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谢的肩膀隐隐发着抖,齿贝在打颤。
她沉默一会儿,害怕周岁用在木亚尔的方法对她,那种精神上的窒息感她不想再体验第二遍。
吸了下鼻子主动解释了顾之的来历。
“顾之他……是个孤儿,十岁那年我捡到他的,那时候他也是异能者,外表……还好好的。”墨谢记忆中闪过顾之原先的影子,心头裹着淡淡的酸涩,有些晃神。
她永远记得在那个黑夜,少年眼里炯炯的光。顾之轻松跃上了墙头,温和的月光披在他的肩上,而后蹲下身对她伸出了手。
墨谢摆弄着手指垂下头,“高中时候我很倨傲又很任性,人缘不好。后来和同学产生了摩擦,不懂事就用了了一些小手段,本来只是想让同学服一句软,没想到后来发生了意外。”
现在记起那时候的情况,墨谢还是通体发寒,从心底里感到害怕。
和她产生矛盾的同学中,有一名叫陆仁灰。
墨谢从父亲的实验室中偷出了一个未知异能体,趁老师不注意投放进了异能测试场所。
本意只是吓吓她,但那个未知异能体在测试场所突然发生异化。陆仁灰又恰巧落了单,最后被老师找到的时候,她的异能毁了,手脚各断了一只,眼珠子被掏走只剩下两个空空的洞,精神也遭到损害,智力降到了五岁孩子的水平。
陆仁灰的哥哥陆仁弘在星球异能研究中心工作,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立马疯了。到处找墨谢,扬言要让她付出代价。
墨谢此时已经因为这个原因被学校勒令退学,并且不得参加当年的异能考试,异能者如果不通过异能考试不得参加高考,意味着墨谢今年的准备全废了。
不仅仅是学业,她的精神也受到了一定影响,总能听到周围有人在指责她。
墨谢怕极了,将自己关在家里一年多。
一年多后,考试封禁时间过了,墨谢父亲带着整个家庭来到这个城市。
他为墨谢重新找了一所学校,而新的学校办理入学手续不得不出门,这个时候陆仁弘终于找到了机会。
身边带去的几个保镖全被打晕,顾之为了让他先走将自己和陆仁弘锁在了一个废弃仓库中。
等到墨谢的父亲找到顾之已经过去6个小时,他被丢弃在市区外的一条河流旁,湍急的水流中渗进了他的鲜血。
墨谢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人就是当年站在墙头对她笑嘻嘻说“我拉你”的少年。
没有心跳、没有脉搏、没有人的体征。
浑身的皮被活生生剥了下来丢在一旁,全身血肉模糊,甚至指尖稍微触到就能碰上一手的血。
两只眼睛已经昭示着他不再是人类。
手脚的指甲全被拔光,脚底也被钉入冰刀无法取出。
顾之躺在血泊中发抖,他还活着。
墨谢站在不远处冷冷望着他,从前她比任何人希望他能够活下来,但是现在,墨谢宁愿他死了。
她俯身捡起身边的石头一步一步靠近,眼神浑噩。
这样活着,和怪物有什么区别?
别怕,我来帮你。
最后是墨谢的父亲阻止了她。
顾之很累很痛,却坚持着没有晕过去,仍然瞪大了双眼看她。
微弱地叫了两句,仿佛在说,“别哭”。
墨谢松开石头,顺手在脸上一抹,这才发现脸上什么时候居然多了这么多的泪痕。
墨谢说完这些话已经完全忍不住了,像当时一样,她垂下了头用手捂住脸,很快泪水从指缝间流出,双肩止不住地抖动着。
顾之在听到自己名字的那一刻,便在被子里悄悄看着不远处的女生。
他望着无助的墨谢,沙哑地啊了两句,从沙发另一侧艰难起身,爬到她的身边。
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笨拙地举起手用手掌轻轻抚着她的肩膀,像是在抚摸什么易碎的东西。
而墨谢像是触碰到了什么一般,浑身一惊,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她惊恐而又复杂地望着顾之,很快侧头抹去眼泪,喘了喘气对着面前三人说道:“抱歉,没有控制住。”
顾之的手在空中顿了顿,最后失落地收回手,默默垂头爬回了原先的位置,将自己缩回被子里,整个头都包裹进去。
像是要将自己同这个世界隔开。
周岁的视线在二人身上来回转了一圈,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
室内静悄悄的,偶尔传来墨谢抽鼻子的声响。
过了几分钟,墨谢的脸色才稍微好点。
周岁默了默,最后没有再提起顾之的事情,继续开口。
“你有查到其他案件在木亚尔大厦发生过吗?”
墨谢的情绪稳定下来,她眉头皱了皱,摇摇头表示不知道,“暂时没有查到,所以我并不清楚到底是发生过我没查到还是说只有这三个案件。”
“那195的桌子有什么含义,你有查到吗?”
周年思虑半晌后,终于开口。
墨谢还是摇头,“我不知道,因为木亚尔大厦有问题也只是我的猜测,调查了这么久,但是没有找到任何证据,在里面包场也是很无奈的行为。今天还误伤了你们,真的很抱歉。”
“对了,我还是想正式和你们说一下抱歉。我……太冲动了,实在是因为这几天都没有收获,突然有人行为奇怪我这才会怀疑到你们头上。对了,周小姐,你为什么当时会一直盯着那块桌子上的立牌看?”
周岁猜她还没有消除疑虑,不过也正常。
她笑了笑,答道,“就是觉得好奇,为什么偏偏留下了这个桌子,所以就多看了几眼。”
墨谢不相信她,同样她也不相信墨谢,所以未将画作编号的事情告知她。
“对了,”她想到了那盘子奇怪的肉还有怪异的AI服务员,“彘肉是怎么回事?”
墨谢又是摇头,“不清楚,我还以为就是新研制的菜种。”
她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人都会对新奇的事物有好奇心,所以我看是新菜种觉得你们会先吃,就把怪味主要覆盖到那上面去了。”
“怎么了?彘肉是有什么问题吗?”她问道。
周岁笑笑,“没,就是随便问问,从来没有听过觉得好奇。”
祁霁站在落地灯旁插着兜,一幅闲散的样子,却还是挡不住少年人的清健。
他微微侧头,盯了离自己几米外正微微倚靠着沙发的周岁一眼。
彘肉有问题。
他又将黑漆漆的眼珠子望向把自己裹成一团的顾之,而后开口,“请问今天只有我们三位客人吗?”
墨谢愣了愣,似乎没有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皱着眉仔细回想了一下监控的情况。
“对,因为前几天的影响,这附近的几乎都知道木亚尔大厦有人连续包场好几天所以最近都没有过来,来旅游的看见这家店这么冷清也以为出了什么事情都没靠近。从昨天开始就没有一个人了,今天监控里也只出现了你们三人。”
那傅水是怎么回事。
现在看来,他引自己到木亚尔大厦的最终目的并不是让他知道里克王的死因。
难道和这起案件有关?
祁霁心里做着盘算,脸上还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样子,没有露出其他神情。
周岁歪歪头,对于祁霁来到烤肉好吃的原因心中的猜测确定了□□分。
不过这个事情现在不太重要,她仔细回想了一下墨谢说的话,突然有些疑惑,“你前面在店里提到的‘吴笑枫的父母在几天前发现她的气息彻底消失了’是什么意思?”
被她一哭,显些忘记了这个事情。
墨谢抿唇,似乎是在犹豫什么。
最后才开口,“这是她家里的一个传统……本来说出来不太好,但现在涉及到吴笑枫的性命我就告诉你们吧。”
“她家里每出生一个小孩儿,如果是异能者就会取一缕小孩儿的气息寄存在家中最年长的长辈身上用来……”
墨谢顿了好久,觉得那句话实在有些难以启齿实在无法开口。
一个毫无感情的声音代替她说完了剩下的话。
“用来延长长辈的寿命,代价是用小辈的性命。”
墨谢有些惊讶地望向那个冷冰冰的少年,似乎在奇怪他怎么会知道这个事情。
祁霁垂下眼,“有听说过,实际上也是第一次见到原来还真有人用这种蠢到死的办法。”
他在话尾勾起一个嘲讽的笑。
周年眼神之中突然产生了一丝波动,他难得撇头看了一眼落地灯旁的少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周岁觉得祁霁周身的气压似乎又低了一点,她淡淡移开话题。
“所以长辈去世,就代表吴笑枫去世了?”
墨谢点头。
那位长辈本来早就到了大限,是依靠吴笑枫的人气才使得他活到现在。前几天那位长辈突然传出了去世的消息,所以吴笑枫家里也就断定吴笑枫已经去世。
四人又交谈了一会儿,墨谢的父亲来电让她赶紧回家。
临走前,墨谢又对着三人道了一会儿歉,然后很不好意思地请三人千万不要将这件事情上报到异能局。本来偷偷调查这起案件已经违背了几位家长的意思,如果被异能局知道而后出了什么事情,万一威胁到其余两位同学的生命,墨谢表示自己会后悔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