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轻卿回到家,梳妆好到上房给程世文和冯氏拜完年,拿红包后回房倒头便睡。
她家没有什么亲戚,至多去拜访拜访程世文的好友,到郭家坐了半天,得知冯文瑞和郭楚露双方家中都同意了这门亲事,年后便成亲。
郭夫人拉着冯氏亲热闲聊了好半天,回到家中发现有人送来一份厚礼。说是六皇子府送来的。
程轻卿摸摸鼻子,程世文背手沉吟半晌,回房精心备了些礼回了六皇子府。
程轻卿带着令牌到六皇子府玩过几次,每次他府门前送礼的人都络绎不绝,她从角门进入一看,下人们脚步匆匆皆比往日忙。
府里人都认识程轻卿也没人拦她,她偷偷跑到前厅,一众华服丽妆的人在内,筵席酒觥,笙歌燕舞。
孟冠城坐在首位,不断有贵族子弟向他敬酒,不乏程轻卿眼熟的贵女盈盈上前撩拨他几句。
程轻卿见他果无暇顾及她,看了几眼便转身要走。
孟冠城又一杯玉液入肚,醉红的眼角暼偷偷探出门框的小脑袋,推了众多敬酒,说了声有事,长身站起,嘴角压不住的上扬,阔步行出。
程轻卿放行至转角,身后酒味扑鼻,被人拥住,男人的气息伴着酒味擦过她的耳边,“怎么来了也不和孤说句话就走。”
程轻卿转过身,微仰头发现他已喝得从面上到脖子往下都染上薄红,嗔怪道:“大白日的怎么喝这么多酒?”
孟冠城把她压到墙上,低首嗅她颈边馨香,“都是沾亲带故的人,春节总是无法推脱。”
程轻卿鼻子灵敏,酒味熏得她难受,偏开头,“美人也无法推脱吗?”
孟冠城轻笑了声,与她额头相抵,“醋了吗?”
程轻卿抬眸,他潋滟眼波近在咫尺,眼角染上桃色,妖媚动人。
没好气道:“没有。”
孟冠城嘴角噙笑,“嘴硬。”
环住盈盈一握的腰身,俯首含住粉唇。
“唔……孟冠城……有人。”程轻卿侧头避开,这是通往办宴前厅的路,不时有丫鬟小厮捧物经过。
孟冠城已有几分醉,见到她羞得发红的嫰脸更醉得荡漾,心里起了几分坏意。
把她紧紧抵在墙边,待一个人经过时便用力地亲她一口。
惹得经过丫鬟看也不是,跑也不是。
如此几次,程轻卿被他挑.弄得芳心颤颤,大庭广众下又羞臊得不行,狠狠锤打圈住她的人,“孟冠城,早知道不来看你了。”
孟冠城见她娇嗔百态,越发意动,双手腾空托起她。
程轻卿猛然失重,唬了一跳,下意识悬挂抱在他身上。
意识到二人的姿态,余光间看到来往的人更多,脚步声不断,程轻卿臊得把脸埋在他肩头,满是酒气,哀求道:“你、你别玩了……”
娇颤的嗓音反把孟冠城好玩之心大起,一手轻捏她的脸颊在眼前,低沉沙哑的嗓音,“让天下知道孤有了你,便不会有庸脂俗粉再往孤身上凑了。”
不待程轻卿回答,她已又被堵住话口,惊得睁大双眼,他紧闭的眼角晕红,味道醉意朦胧。
……
程轻卿回到家,想到大庭广众下被他强吻,没好气地把令牌丢在角落,心想再也不去找他了!
一人静静躺在床上时,心里有抑制不住的甜滋滋,乱颤颤的。
程轻卿不去找孟冠城,孟冠城直到元宵那日才尽数推掉源源不断的来访。
晚饭过后,坐了马车到程家后门等程轻卿出来。
天气严寒,程轻卿披上红色梅纹斗篷,足踏鹿皮小靴,轻盈行在琼雪中,明丽耀眼。
孟冠城身着大红鹤氅,腰系白玉腰带缀累丝香囊,足踏锦靴,皎然出尘。面上微笑,张开双臂。
程轻卿三两步飞扑到他怀中,“殿下!”
“嗯。”孟冠城捏捏她的脸,长了些肉。
“我们快走吧!灯会要开始了!”
两人坐车来到西街,灯火满街,风光热闹。
程轻卿跳下车。
“慢点。”孟冠城忙扶住她。
皓月之下,一座高阁张灯结彩,楼下人头攒动。
“殿下,那座灯楼是做什么的?这般多人。”
孟冠城牵着她的手走,一指最高层廊上挂的一个精美灯盏,道:“那盏灯可称此街之最。”
程轻卿远远看去,只见那灯盏无风自转,虽看不清形制,却也觉定是精巧之物。
“他们都要争着买吗?”
孟冠城侧首看着她,摇摇头,“非是用以买卖,此灯楼每年都会摆出巧制花灯,每人给三两银子便可入内一层层登楼,夺取灯盏。若是两个有情人进入便是四两。”
“怎么夺取?”
“天文地理,诗赋数术,技艺武学无一不考,最后到顶层之人再互相决出胜负。”
程轻卿道:“哪来这般厉害的人,那灯楼主人真精明,凭白赚那么多钱。”
两人走进,只见上百人在门首,有的看热闹,有的等待进入。
程轻卿又道:“怎还有这么多傻子去送钱的?”
孟冠城笑道:“我们也去。”
“殿下你要去……”程轻卿说到这里,咽下后半句傻瓜。
孟冠城拉着她进入人群,“卿卿不信孤?”
孟冠城一出现,虽无人认得他,但那般姿容所过之处引人注目至极。
一众少女无不芳心颤颤,看到他手牵着一个娇俏的姑娘时连连暗呼可惜。
“信。”
孟冠城听那轻轻一声传进耳内,弯唇一笑,朗若朝霞。
霎时惹得在旁诸多暗送秋波女子芳心乱颤。
“可是……”程轻卿踮脚凑近孟冠城耳畔私语,“万一有人认出殿下……”
他身份尊贵来和别人争这些说出去总会有点不好。
孟冠城揽住靠过来的腰身,“认出便认出,谁人敢说孤。”
递了块银子给守在门口伙计。
与此同时,一只修长的手亦伸到伙计面前,把银子一个放。
程轻卿抬眼一瞧,正见一对佳人,竟是蒋怀庭和沈芷遥。
沈芷遥一见两人,眸中不觉生出恨意。
孟冠城把程轻卿往怀里带,避开她的目光。
他猜测程轻卿的身份跟多多少少与沈芷遥有关系,还会起些伤害程轻卿的可能。
蒋怀挺见二人,不觉一愣,继而温雅笑道:“殿下,真巧,也来抢花灯玩吗?”
孟冠城笑道:“蒋世子。”
说毕,别无他言,带着程轻卿入灯楼一层。
沈芷遥看着两道火红身影相依相偎,心中鄙夷程轻卿这等贪恋富贵之人。
“遥儿走,待会儿取个花灯给你玩。”
灯楼共五层,前四层都是问些各门类知识,孟冠城往往不假思索便随口答了出来,只是每次所作的文章都差蒋怀庭一着。
程轻卿并不觉奇怪,因为有沈芷遥在的地方,孟冠城必落下风,看着沈芷遥瞧孟冠城每每落败不屑的眼神。
她心里不舒服,扯了扯正要往顶层去的孟冠城道:“殿下,我们不要了。”
孟冠城回身,“卿卿不喜欢吗?”
从前他听闻这座灯楼的规则时,反应也和程轻卿一般,傻子真多。别人告诉他那是男子为讨好心上人的手段,他原还嗤之以鼻,没想到今日他站在了这里。
程轻卿垂首抿了抿唇,“不喜欢。”
程轻卿的情绪惯来写在脸上,根本瞒不住孟冠城,孟冠城挽住她的手,走上楼梯,“卿卿未曾见过怎知不喜欢。”
说话间,已来到顶层,只有四人。
程轻卿、孟冠城、沈芷遥、蒋怀庭。
中间一个宽阔比武场,显然最后一关是比武。
蒋怀庭足尖轻点,飞身入场,声音清亮,“请教六殿下!”
孟冠城唇角一勾,脱下鹤氅。
程轻卿接过,他低首在她额角浅浅一印,“站远点,别伤到了。”
“好的殿下。”程轻卿退步坐在不远处摆的凳子上。
此时场中两人已摆开架势,场边一个大汉为二人判公正。
沈芷遥移步坐在程轻卿身旁,目光凝着比武场,不知在看谁,声音幽幽道:“程姑娘还执迷不悟吗?”
程轻卿望着孟冠城飘逸身姿,“对的人便不叫执迷不悟。”
“呵!”沈芷遥道,“他这副样子对谁都可以做得出。”
“沈姑娘这般了解,他对沈姑娘做过吗?”
沈芷遥语塞,重生这件事她不可能堂而皇之拿出来说。而且……孟冠城的确没有为她做过这种事,前世他的几句甜言蜜语便能把她骗得团团转,何须下这种心思。
冷哼了声,“我是好意提醒程姑娘,程姑娘不必气急,该输的人总会输的。”
程轻卿撇撇嘴不再说话,看着比武场上孟冠城不断落下风,处处受制,只想快点结束。
不觉侧头往外望了望天色,廊上转动花灯忽耀人眼目。
刺目的光惹得程轻卿低头揉了揉眼。
场上欲落败的孟冠城余光扫到她望着那徐徐转动灯盏,心里犹豫了一瞬,翻转身子避开蒋怀庭的来势,清清楚楚看到她低首黯然。
心中一动,化守为攻,短短几个回合间便把蒋怀庭踢出场外。
沈芷遥不可置信地跑过去扶起蒋怀庭,丧家犬孟冠城怎可能击败他?
程轻卿抬起头愣了愣,势态怎么说变就变。
孟冠城快步走过来,含笑戳了戳她的呆脸。
“殿下……”程轻卿原以为他必输。
孟冠城接过伙计取下来的花灯,只见花灯上下以层层芙蓉盛开花瓣相连,中间并非火苗,而是会发亮的芙蓉花状琉璃转动,光照之处发出耀眼光芒。
孟冠城把花灯塞进她手里,“拿到了,别伤心了,嗯?”
“啊?我没伤心。”程轻卿踮脚先把鹤氅披到他身上,这才接过花灯,“谢谢殿下。”
孟冠城认定她方才揉眼睛是伤心又不好意思承认,此时见她举着花灯看得眼睛都是亮的。
“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