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黎太走了,纪欢收起笑,瞥了眼还站在那儿的何音音。
她明明白白地让何音音看到她的轻视。
这样的眼神,挑衅十足。
何音音气红了脸,不由想到第一次碰面时,这个纪欢也是这么嚣张。
她到底凭什么嚣张?
纪欢都懒得理她。
只是何音音站在她店里,就跟踩脏她地板一样,特别膈应。
她撇了撇唇,故意嘲讽道:“还不走,想看我怎么撩男人?”
何音音咬了下牙关。
“你有什么可得意的?”
纪欢的眼神似支飞镖射向她,一下中了耙心。
“你不嫉妒你来干嘛?”
何音音愤而推门走了。
纪欢轻哼,就这?也好意思来踩场。
不过何音音搅的这一场,倒让她想把时间进度条往前拉。
就今晚吧,不等了。
见完霍延的朋友后,就跟霍延摊牌。
一段关系的终结,势必是另一段关系的开启。
她现在对她和卓一航的走向,充满期待。
晚上,纪欢果真做到了盛装出席。
一来给足了霍延面子,二来嘛,好聚好散也该这样。
她是个有素质的人。
当她出现在临江那家餐厅时,不出意外又吸了一波目光。
她很少穿饱和度很高的衣服,但身上这条明黄色及膝裙,是她的干货之一。
领口在锁骨之下,胸线之上,脖上系一条黑色碎钻choker,欲说还休的风情就出来了。
她还挽了个蓬松的髻,几缕发丝垂在侧脸。
铁锈红的唇色衬得她整张脸明艳大气。
是一般人很难驾御的了的装扮了。
侍应都有些面红心跳,周到地将纪欢带到霍延订好的位置上。
是靠窗的位置,而且只设了唯一的桌子。
窗外是无敌江景,夜色下蛊惑人心。
纪欢坐下,见霍延穿了一身黑色西服,既正式又华贵。
她一眼看出这手工不同凡响。
如果说到这一刻她还看不出什么的话,那她真是二货了。
见霍延的朋友,她盛装尚且能理解,那霍延自己搞这么正式,又是几个意思。
呵呵。
所以说,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省时省力加省心。
看来霍延是跟她想到一块去了,今晚摊牌。
幸好她没落下风,这一身跟他打个平手。
不然她受不了,被对方压制。
她和他在运动中可是平起平坐的,不是吗。
纪欢漾着笑脸,调侃着,“小霍先生,你那位社会高层的朋友呢?”
霍延盯着她白得发光的脸,和一张一合无限勾人的红唇,身心都泛起熟悉的痒。
离得近了,他感觉她身上的香水味,都拿捏得刚刚好。
都说大鱼大肉的吃多了会腻。
这话谁说的?
当脾胃适应了大鱼大肉,再来白粥青菜试试?
别说吃,看着闻着就想推开。
霍延不得不承认,胃口被养刁了。
再难回到从前,至少做不到对其他异性顺眼。
霍延顺了下领口,目光有些灼人,“这么想认识,下次带你去见,一圈。”
哟哟,小霍先生难得幽默一回。
可这话一点都不好笑。
下次?下次她该派请柬了吧。
纪欢笑,心情明显是愉悦的。
认真说来,小霍先生除了性格闷一点,偶尔嘴欠不饶人一点,别的都挺好的。
他们玩归玩,其余事上互不干扰,这样的状态不是谁都可以做得到。
纪欢想,要是有五星点评的话,她可以给小霍先生四星半。
所以,她很诚挚地希望,他有如花美眷在侧,越来越好。
那个何音音啥的,嗯,如花美眷,虽然比她丑一丢丢。
虽然跑到她面前作妖,不过并不影响她觉得何音音和小霍先生般配。
各有归途,皆大欢喜。
纪欢捧起酒杯,轻扣了下霍延跟前的杯子,“霍延,别的话不多说,以后你好我好大家好。”
霍延:??
她穿一身性感得让全餐厅的人快掉眼珠子的衣服,说的却是兄弟般的喝酒词?
这又是什么打法?
霍延挑着眉,故意问她:“你好我好?怎么个好法?”
纪欢放下酒杯,举止却有些豪爽。
“哎呀,你懂的嘛。有些话当兄弟,哦不是,当朋友的都懂,反正就是那个意思。”
霍延又抓住她的话问:“哪个意思?”
纪欢作势瞪他,“你这不明知故问。别装了,你今晚也有话对我说吧。”
霍延正了脸色。
她怎么看出来的?姓纪的妖精果然修炼多年了。
要不是她这一通打法乱了气氛,他应该早就开始了。
霍延轻哼两声,来了个开场白。
“纪欢,今天我生日。”
“我想做一件事。”
纪欢的脸微微一红,这看在霍延的眼里,又是一阵心痒。
所以他打算将她扶上位的做法,也确实是她等了很久的吧。
可他不知,纪欢想的是,早说嘛,一个礼物都没准备,多没素质。
然后她又想,难怪他也选在今晚摊牌,不然怎么跟心仪的女人共度浪漫。
看他急得,小霍先生就是脸上藏不住事。
她还是赶紧速战速决吧,不要耽误了人家的好事。
霍延从西服口袋里找出那个丝绒盒子,准备打开送到纪欢面前。
恰这时手机响了。
他不得不先缓一缓。
接起电话,他低声问:“什么事?”
那头不知说了什么,他回道:“晚些会回去。”
纪欢心里也打着小九九。
看吧,那位也等不及了,这不一个劲儿地催霍延。
哎呀,小女孩就是小女孩,七情上面。
得,她就当一回体贴的小红娘吧,让他们赶紧性……幸福幸福去。
霍延匆匆讲了几句就挂线了。
他重新捏着那丝绒盒子,正要有所动作。
纪欢朝他勾了下唇,眼角尽是丝丝缠缠的未知情愫。
霍延心里一紧。
她抢在他前面说:“霍延,生日快乐!”
霍延听过很多人对他说这话,但都没有这一刻来得满足。
心里满到像正在装水的池子,那水哗的一声溢了出来。
可是未等他细品,她的下一句是,“我们到此结束。”
那哗哗的水像被什么拦截,嘎然止住,突然连一点声音都不再有。
池子还是那个池子,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溢出来。
霍延的手仍捏着丝绒盒子。
有些用力,大概捏出了印子。
他脸上不显,一下将那盒子摁回口袋,抽出手来。
他眸底情绪不明,神色跟平常没多大区别。
纪欢打量他一眼,心里犹为自己叫好。
看,她就是这么的善解人意。
小霍先生虽然还是那张冷脸,不过她知道,他感动着呢。
呵,男人。
她又笑着来一句:“那以后,真有朋友啥的托你介绍设计师,你多关照关照在下啊。”
霍延默不作声。
关照关照?
她挺好意思开口的。
也是,没了任何关系,可不就是可以介绍介绍,关照关照了么。
纪老板一点都不傻。
一点都没有越界越线,拎得真清。
霍延边把玩着手机,边在想怎么回战,此时手机却显示有新的微信消息。
点开,他看到姑姑发来的:你跟纪欢,是不是那种关系?谁拿下的谁?多久了?
霍延的眸子沉了沉,看了眼纪欢,按了几个字回复:你想说什么?
姑姑打来一大段字。
“霍延你别跟我兜圈子,她都认了。”
“我说你怎么总不谈对象,对家里安排的也不屑一顾,合着你早就在玩儿了。你要玩没事,不说像我们家这样的,就是普通人家,玩的也多了去。”
“但是你玩得久了就有问题。你做事有分寸,用不着姑姑说你都懂。你妈最近是一门心思给你选最好的,很快家里就有安排了,你看着点。”
霍延的眸光直接黯下去。
此时看向纪欢的眼神,冷了不少。
所以,她不是看出来他今晚要扶她上位。
而是她已经在做,想让他扶她上位的事。
先是去跟姑姑挑明,再来跟他玩结束。
狐狸终于露出了尾巴,欲擒故纵。
最好的结果莫过于他不肯结束,那她这一番就是豪赌了,什么都有了。
退一万步讲,哪怕真结束了,她用他的名义也博得打入上流的敲门砖。
怎么都不亏。
这一打法,当真又一出经典。
但她是不是真觉得就无懈可击了?
她以为他会上钩么?
霍延的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眼里一点笑意都没有。
他漫不经心道:“结束?随你。”
说完这几个字,他身子往后仰,浑身的气息变得难以接近,似无形中架起一堵冰冷的墙。
别人怕他,纪欢却是沉浸在跟他结束,即将投入到下一段关系的快活当中。
所以丝毫未觉。
要说的话说完了,时间仍早,夜色撩人,她也该有她的约会了。
纪欢拎包站起,笑容完美,姿态满分。
她觉得自己今晚真的,优秀!
“那么,我走了。”
没有再见,没有客套。
霍延连个单音节都没回她。
纪欢也不觉有什么,他一向是那冷脸,说再见再会啥的才吓人。
霍延点了根烟。
好像很久没抽了,可能是错觉,烟都潮了。
吸一口,他又掐掉。
那抹明黄色身影已经走到外面,一边讲电话一边等着谁。
霍延嗤笑,这停停顿顿磨磨蹭蹭的,莫非还想等他主动出去喊她?
可笑。继续演着。
打法这回事,得他愿意了,她才算成功。
他若存心冷着她,她到哪儿寻存在感?
她喜欢耍些小情小意的没问题。
但要是将他当傻子一样耍,那总会领教什么叫自作多情。
霍延伸手将那丝绒盒子拎出来,打开看一眼,祖母绿的猫眼睛幽幽的,不知在嘲笑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