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系统[快穿]

作者:矢星弧

大概过了十分钟,枪声渐息,鸭舌帽的声音响起。

“老板,还好吗?”

杜望亭不动,沉声答道:“处理干净。”

“是。”

余浮站在黑暗中,听到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在地上拖着,不一会儿,鸭舌帽的声音传来。

“老板,好了。”

“嗯。”

杜望亭示意余浮可以走了,没有再拉着他,而是走在前面,余浮默默跟着,微侧着身从墙缝中出去,外面的人打着火把,鸭舌帽站在最前面,仍旧戴了顶帽子,帽檐下的娃娃脸在跳跃的火光中忽明忽暗,身上的格纹背带裤溅了点点暗色。

风里的血腥味还有点浓,地上虽然被清理过,但还是能看出来长长的拖拽痕迹,砖缝里的血没来得及擦,顺着墙根往下流淌,汇成一条蜿蜒的小河,阻断了墙下蝼蚁的归家之路。

余浮当做没看见,漫不经意地打个哈欠,跟他道别:“我要回去睡觉了,困死了。”

杜望亭面无表情地点头,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声音无波无澜:“再会。”

看着人离开,杜望亭给了楚子阳一个眼神,楚子阳意会,偏头对身边人说了什么,立刻有人悄悄向余浮离开的方向走去。

楚子阳,也就是鸭舌帽看到了杜望亭手臂上的伤,心下一凛,急道:“老板,你受伤了!”

杜望亭根本没当回事,淡淡看了一眼,道:“小伤,回去吧。”

一行人往巷口走,那里正有车等着,见杜望亭上了车,罗晰的一颗心才放到了肚子里,他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汗,心有余悸地道:“老板,是我们疏忽了。”

杜望亭放松地靠着,身边人拿出一个药箱给他处理伤口,他浑然不觉疼痛般,眯着眼不发一语。

在罗晰的心又晃晃悠悠地提起来后,才听他微讽道:“是有人嫌命长了。”

罗晰知道他说的是青荣那边,那些人就跟疯狗一样,一旦认定了就咬着不放,愚蠢到被人当了枪使都不回头。

他扶了抚眼镜,有些小心地道:“那我们……要按计划来吗?”

“嗯。”

“老板,还有陆少爷那边……”

杜望亭睁眼,“怎么?”

“据说他好像不打算来找你帮忙……”

杜望亭又不说话了,不过据罗晰这么多年来对他的了解,他觉得老板的心情似乎愉悦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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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浮回到了家,之前没感觉,现在他发现自己快虚脱了。

进门的时候刘妈看到他一身狼狈,大惊失色,认真检查发现那些血不是他的后才放下心来,张罗着要去给他准备洗澡水。

他进了房间,刚躺了一会儿刘妈就来敲门:“少爷,水热了。”

“好,我马上就去。”

余浮随手拿了套睡衣就进了浴室,浴缸里已经放好了水,他脱了衣服躺进去,温热的水包裹上来,清淡的香味缠绵于全身,他闭上眼往后靠,身体软下来,液体特有的张力轻抚着紧缩的毛孔,一丝丝拨动他绷紧的神经。

他惬意地舒出口气,这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泡了一会儿,抬手打开淋浴,水流从花洒中倾泻下来,打湿了他细软的发丝,余浮拿起块毛巾擦身体,擦到脖子上那人蹭过的地方时,心里忽起一种陌生的异样。

他牙根一酸,把那异样甩出脑海,眼珠一转戏上心头,脸顿时苦了下来,好比被强盗霸占了的黄花大闺女。

他矫揉造作地在那块地方擦了又擦,嘴里凄凄惨惨地念着:“系统,我是不是不干净了。”

系统见他又来戏了,几乎想要深吸一口气,再酝酿一套素质十八连,但他自认为是个有素质有节操的系统,本着一切为了宿主为了宿主的一切的原则,真诚地建议道:“是的宿主,人类的唾液中含有肺炎球菌、白色念珠菌、放线菌等至少300余种菌类,您现在的脖子就是一个大型的细菌培养皿,建议您选择切除以杜绝细菌的扩散。”

余浮死鱼眼冷笑道:“哦,真是谢谢您嘞。”

他洗完一身轻,哼着小曲回了房间,四仰八叉地躺到了床上,今晚运动量太大,困得不行,沾着枕头就想睡。

他迷迷糊糊的,脑海里响起系统的声音:“隐藏任务【商业大亨的烦恼】,任务进度50%。”

余浮听到声音,脑子里清明了一瞬,“系统,这任务到底和我有没有关系?如果有的话,那为什么当时不涨现在才涨?”

系统有些为难,因为实际上他也很困惑,便略为吞吐道:“可能…吧,大概是有延迟。”总部最近被攻击的次数越来越多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排查出攻击源。

余浮困得实在是转不动脑子,也没听清系统的话,随意应了声就进入了梦乡。

这一梦,说不清道不明,但却足够荒唐。

他梦见自己穿着礼盒里那套最暴露的兔女郎服,一人站在嘉华那大的离谱的舞台上,四周漆黑,突然有道聚光灯打在他身上,照出种令人惊颤的白,他努力睁着眼,有细小的灰尘漂浮在光晕里,翩跹缠绵,如呼吸般缭绕在他身边。

他听到台下有掌声传来,循声走到台边,台下最中间的椅子上坐着杜望亭,是那次在柜子里见到的样子,只是手里多了个红酒杯。

杜望亭向他招了下手,说:“过来。”

于是他就像着魔了一样走到了他身前。

余浮看着杜望亭俊美的容颜,听到自己的声音说:“我来还债了。”

杜望亭笑了起来,笑纹如水波般泛滥到眼底,拉住他的手,声线低磁:“你欠了我一屁股债,打算怎么还?”

他又听到自己的声音幽幽道:“既然是欠了一屁股的债,自然是要用屁股来还。”

然后,余浮就没出息地被吓醒了。

他从被子里猛地坐起,大口喘着气,心脏砰砰狂跳。

他烦躁地抓着头发,脑海里全是那人的脸,越想越烦,越烦就越忘不掉,连脖子上的那块皮肤都滚烫了起来,最后他将头贴到被子上,闷闷地哼了一声,强迫自己闭上了眼。

晚上做噩梦的后遗症就是第二天会头疼,余浮自打起床后就一直昏昏沉沉的,做什么都不得劲,干脆坐在沙发上发呆。

陆老爷一见他就没好脸色,也懒得管他,自顾拎着鸟笼出了门。

家里人都知道他的脾气,这时候来打扰他多半会惹他发脾气,便也没人上前和他说话,也没有人叫他吃饭。

余浮发了会儿呆,发现肚子咕噜直叫,便从沙发上站起身来,精神有些恍惚,走路就像踩在棉花上。

他幽灵一样的晃到厨房,里面有刘妈给他留的小笼包,放在小炉上温着,吃了一口,沉睡的肢体器官才慢慢苏醒。

吃饱喝足,他上楼换了套衣服,这几天一定要想办法解决货运的事,不然他之前的努力都会化为泡影。

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刘妈喜气洋洋地走过来,笑得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余浮很少见她这样开心,有些好奇地耸了耸眉。

刘妈见到他就笑着走了过来,递上一封信,道:“少爷,表少爷来信了。”

表少爷?那就是他的表兄弟?他差点忘了,系统的资料里,他早逝的娘是有两个哥哥的,只是好像不在上海,他没见过人,也就没有在意。

刘妈眼里满是期待,余浮笑了笑,当着她的面把信拆开来。

第一句话:清止贤弟,见字如晤。唔,他这大表兄应该是个文绉绉的文人。

他往下看,越看眉毛就越挑,这信洋洋洒洒写了三大页,措辞华丽言语晦涩,字里行间透出一股浓浓的酸腐书生气,连字都像是群穿着长衫摇头晃脑的书生,最主要的是全文没一句重点,他看了好久,用中学做语文阅读理解的技巧,抽丝剥茧,才勉强从里面整理出中心主旨,大概是:“我要来看你了,你准备好到时候咱哥俩一起吃个饭,我有些事情想要跟你说。”

余浮脑海里忽然就浮现出诡异的一幕,他坐在私塾里,大表兄穿着一身老学究的长褂,戒尺对着打瞌睡的他一指:“贤弟,你能为为兄解惑吗?”于是顿时就不太想见到他这位大表兄了。

“少爷,表少爷说了什么?”刘妈看他表情不太好,有些担心地问。

他把信的中心思想阐述了一下,刘妈眼睛亮了,高兴得有些语无伦次:“真的吗?太好了,我这个…哎呀,我去准备准备,少爷你记得先跟老爷说啊。”

刘妈急急忙忙走开了,余浮看了下信封上的邮戳,差不多一月前从重庆寄过来的,若按信里说的,那么人到上海也就这两天了。

他叹了口气,现在他这个身体血脉的另一半就要来了,其实还是可以期待的,不是吗?

当然,在知道他那大表哥不是文人,而是做货运生意的后,他的那份期待就一下子爆到了满点,真是想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两天后,余浮刚下楼就迎面撞上了陆老爷,他很有水分地叫了声爹,老爷子却立马胡子一翘,喝道:“小兔崽子,你表兄都快到了,李顺已经去开车了,你还不快跟上!”

李顺的车技一如既往,将车往人来人往的码头边一停,催着余浮道:“二少爷,那边的船快靠岸了,表少爷应该就在船上,我们去岸边等着吧。”

“嗯。”

码头上人山人海,坐船的卸货的,在这样的冬天里还能闻到汗味,余浮找了个人少点的地方杵着,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他那外祖家在他刚出生就搬到重庆了,也就是说他上一次见到大表哥是在婴儿时期,那么要怎么样才能在这样多的人中接到他?

这个问题没有困扰他太久,当船靠岸后,人流络绎不绝地从船舱里出来,同时一块巨大的牌子非常醒目地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牌子白底红字,大号字体加粗地写着:清止贤弟,为兄在此。

他的嘴角抑制不住地抽了抽,

余浮看着那块牌子随着人群上了岸,在听到有人撕心裂肺地喊他名字后,抚了抚额,这该是什么样的奇葩啊。

那人的嗓子在破音的边缘疯狂试探,他叹了口气,看着牌子靠近后,逆着人群迎了上去。

他被挤得东倒西歪,历尽千险才与人对上了面,那人果然一身长大褂,鼻梁上还架着副黑色的圆框眼睛。

余浮:“是我。”

那人停下了鬼嚎,转脸过来,盯着他看了半晌,就差将眼睛贴在他脸上,终于看清后,爽朗地大笑起来,一口重庆腔:“哎呀,终于找到咯,喉咙都要喊破咯。”

他把牌子放了下来,夸张地扛在了肩上,差点打到后面人的头,余浮忍住好笑,问道:“你就是我表哥吗?”

那人却摇头了,道:“我不是,他才是…哎人嘞?”说着扛着牌子转了转身,这次不偏不倚打到了后面的人,那人一把将他拨开,走到了余浮面前。

他一身讲究西装,外面套着做工精致的呢子大衣,头上戴着顶绅士帽,缓缓抬头,首先映入余浮眼帘的,是一双撩人心怀的眷意桃花眸。

他微微一笑,薄唇轻启,嗓音低沉魅惑:“好久不见,清止表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