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信是纪欢发的,问霍延周三晚是不是还约吃饭,地点在哪儿。
霍延笑了下,抬眸见何音音还在,他冷冷地扫她一眼,带上房门。
何音音的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她要怎么办?圈里大家都说,霍延对她有情,不然不会在何家出事后,一直帮她,把她送到国外深造。
大家都说,霍延和她,一个暗中护航,一个知恩图报,不失为一段佳话。
现在霍延却让她看到,她不过是痴心妄想。
何音音抹了把眼泪,她想知道,那个女人是谁。
她不能就这么放弃,这么多年都走过来了不是吗。
她从风衣口袋里掏出手机,拨了个号。
霍延让助理定了临近江边的一家餐厅,然后把地址发给纪欢。
那边回复了个OK的手势。
然后又问:你朋友男的女的?有什么忌讳的吗?
霍延勾了下唇。
她还当真以为他要给她介绍朋友,招揽生意。
这女人,真够现实的。
从没听她问过他有什么忌讳。
往深想了想,她当真是从来没有明示或暗示过,要借他资源或人脉什么的。
擦边球都没打过。
似乎他这种身份咖位在她眼里,跟运动没有一点关系。
但,这是她真的想法吗?
还是隐藏得很深?
霍延还是很疑惑,那晚他明明听到她问何音音那句话。
她若是不在意的话,断然不会是那种态度。
可她在他面前,一切还是跟原来无异。
甚至怼起他来,还是那么拽。
真的有这么会演的人吗?
霍延看回微信,回复纪欢:男的,社会高层。
这么说也没错,因为明晚从头到尾跟她吃饭的,就只有他。
纪欢那边发了个贼兮兮的表情过来。
然后说:高层人士啊?那我要不要盛装出席?
霍延看得纳闷,他为什么看出了一股妖精准备出洞觅食的感觉?
不过她说盛装出席,貌似也对。
他打算正式扶她上位,有点仪式感总归是好的。
于是霍延说:可以。
那边很快发了个图片过来,一个小人坐在椅上,搔首弄姿,腿上是鱼网袜,还一翘一翘的。
霍延眼角一抽,她哪里来那么多图片。
不过他竟然就这么被某渣女带偏。
脑子里自动想象她这个模样……
还真是她的风格。
霍延狠狠一噎,不能再往下想。
他有些不悦地盯着微信上纪欢的头像,她头像从来没用她自己的照片,而是放她工作室的logo。
他点进她的相册,翻了一会儿,点进了公众号里,关注。
这里头她的照片不少,都是些服装款式的试穿和摆拍。
照片里,她精致到每一根头发丝儿,不得不说,赏心悦目。
难怪她吃甜品时,只试一点点过过嘴瘾。
这么严苛之下,身材才能呈现出最佳视觉效果。
霍延退回到聊天页面。
语音她:睡了?
纪欢明天的安排很紧凑,先回店里伺候黎太,完了约一位新客户到店试衣,下午回医院复查她的脚,晚上还跟霍延约了饭局。
状态不能不好,她赶紧敷一片死贵死贵的面膜。
做完面膜又上了护肤品,就准备睡了。
听到霍延问她睡了没,她赶紧打了俩字:睡了。
霍延:……
他还想问,她喜不喜欢祖母绿,他觉得这个颜色很衬她。
算了,明晚送出手,就知道她喜不喜欢了。
纪欢哪里会想到,这还没等到霍延要给她的惊喜,倒先等来作妖的。
早上,她回到店里不久,黎太就过来了。
这次总共定了六套衣服,是黎太平常去应酬的着装。
纪欢亲自替黎太服务。
黎太看上身效果不错,自然满意。
“这样,你再帮我准备一件,我要送礼。那位身材跟我差不多,喜欢白色,蓝色。”
纪欢又问了一些细节,说这两天出图之后,会发给黎太看。
黎太换下这些衣服,纪欢折好放进袋子,黎太的司机就提到了车上。
黎太看了眼纪欢的脚问:“脚没事吧?”
纪欢说好多了,下午去复检。
黎太:“原本还想拐你去打打球出一身汗的。”
纪欢笑说:“以后机会多的是,就是我球技太差。”
聊了一会儿,黎太点了下手机,“纪欢,我推一个人给你。”
以前黎太也经常推荐一些朋友给她,纪欢当然乐意,“好啊。”
正说着,有客人进来,她们往大门方向看。
竟是何音音。
黎太的眼神多了些兴味,暂时收起了手机。
纪欢却从何音音的神情里,看出了敌意。
何音音怎么都想不到,她昨晚让人连夜去查的人,会是这个纪欢。
她改签了最快的航班回淮城,一下飞机就直奔这里。
她也不知道自己来这里要做什么,就是一口气憋得难受。
现在看到霍延他姑姑也在这个女人的店里,何音音顿时就有了想法。
这种女人,霍延是怎么看上的。
见一个撩一个,没有男人会死似的。
霍姨她知道这女人是什么德性吗?
她还想给这女人介绍黎跃哥,呵呵,这女人配吗?
既然都碰上了,索性她当场揭发这个女人,好让霍姨看清这女人的嘴脸。
何音音走到黎太跟前,喊了声“霍姨”,然后说:“霍姨,我有几句话跟你说,你现在方便吗?”
黎太也想问问她跟霍延怎么回事。
都说霍延对这个何音音有点特别,她总觉得不像,况且,再特别又如何,她那个嫂子看不上的,就等于零。
黎太和何音音走到一边儿去。
纪欢有种被人踩场的感觉,但她面上也不露什么情绪,只顾着做她的事。
何音音小声地跟黎太说了几句,一边打量纪欢。
越看纪欢,她越觉得这种女人恶心,成天只会勾人,想上位。
吃相太难看。
上次还问她跟卓一航什么关系。
明明她自己就缠着霍延哥。
还跟谢涛暧昧。
脏死了。
黎太听完何音音的话,一时不知该有何反应。
看向纪欢的眼神明显是不信,但又多了些别的含义。
何音音知道,她已经对纪欢有了看法,不禁又继续补刀。
“霍姨,这种女人骑驴找马,本来就是冲着钱去的,她要装得多无辜都行。”
“黎跃哥这么好的条件,她哪里配得上了?本来人品就有问题。”
黎太霎时有种好心被狗糟蹋的不悦,她走过去,语气有些冲。
“纪欢,有个问题,希望你老实告诉我。”
纪欢要是连她这点恼怒都看不出来,那真是白混了。
她也不避不躲,“你问。”
黎太单刀直入:“我问你,你和霍延是什么关系?”
这句话也同时刺激着何音音。
她就想听这个女人要怎么回答,能怎么回答。
纪欢看了眼何音音,果然,是为霍延来的。
女人间这点撕逼的戏码,老实说她都不屑去看。
可现在,她被人带到这漩涡之中。
如果想看她难堪的话,那注定要失望了。
不说她马上就要和霍延结束,就是不结束一直玩,当事人不在,她们着个什么急呢?有她们什么事?
要是别人,她完全都不用去理。
算老几呢,是不是。
只是黎太,毕竟是她这么多年的老主顾,也很照顾她,于情于理她都要给句说法的。
怕只怕,她给的说法黎太不一定接受。
纪欢脸上表情丝毫未变,淡定从容,仿佛那是不足挂齿的一件事。
她跟黎太说:“在我的想法里,我跟霍延先生没有任何关系。”
“若要套上你们的想法,或许该叫男女关系?”
黎太的脸色很难看,眼神全变了。
何音音嫉恨多过其他情绪。
这女人太不要脸,还当真说了出来。
纪欢面朝何音音,一如第一次见面时的张扬,“其实我没有必要告诉你。我和他怎么样,不关你的事。”
何音音浑身的血液往上涌,脸烫得像发烧。
她感觉到羞辱。
纪欢的话,和昨晚霍延的那句“你的感情跟我无关”一模一样。
她攥得手心都红了。
纪欢也就跟何音音说这么一句,她就去招呼黎太了。
眼下的情况于她很不利,但私事归私事,工作要分明。
客情还是要维护的。
维护不了再另说。
纪欢的态度很分明,既没有放软,也没有强硬。
她只是实话实说。
“黎太,其实我和霍先生没有你想的这么复杂。不涉及包养,也不牵涉感情。就像是无聊时结个伴,仅此而已。”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还是上次四个人打照面后,才稍微想了下你和霍先生的关联。说句大实话,阶层都不一样,我也没必要去蹚浑水。”
纪欢知道黎太现在对她充满怀疑,或许很快连订单都没了。
这是个很现实的问题。
总要先把人给稳住了。
纪欢又说:“我们认识了几年,我很感激你的照顾。我也没想到,你会想撮合我和你儿子,但我觉得,家庭背景到成长环境,还有各方面的原因,看起来都是我高攀了,所以我拒绝了。这是我唯一觉得抱歉的事。”
“其余的,我自问做到了诚心,所以我不会因为跟霍先生的事,认为自己错了。”
黎太久久说不出话来。不知是该说她大胆,还是说她没脸没皮。
她需要冷静一下。
这刷新了她的认知。
谁知纪欢竟附在她耳边,像闺蜜姐们那样的小女孩儿做派,轻声跟她讲:“我告诉你个秘密吧。”
“还记得两年前我喜欢的那个男人吗?他回来了。”
“所以,我准备又恋爱了。”
黎太像被人投了枚X弹,炸飞她的那种。
认识纪欢几年了,两年前的事她当然知道。
那时纪欢一门心思想跟那男人走,房子铺子车子都打算卖了,她还劝过两句,说在淮城这么难才站稳脚跟,为个男人什么都不要,日后后悔怎么办。
纪欢却跟她说,她从不做后悔的事。
当时她就觉得,这个女孩定力太足,也难怪她能单打独斗出一番景象。
现在纪欢说什么?
那男人回来了?她准备又恋爱?
那……那霍延怎么办?
不是,她怎么想她大侄子去了。
怎么办的是她儿子黎跃好不好。
不对,好像哪里怪怪的。
黎太彻底混乱了。
纪欢犹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