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茱萸还?是有些担心敬国公老夫妇,第二?日一大早便?去了齐老夫人院子,“奶奶,昨晚睡得可好??”
“你这丫头,怎的这么?大清早就过来了?”齐老夫人仍旧如往日般笑呵呵地说?道。
陶茱萸仔细分?辨着齐老夫人的神色,见她只是眼眶下有些青紫,精神气?儿瞧着还?不错,便?放下心来,笑着说?道:“我这不是想着跟奶奶一起去吃早饭呗。”
“你这么?一说?,奶奶还?真?觉得饿了,走?,去找你爷爷一起吃早饭。”齐老夫人扶着陶茱萸的手,笑眯眯地往外走?去。
今儿饭桌上只有三人,比往日冷清多了,陶茱萸替敬国公老夫妇一人剥了一个鸡蛋,问道:“哥哥呢?我有两日没见着他了,是给陛下办差去了吗?”
“不是,”敬国公犹豫了片刻,还?是说?道:“这几日,靖南王府和户部?尚书府,派了大量的人手出京,我怀疑他们是冲着木箪去的,便?让轩儿带着人去接应木箪了。”
闻言,陶茱萸立马担忧地问道:“相公他现在?是不是很危险?”
敬国公见陶茱萸脸都吓白了,连忙说?道:“你别担心,木箪身边有龙影卫跟着,那可是陛下的私人护卫,能以一当十,定不会有事的。”
闻言,陶茱萸还?是忍不住揪起心来。
“这已经是他们派出来的第三批人了,”栾良砚将一具尸体丢进了河里,洗了一把手,接着说?道:“再往前走?,恐怕京城里截杀的人也快到?了。”
正在?给卫甲包扎伤口的张瑶,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卫甲大人这身上的伤,还?算是轻的,有几位大人恐怕不能再战斗下去。”
“无碍,”卫甲神色不变,“我们早就做好?了为国捐躯的准备,凭着最后一口气?,也会将你和大人护送回京的。”
“你们的命可比郑友潜他们精贵多了,他们都还?没倒,哪能让你们就送了命?”栾良砚不赞同地说?道。
卫甲神色微动,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他们的命精贵。
栾良砚盯着四周的景色看了半晌,指着前方说?道:“再往前走?两里路,有一座水寨,卫甲你随我去水寨里走?一趟。”
“大哥,有一位自称栾良砚的人拜访。”
坐在?水边钓鱼的男子还?未出声,他旁边的一位妇人先站了起来,高兴地说?道:“快请,快请,栾大哥怎么?这个时候来了?不知陶姐姐来了没?”
那男子连忙扶住了妇人,“莞儿,你慢点儿。”
“子安兄,方夫人,在?下冒昧打扰了。”等在?码头的栾良砚见到?两人,笑着说?道。
然来这水寨里的两人,正式栾良砚在?浔阳城的同窗,方子安和苏莞儿。
本来一脸雀跃的苏莞儿,见到?栾良砚身上的血迹,立马大惊失色地问道:“栾大哥,你这是出了什么?事儿?陶姐姐呢?”
一旁的方子安也忍不住问道:“栾兄,你这是怎么?了?赶紧跟我进屋换洗一下。”
“不了,事态比较紧急,我就长话短说?。”栾良砚抬手止住了两人的话头。
待听栾良砚将事情的经过大致讲了一遍,苏莞儿义?愤填膺地说?道:“郑友潜他们这种人真?该死!”
方子安也面色沉重,说?道:“栾兄想要我们做什么?,只管说?。”
见状,栾良砚问道:“子安兄,不知你能否说?动这水寨里的百姓?”
方子安点点头道:“爷爷在?这里很是得大家的敬重,由他出面,基本没问题。”
闻言,栾良砚的神色终于有所放松,低声同方子安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栾兄放心,我保证做到?万无一失。”方子安郑重说?道。
“那就拜托子安兄,”栾良砚一揖到?底,“我去通知船上的人做准备。”
苏莞儿也知道事态的紧急,便?没做挽留,只冲着栾良砚的背影喊道:“栾大哥,得空了一定要带陶姐姐过来玩,我想她了。”
“好?。”栾良砚冲身后摆了摆手。
江南郑府,正焦急等待消息的郑友潜问道:“第四批人还?没消息传来吗?”
“还?没,想必也快了,”通判周源擦了擦额头的汗,“没想到?栾良砚身边的人这么?厉害,都已经折了我们三批人手。”
郑友潜一摆衣袖:“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只要能将栾良砚给击杀,多少人手我们都得派。”
这时,郑府的门卫小跑着走?了进来,“大人,田武他们回了。”
“快传!”
还?未等田武站稳,周源急匆匆地问道:“怎么?样?可有将栾良砚他们全部?灭口?”
“大人,他们此刻已经在?河底喂鱼了。”
闻言,周源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长吁一口气?道:“这下我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
郑友潜却问道:“你亲手确定过他已经没气?儿了?”
田武犹豫片刻后说?道:“他们其实?不是死在?属下手里,而?是死在?天水寨渔民手里。”
“说?清楚!”
“属下等赶到?时,恰好?看见栾良砚他们,不知为何与天水寨的渔民起了冲突,在?冲突中他们的船被炸成了碎片。”田武瞧见郑友潜的神色,又连忙补充道:“在?船炸毁前一刻,属下亲眼看到?栾良砚等人还?站在?甲板上,所以他们绝对不可能活下来。”
“怎么?会如此凑巧?”郑友潜紧紧皱着眉头,“你们可去天水寨确认过,他们为何会起冲突?”
田武赶紧说?道:“确认过,说?是栾良砚他们的船太快了,撞翻了天水寨的渔船,还?导致渔民受了伤。天水寨的人要求栾良砚他们给个说?法,但栾良砚他们拒绝停船,这才起的冲突。属下盘问过天水寨里的每一个渔民,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那就好?,那就好?,”周源拍了拍胸口,“有我们的人在?后面追赶,栾良砚他们的船肯定开得快,而?且还?不敢停,只是没想到?老天不帮他们,让他们撞到?了寨子里的渔船。”
郑友潜还?是觉得事情透着一股不对劲儿,便?又对田武吩咐道:“马上将人分?成两批,一批在?河上继续追赶,另一批沿着河岸搜索,一直追到?京城,确定他们是死在?了路上而?没有回京,你们再撤回来。”
而?此时,卫甲他们正带着栾良砚三人,在?山间小路上策马狂奔,不会骑马的栾良砚,张瑶和张伯只能由卫甲等人轮番带着,这也是栾良砚一开始选择走?水路的原因。
天水寨这场戏,栾良砚自是知道不会让郑友潜等人彻底相信,但他们的人需要回去禀报,而?栾良砚想要的,也正是这个一来一回的时间差。
这两日,齐晚月基本没出挽月苑,她院儿里的人,也只是在?去厨房拿饭时露个脸,倒是让整个国公府一片祥和。
这日,正吃午饭时,齐文轩急匆匆地走?了进来,脸色也非常不好?。
“轩儿,回了,接应到?木箪没有?”敬国公连忙问道。
闻言,齐文轩脸色更?差了几分?,他看了眼面带期盼的陶茱萸,嘴唇动了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见状,陶茱萸手里的碗,啪的一下掉在?了桌上,颤抖着声音问道:“是不是相公出了什么?事儿?”
“别急,你先别急,消息还?不确定,”齐文轩连忙说?道,“我们在?接近江南的边界时,接到?消息,说?妹夫他们受到?追杀,船行得太快,与水上的渔民起了冲突,船被炸毁了。”
“不可能!”陶茱萸直接否认道,“就算相公被人追杀,我相信他也不会与普通百姓起冲突。”
嘴上虽然这么?说?,陶茱萸的手却不受控制地抖动起来,试了几次,都没将桌上碗捡起来。
齐老夫人握着陶茱萸的手,将碗扶了起来,说?道:“丫头,你先别急,这不是还?没有确定的消息吗,轩儿,你接着说?。”
齐文轩握住了陶茱萸的另一只手,“我让一部?分?人走?水道,继续往江南找,另一部?分?人上岸细细搜索,还?留了两个人在?当地打探消息,看能不能打探出,具体是与哪里的渔民起了冲突,争取找到?当事人问个清楚。我自己则是走?的官道,快马加鞭地赶了回来。”
听完齐文轩的话,敬国公沉思了片刻,说?道:“越是被追杀,木箪应该越不会与人起冲突,所以他的船被炸毁,这一点很可疑。”
说?完,他转身去了书房,回来时手上拿着一卷旧地图,他指着地图上的一条小路,对齐文轩说?道:“这一切如果?都是木箪的计策,那么?他肯定会上岸走?陆路回京,官道他是不会选的,这一条小路是我当年随先帝征战时发现的,能直达京城。如果?龙影卫里,有人知道这道这条路的话,他们肯定会走?这里回京,你立马带人,走?这条小路去接应。”
闻言,齐文轩便?拿起地图,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丫头,你别慌,相信爷爷。”敬国公用力地拍了拍陶茱萸的手。
陶茱萸虽然面色仍旧苍白,但心里却有了那么?一丝安稳,她点点头道:“我相信相公会回来的。”
这饭谁都没有心思再吃下去了,便?各自回了自个儿院子。
陶茱萸失魂落魄地坐在?窗前,虽然她相信栾良砚,也相信敬国公的分?析,但还?是忍不住瞎想,一颗心就那么?酸痛酸痛的悬在?半空。
“姑娘,好?消息,大好?消息。”白荷提着食盒兴冲冲地跑回了挽月苑。
“慌慌张张像什么?样子?不是让你去取饭了吗?”刘妈呵斥道。
白荷却直接越过了刘妈,走?到?齐晚月身边,笑着说?道:“姑娘,您绝对猜不到?,我听到?啥消息了,栾良砚死了。”
“你说?谁死了?”齐晚月刷的一下站了起来。
“栾良砚,大姑娘的相公栾良砚,死了。”白荷一字一顿地说?道。
“真?的,快说?说?你是怎么?知道的?”齐晚月大笑着问道。
白荷立马兴致勃勃地说?道:“我刚去厨房拿饭时,厨房说?新做了一道点心,让我顺路送给老祖宗尝尝,我刚到?前厅,便?听见大公子说?,栾良砚回京的船被炸毁了,死了。”
“啊哈哈哈……”齐晚月忍不住狂笑起来,半晌后,莫约是笑够了,她擦了一下眼角的泪水,说?道:“去把我那套大红的衣服拿出来,我要去好?好?安慰安慰我的好?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