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延看了这句话好几眼。
旷野的鸟倒是贴切,又野又不驯。
至于找到了天空,唔,姑且当她在服软。
霍延又翻纪欢的上一条。
一张芥菜图,这是什么意思?
发圈时间还是他说喝一杯的那晚,她见到他和何音音一起吃饭的那晚。
芥菜……越里面越苦。
心是苦的,这个意思?
霍延的眸里多了些深意。
然后点了个赞。
点完自己都有些惊讶。
纪欢洗完出来,一边擦头发一边刷手机。
姓霍的没再发消息过来自讨没趣了。
但是,他居然点了个赞。
在那张芥菜图底下。
有毛病。
说不过她就点个赞找台阶下?
去!
纪欢没再理会。
恰这时卓一航发来消息,问她明天早上想不想吃灌汤包。
纪欢不怎么喜欢吃灌汤包小笼包这些,觉得油有点多,容易发胖。
她正要回复说不想吃,卓一航已经自己out这个选择。
“还是三明治吧。”
“我明天给你带早餐,吃完再上班。”
纪欢下意识就想问,这管早餐管接送的,他想做什么呀。
但话到了嘴边,又不说了。
嗯嗯,要克制,要矜持。
她回复:谢了哦。
卓一航无奈:……纪欢,你故意的。
纪欢想笑。是啊,她就是故意的,又怎样。
卓一航发过来一张照片,是何音音海报的那一张。
他问她:好看吗?
纪欢看到那照片就来气,想到那个带刺儿的何音音。他几个意思?
她很正经地答:好看,是你喜欢的类型。
卓一航差点被她搞死。
他说:纪欢,我问的是照片。
纪欢无辜:我说的也是照片。
然后,那边就一直正在输入中。
隔了好一阵消息才发送过来。
卓一航:你明知道我不喜欢这样的。
这句话在挑明和即将深入的边缘。
纪欢突然就心跳加速。
所以说,夜晚都是寂寞的。
但她还是摁得住冲动的,一个字的回应都不给。
他要是敢继续往下说,她就不怕让他知道她的心意。
其实她对他真的很心软。
怕只怕,一切跟原来那样,蹉跎光阴。
纪欢越是沉默,卓一航的心就越是往下坠。
他是不是有点过了?
还是她对他已经没有了从前的想法?
他习惯性去拿烟。
这两年想她的时候,总会这么做,烟瘾愈大。
这两年的作品,别人说好,只有他自己看得出来,寂寥渗透无边。
又隔了一会儿,纪欢还是没有只字片语。
卓一航不得不问:睡了吗?
纪欢:差不多了。
差不多就是还没有,那你看了那句话是什么想法?
卓一航向来自信,但突然间,他觉得他再也摸不透纪欢的想法。
或者该这么说,纪欢不再愿意让他知道。
说不挫败是假的。
但是这的确是该他受的。
卓一航:纪欢,我……
框里输入到一半,手机突然响了。
家里打来的。
卓一航指尖的力气突然就消失了。
纪欢等不到他的后续,那股子烫热终于又渐渐地冷却。
她盯着手机看,此时真的很想戳卓一航的脑子。
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我都这么容易撩了,你还不发力。
好烦。
不是真的要等她主动吧?
虽然她主动也行,她也不是脸皮薄,但是怎么说呢,喜欢一个人不该是主动去走那99步的吗?
她就这一点虚荣都不行吗。
纪欢有点意难平。
这一宿也就睡得不好,导致第二天起来像化了烟熏妆。
卓一航倒是早,没多久就给她来电了。
“我在你楼下。”
纪欢提不起精神,“哦,好。”
她换好衣服,随便扑了点粉遮一下黑眼圈。
正要给他开门,突然想到,她干嘛要这么主动。
他跟她啥关系啊?
她怎么能放他进她家?
她就是生气他昨晚那样,知道什么叫先撩者贱吗,卓一航他就是。
于是纪欢就没让他上来。
自己化好妆才下楼的。
卓一航见她下来,有些惊讶。
以前他来找她,她虽没明说,但是他从来都是可以上去的。
果然,两年,七百多天,什么都变了。
卓一航把早餐递给她。
纪欢一眼就看出,是他做的。
这个区别让她又爱又恨。
先撩者贱,她不能再被他迷惑了。
“你今天有工作安排吗?”纪欢问卓一航。
他说没有。
纪欢:“哦,那我自己去工作室就行了。”
卓一航:“……”
白色大众很快驶离卓一航的视线。
他单手插袋,看着她像被洪水猛兽追一样躲着他,心里空落落的。
回忆太动人,以至于今昔对比,惨然得妈不认。
也罢。纪欢如果不是纪欢,他又怎么会一直放不下。
纪欢憋着口气开到工作室,坐下来好一会儿才能冷静。
打开餐盒,拿出三明治咬了一口,还是熟悉的味道。
但是她心里更烦了。
昨晚才决定再追卓一航,今天她就丧气地想,爱咋咋的吧,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她都不是他的对手。
还是减少跟他见面吧,她不想再傻得一头陷进去了。
偏偏阮晴姿来八卦:昨晚是不是火花四溅啊,忍住了没。
纪欢:什么都没有,别问。
阮晴姿看这几个了,暗道不好,纪欢这妖精居然又被安东尼气着了,真是活久见。
阮晴姿:不是,你那妖力是不是间歇性被封印?还有你拿不下的狗?
纪欢:他不是狗,是条狼,白眼狼,我拿不下了。
阮晴姿卧槽一声,这白眼狼都喊出来了,看来气得不轻。
平常她可是一句都不让她们说卓一航的。
阮晴姿这会儿就特别想敲爆卓一航的狗头,遇到纪欢这样的他还不满意,想上天不成。
阮晴姿:别气了,你说的,生气胸小。今晚咱们去浪一下呗。
纪欢:好,是姐们就给我浪起来,你别缩。
阮晴姿瑟瑟发抖,不是我不想浪,是因为你在我旁边,我的浪飞不起来,哭。
晚上,阮晴姿来接纪欢。
纪欢是打定主意要喝酒的,连车都不想开去。
当阮晴姿看到她这身打扮时,脸都快气歪了。
“纪欢,我真的好想弄死你。好歹一个宿舍住了四年,你能不能把你那对C掩藏好,给姐们一条活路?”
她居然穿了件银灰色的方领上衣,又白又沉甸甸的。
纪欢把衣服往上扯,“被气到没有C了,只剩下Bplus。”
阮晴姿快吐血。
她们这次换了个地方,跟阮晴姿家里有那么点关系,所以她们才敢放开玩。
纪欢对下场蹦舞没兴趣,阮晴姿就自己蹦去了。
纪欢两杯酒下肚,就有人过来搭讪。
她礼貌地拒绝了,一点心情也没有。
直到有人跟她打招呼,“嗨,纪欢?”
纪欢捧着酒,眼角眉梢透出些媚态,但眼神却是冷的,她看了眼这男人,一点印象都没有。
那人笑着说:“上次在西爵城认识的,我是谢涛,你还有印象吗?”
纪欢这才想起,“是你啊,真巧。”
谢涛自然跟那些来搭讪的不同,她和他边喝酒边聊了起来。
聊了几句,谢涛指着稍远的一个卡座,说是给个朋友接风洗尘。
纪欢往他指的那边望过去,有男有女,衣着都不凡,看样子都不是普通人。
她也没细看,收回视线跟他聊别的。
但是那边的卡座,有人却盯上了纪欢。
何音音认出纪欢时,见她跟谢涛坐得那么近,像对情侣似的,何音音心底的鄙夷更深。
就这,霍姨还想介绍给黎跃哥呢。
分明就是一只花蝴蝶。
何音音给霍延发微信:霍延哥,我知道我看见谁了吗?
霍延没有任何回应。
何音音当他在忙,她又发一条:我看见霍姨说介绍给黎跃哥的那个女人了。她和谢涛好暧昧哦,我还听人说她在酒吧使劲撩谢涛呢。
霍延刚从公司出来,见到何音音第一条微信,他惯来懒得理。
刚坐上车,准备发动,瞄到她发的第二条,他拧了下眉。
然后冷淡地问:在哪?
何音音还以为霍延是半信半疑呢,立马发了地址过去。
完了还拍了一张照片给霍延,以示她说的不假,摄取的角度谢涛和那女人都快亲亲抱抱在一起了。
霍延放大那张照片,盯着看好一会儿。
虽然有点模糊,还是能认出里头的人是纪欢和谢涛。
所以,有的人是上辈子没吃过肉?除了鲜肉还是鲜肉。
什么旷野的鸟,什么找到天空。
呵,旷野的鸟都没这么会玩,是在酒吧找的夜光天空吧。
霍延敛了会儿神,神色清冷地发动车子。
半个小时后,在那家酒吧门前停下。
他给旷野的鸟发微信:我领带掉你家了。
等好一阵,对话页面她一个字都没回。
霍延抿了抿唇,直接拨她手机。
这下她接了,语气很不耐,“什么事?”
霍延:“……我领带掉在你那儿了。”
纪欢默了默,然后嗤笑,“你有病吧?我家没这种东西,有也扔了。”
说着就要挂断。
霍延:“扔了?那你赔。”
纪欢真要暴跳了。
今天是什么狗日子,一个二个的,找她晦气呢。
纪欢一口咬定没有,“你这么注意素质,掉也不是掉我家。”
霍延:“所以得去找找。”
纪欢:“我说了没有!”
霍延:“万一有呢,你想藏着它?”
纪欢感觉自己那Bplus又得缩水了。
真是搁在佛身上,佛都气冒烟。
“我藏它?藏着好送给下一个?”
这玩笑就不好笑了。
霍延眉头已经不是拧着这么简单,快打结了。
“你确定有人敢用我的?”
纪欢一晚上的心情躁到想疯。
“呵呵,赔给你,就当我拿去擦脚了。”
霍延:“那就好好算算,它不简单。”
纪欢想说,一条破领带,再不简单还能是她妈用缝纫机做给他的?或者是一针一针缝给他的。
事逼。
从酒吧出来,她正要打车呢,见那事逼居然开车来堵她。
她刚才喝得不少,这一上头她就很火很横地朝他挑衅:“干什么,怕我用你那破领带玩S和M呢。”
霍延也很火,眼底那硝烟都快出来,“上车。”
纪欢酒气哄哄:“上就上。回去要找到,我一剪刀绞了它,让你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