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年，”宗航叉着手笑道，“我记得以前你可不是这样说，先不说是你妹妹的同学。吸血鬼现在算起来应该是末代了吧，星球上存留的吸血鬼一共加起来还不到100个，我记得你之前上学的时候是怎么说来着。”
宗航撑着下巴想了想，“对了，我想起来了，‘剩下的吸血鬼我要一个一个杀了他们’。”
“是这样说的吧？”
周年面对审视的目光微微一笑，靠在了椅背上，舔了舔后槽牙笑道：“是我说的。”
“都是上学的时候不懂事，现在长大了心态发生了变化。之前吸血鬼家族做了对异能者很不好的事情，我才会发出那种言论。”
一百年前，吸血鬼的人数超过了异能者，多年的积怨，再加上他们不甘于屈服在异能者的管理之下，受到有异心之人的蛊惑大举进攻异能局，那场战斗双方都损失惨重。参与过这个决策的吸血鬼被处决，当年存留下来的吸血鬼不足当年他们人数的三分之一。
后来星球经过调查，是有人在吸血鬼吸食的血液之中加了其他东西并且在当时受到了精神控制才会发生后来的事情。
但吸血鬼还是被钉在了莫亚星球的耻辱柱上，就连历史课本都及时更新将这个事件列入了书中。剩余的吸血鬼遭到了莫亚星球大多数人的厌恶，就连上学都成了一件困难的事情。
在事件调查清楚之后，星球管理局甚至出台了保护吸血鬼的条例，这才给吸血鬼一段安定的时间。
但也是经过这个事件，吸血鬼人数骤降，祁霁他们这一代几乎算得上是末代吸血鬼。
随着时间的推移再加上星球尽心尽力得将当年的事情真相解释清楚，课本上的不实内容也都剔除，星球上的居民对于吸血鬼的态度才没有之前那么厌恶，但还是有一部分的人还是对他们进行不一样的对待。
因为保护他们的异能者受到了伤害，那时的事件，异能者的数目减少了很多。
吸血鬼数量也是骤减，这样一来上学中的吸血鬼就变得十分少，身边猝不及防出现了活生生的吸血鬼，有些学生觉得好奇，再加上一些人的怂恿，恶□□件总是发生。
祁霁就是一个例子。
他已经转学了四次，安戈洛高中还是家里人托了很多关系才让他顺利入学。
但是入学第一天他在放学之后就被人堵了，像今天的事情在他转学的十天以来，发生了七次。
宗航摇了摇头，笑了一声，有些无奈，“周年，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喜欢说实话。”
“你别拿搪塞别人的说法对我。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清楚吗？你最讨厌的就是你自己异能者的身份，所以在一开始就义无反顾的选择了和异能者完全背道而驰的机器人研究。”
“你会因为异能者的身份对吸血鬼产生厌恶？你不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为什么突然会对吸血鬼的态度有那么大的转变。”
宗航记得他们还在上学的时候，周年对他说最讨厌的就是自己一身的异能，所以他热爱和异能者作对的一切事物。记得那时候周年对于吸血鬼的热爱绝对不亚于现在对于机器人的喜爱，如果在学校听到有人传播任何关于吸血鬼不好的消息，他就会直接跟人干拳头。
可是在高二那一年他突然扔掉了所有与吸血鬼有关的东西，并且对于吸血鬼的态度急剧下降。
宗航问过几次，要么搪塞他，要么就是像现在一样闭口不言。
他叹了一口气，“算啦算啦，你不愿意说就算了，都这么多年了，我还能逼你不成。”
宗航看着整个人松垮下来的周年、同外面那个一直笑着的不同的周年认真说道：“周年，我站在老同学还有未来弟弟的角度还是想要提醒你一句，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很多事情别把自己逼入死角，万一出事了小岁怎么办？我姐怎么办？”
周年太聪明了，聪明到令人害怕。这么多年来，宗航一直没有看清过他，没有看清他对于某些事物狂热固执的喜爱，这才是令他担忧的地方。
听到周岁，周年的神情微动，他笑了笑直起身来，“放心吧，岁岁还这么小，我当然不可能做什么事情，再说了我能做什么。至于当年的事情……”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等我想通再和你说吧，再给我一点时间。但你放心，我这人什么都没有，分寸还是有的。”
见他这么多年第一次松口，愿意提起当年的事情，宗航愣了愣，随即点头笑：“好。”
“对了，祁霁的腿怎么样？”
宗航划拉着光脑说道：“绕得有点远了，差点忘记了正事。”
“身上的淤青挺多的，估计不少打架，不过因为他的身份，还算正常。我之前还接诊过一个被人打得浑身骨头断了一半的吸血鬼。”
“但是他的左腿是在几年前伤得，并且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才会造成左腿现在有事暂时性的不能动，大部分时间都只能瘸腿式行走。右腿是因为异能的积压和打架造成，恢复不成问题。就那条左腿的问题比较大，但是通过异能治疗恢复的概率还是很大。”
宗航耸了耸肩，“当然了，我出手，百分百治愈。”
***
祁霁腿脚不便，周年就让周岁到宗航取药房去领二人的伤药。
其实是周年特意拒绝了宗航让人送药，他要支开妹妹和祁霁说一下他腿的情况。
周岁走后，周年关上了门，坐在祁霁身边的沙发上，“我刚刚和宗院长聊了一下你的情况，你不用担心，身上的伤口都没有什么问题。”
他扫了一眼祁霁的左腿，“左腿通过治疗是能够恢复的，所以你不用害怕。”
但是祁霁没有任何常人听到自己病情可以治愈时的喜悦，“恩，谢谢。”
周年妄图从他的动作里找出喜悦，哪怕是一丝丝的，可是祁霁就连抱着茶水的手也毫无波动，好像真的是在听另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
周年也摸不清面前的少年心里是怎么想的，轻声说道：“如果你是因为费用的原因所以……这样，那你完全可以不用担心。宗医生是我的同学，再说了你也是岁岁的同学，给你治疗虽然不能说完全免费但是减免很大一部分还是可以的。”
可是周年猜错了，虽然吸血鬼人口稀少，但他们最不缺的就是钱，祁霁是在金汤匙里长大的，压根不会因为这个事情产生任何的情绪。
“不是，谢谢。”
周年默了默，猜到一种可能，他试探性地又问了一句，“那你是不想治疗？”
祁霁看着手中水杯里的水，平静毫无波动，他答道：“不是。”
“祁霁我拜托你做个正常人好吗？你这样你看看你自己正常吗？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吸血鬼，人家才会以为我们整个家族都不正常！”耳边是母亲声嘶力竭的怒骂。
七岁的小祁霁瞪圆了眼睛，眨了眨浓密的睫毛，而后失落地垂下头。
这些年他一直在努力做一个正常人，一个他母亲希望看到的正常人。
周年察觉到他情绪的波动，大概懂了什么，他说道：“不用急着给我答复，你可以思考一段时间，毕竟是关于自己人生的大事，我还是希望你认真考虑考虑，不要因为一些事情做后悔的决定。”
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周岁的声音透过医院的门传了进来，“我进来了！”
周岁带着两大袋子药进了病房，她走到祁霁的身边，把手上的一包药塞给了他。
“药的用法宗医生已经通过光脑到你那儿了，你回去看看就能知道怎么用。”
周年起身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八点了，你们今天还淋了雨，早点回去洗个热水澡，走吧。”
周岁不知道周年和祁霁说了什么，她感到祁霁身上的气息比她出去的时候还要低沉上几分。刚刚宗航医生也和她提了几句祁霁腿的情况，她想周年刚刚也应该是在说这个事情。
但是祁霁却丝毫没有开心，这是拒绝了治疗？
后来的事情没有什么波折，一路上祁霁只是看着窗外出神，对于送他回家的事情没有再提出什么不同意见。
“Sir，目的地已到达。”
“谢谢。”几乎同时，祁霁和Fred同时出声。
他不喜欢和别人接触，周岁便忍住了扶他下车的想法，祁霁拎着装着拐的校服还有一袋子药艰难下了车。
车门关上前，周岁对着他的背影笑了笑，“后天上学见！”
回家的路上，Fred突然开口对她说话：“小姐，你的同学好像不喜欢你。”
周岁手插在上衣口袋里头笑了笑，没有在意，“他对所有人都这样。”
Fred点点头，语气有点兴奋，“哦，这个样子。我的程序没有设定那么高级，只能看出态度冷淡的就是不喜欢。今天又学到了新的知识，好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