四溅,元赐娴不偏不倚被砸进了浴桶里?。

俩人都是一懵,一阵震惊对望后,还是被摔的那个先反应了过?来,揪了张脸恨恨拍了掌水面,怒吼道:“就这点臂力,你还是不是男人了!你……你给我?出去!”

这脸丢得陆时卿真想?落荒而逃,只是一个转身?,疾走几步之后到?底停了下来,回?头把?她抱出了浴桶:“你月信还在,不能这么?洗,出来我?给你擦。”

她瘪着嘴,怀疑地看他:“那你还摔不摔我?第三次了?”

“不摔了。”

她吸吸鼻子,示意他将功折罪吧。

陆时卿便回?身?拿来手巾给她把?身?上?粘腻细细擦去,等给她收拾好了,自己身?上?已然都是水渍,且他发现,他又回?到?了最初烈火焚身?的情状。

他怕是……白干了一场。

*

小俩口一直窝在房里?折腾到?黄昏日暮,吃过?晚膳后,好歹有个正?经?,说起了下午郑濯遇刺的事。

元赐娴大致问明白了究竟。原这事都是二皇子闹出来的一场苦肉计。

二皇子早在去年被剥夺了金吾卫的掌管权后,便一直对郑濯心怀芥蒂,加上?此前四月末旬在自雨亭再次失利,私下里?更是记恨不已。眼见圣人虽将他放出了府,却日益冷落他,反倒偏爱起了郑濯,就坐不住了。

然而依朝中形势看,圣人威势仍在,这夺嫡之争里?的博弈,并非哪个皇子杀了哪个皇子便能了结的。二皇子不可能蠢笨到?刺杀郑濯,背上?弑弟的罪名,跟他两败俱伤,叫平王坐收渔翁之利,所以想?到?了这种阴损的招数,自己刺杀自己,意图跟朝臣装腔作势,博取同情。

至于能不能成功嫁祸郑濯,其实并不要紧。只要他与他俩人同行,本身?就有嫌疑,这种事根本不需要证据,也不需要当真定罪,能改变圣人心底一点想?法,就算达成了目的。

原本这法子倒也不失为一计策。毕竟二皇子此前太过?争强好胜,而郑濯便是一直以来将自己放在弱势的位置,从而以退为进。

但二皇子没料到?,他这个六弟比他更狠,眼见杀招到?了他近前,竟“奋不顾身?”替他挡了一刀。

这下他懵了,杀手也是一惊,赶紧给他再补了一刀,只是到?底失了第一次出手时精心而刁钻的算计,没能给他造成看似伤势很重,实则无碍的完美?结果,反倒叫郑濯得了个“为护兄长?险些命丧敌手”的伟大功绩。

元赐娴这下明白,他究竟为何要冒着生?死?大险,往胡姬酒肆去了。这是一个拉拢朝中大员的绝好时机。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通过?旁人的嘴将这件事传扬到?朝中,和叫他们亲眼目睹他浴血伤重的场景,其中的震撼是全然不一样的。

而他也不必担心圣人怀疑他去到?胡姬酒肆的用心,因?为他完全可以大方承认,自己就是晓得酒肆里?有许多官员在,才会往那边去的——他被人追杀,走投无路,只好向?陆时卿等朝臣救助。

元赐娴想?到?这里?,暗暗佩服郑濯的应变之能,只是一面也不由感慨,不知?他从一个被推下假山一声不吭的孩子到?如今这般,究竟忍受了多少常人所不能忍。

但她不觉得他现在的心机是恶。正?如陆时卿此前所说,人都是有私心的,在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绝境里?,反抗并不是错。换作她,她也要争。

她问陆时卿:“你后来叫他跟朝臣碰上?了吗?”

他点头:“没什么?难的,掐了下时辰罢了。明日朝中就会炸开锅了。”

不过?叫他们自己炸去吧。他还在休婚假,要陪元赐娴去逛西市。

元赐娴“嗯”了一声,又问:“殿下伤势如何?”

陆时卿一听,脸色一沉。他还没揪着她问,她是如何跟郑濯碰上?的。

他道:“你今天给他裹伤了?”亲手裹的?用的是那只刚才伺候他的手?

元赐娴一噎,实话道:“我?不能见死?不救吧?还不是看你跟他要好。”

这话说得陆时卿稍微舒服一点,只是一想?到?她讲的,有关梦里?未婚夫的事,他仍旧有点警惕,想?掐灭她那一丝丝同情心,答道:“也就看着凶险点,还不如我?上?次伤得重。”

哎哟,陆时卿真是,真是够小肚鸡肠的。

元赐娴“啧”了一声,到?底没岔开去,正?经?问:“你现在对他是怎么?个看法?”

陆时卿知?道她是在问梦境那桩事,敛色道:“我?仔细想?过?了,你在梦里?会成为她的未婚妻并不奇怪。如果没有你主动向?我?示好这回?事,我?恐怕的确会支持他的决定,以徐善的身?份说服你阿兄,定下你和他的婚事。梦里?大概就是这样的发展。”

“至于后来婚约被取消,其实也不奇怪。郑濯总有一日是要转暗为明的,但一旦转得过?早,在圣人气数未尽前暴露,就会惹起他的忌惮。他一定会想?法设法斩断你们的联系,破坏这桩婚事。”

元赐娴点点头,这个想?法与她所推断的一致。

陆时卿说到?这里?话锋一转:“这些事都合情合理,然而矛盾之处在后头。你应当不会瞧不出岳丈对郑濯的欣赏,他支持他,其实跟你们有无婚约并无关系。”

他一句话说到?点子上?,元赐娴忍不住赞同地点点头。

是了,难怪今生?她跟郑濯没有婚约,阿爹还是心向?于他。

陆时卿继续道:“既然他们的合作并非基于一桩婚约,又怎会被旁人轻易离间?”

元赐娴皱皱眉头,又听他问:“你可知?,在那种情况下,如果圣人出手破坏你们的婚事,我?会做什么??”

陆时卿其实很不愿意做那样的假设,但为了大局,他必须投入到?那个梦境中,设身?处地去考虑。

他紧接着道:“我?会选择将计就计,叫你们双方假意翻脸,一则令郑濯暂敛锋芒,以保全自己,二则也保全元家。”

元赐娴霍然抬首。这的确很像陆时卿一贯的行事作风。

如果说,他当真布置了这样的假象,梦里?的很多言论,可能都要被推翻了。

他继续解释:“所以,我?对郑濯是否确实手刃了你阿爹和阿兄的事存疑,也对所谓的元家造反一事保留态度。至于传言说我?杀了郑濯的事……”他笑了笑道,“我?想?象不出,怎样的罪孽才可能叫我?对他动手,多半是百姓谣传。”

否则,就是他当真害死?了元家满门,害死?了元赐娴。

陆时卿看了她一眼,突然颇是感慨地道:“你知?不知?道,两年前,你随岳丈进京受封的那次,我?为何会被圣人派往浔阳赈灾,没能跟你在宫中碰上?一面?”

元赐娴不解:“擦肩而过?,不就是没有缘分嘛?”

“不是。”他道,“那次南下,是皇后建议圣人派我?去的。”

“皇后怎么?……”元赐娴问到?一半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当初是韶和请皇后帮忙,叫圣人派你出去公差,从而阻止了我?们的初遇?”

“只是韶和以为的初遇罢了。”陆时卿道,“其实早在你救下霜妤前,我?以徐善的身?份出门办事,就曾远远见过?你一面,所以去年在漉亭,才能一眼认出你。”

元赐娴觉得这一出兜兜转转还挺有意思的,有点得意地往他怀里?蹭,小声道:“远远见过?我?一面,就记得我?的脸了?”

陆时卿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点了点头。

她心里?美?,面上?故作冷淡道:“好端端的,怎么?追忆起往事来了啊?”

“因?为我?刚才在想?,韶和既然想?方设法阻止了她所以为的,我?和你的初遇,就说明,在她那个上?辈子里?……”他说到?这里?顿住,没继续往下。

元赐娴伸手环住他的脖子,替他接了下去:“就说明,在她那个上?辈子里?,你也很喜欢,很喜欢我?。”

陆时卿垂眼瞅着她,笑着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别问我本章发生了什么,心有多大,车就有多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