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身子紧紧相依,没一时孟冠城便回暖,他怀抱温香软玉许久,终于勉强定下心神,伸手小心地戳戳程轻卿那闭眸欲睡的脸颊。

程轻卿睡意朦胧地唔了声,含糊道:“干嘛……”

“留孤在这里就是要惹一场火就自己睡觉吗?”

程轻卿睁开眼,月光撒入屋内,孟冠城绝美面容更添几分缥缈仙意,伸手摸上按了按,确定是个真实存在的人,嘻嘻笑了笑:“对不起殿下,今日给我弟弟办宴,有点累了差些睡过去。”

脑袋往他胸前亲昵地蹭了蹭,“殿下还没见过我弟弟吧,他可乖了。”

“孤今日听程大人说了。”孟冠城从未觉得一个人的光是贴着他,就能让他惯常冷硬的心底柔软得一塌糊涂。

“卿卿,这般小孩子要不要也生一个玩玩?”

程轻卿以为他又生了心思,往外躲了躲,“我还小呢,还不想生。而且也不好玩,他哭起来的时候真想打他。”

孟冠城锁住她,“我们的定是极乖。”

“殿下……”程轻卿千般后悔留他在这儿,是她太相信孟冠城了,相信他能够尊重她的意愿。

“莫慌,孤答应你的事绝没有反悔的理。”孟冠城探出手把她散在面上的青丝捋往脑后,“卿卿,为何母后要把你许给孤你不答应。”

程轻卿在被内抓住根衣带揪了揪,慢吞吞道:“不想。”

“不想什么?”孟冠城明明已经听过好几遍的答案,但他此下江南收不到程轻卿的回信,再加方才看到那意味不明的书,心里越发想把她占为己有,无论是身份还是身体。

“不想做侧妃,不想和别的女人分享殿下。”

这回答大出孟冠城意料,欣喜得把她抱得贴近几分,“卿卿还不信孤吗?”

“信。我信殿下。”

孟冠城听这话头,心中越发意动,“那卿卿……愿不愿……”

程轻卿微微仰起埋在他怀中娇靥,粉唇碰到那性感喉结滚动,兰气轻吐,“什么?”

孟冠城低首,与那澄澈美目相对,双眸含情,心情怦怦直跳,他竟从未有这般紧张的心情过,声音有些发颤,却郑重十分,“卿卿,愿意嫁给孤,做孤的皇妃吗?”

月色中,澄澈双眸眨动,望着他紧张期待的面容,怎么舍得拒绝,“愿意。”

这一声“愿意”如是仙音,孟冠城只觉喜从天降,仿佛置身于梦中,乐不可言。

手舞足蹈撑起身子,与她反复确认,“卿卿,卿卿,你没在和孤开玩笑?”

程轻卿见他欢喜得如小孩子般,心中感动而甜蜜,“没有开玩笑。只是殿下要答应我两个条件。”

“万个孤也答应。”

“就是殿下先不要到我家提亲,嗯……过一个月后我们再商议婚事,还有既是说好了嫁给殿下,殿下往后可不许赶我走。”

孟冠城沉浸在喜悦中,“又说胡话是不是,孤怎么会赶你走。”

程轻卿在被内摸到他的大手,十指相扣,“那便说好了,就算死也都在一起。”

“说好了!”

整晚,从江南奔波回京的孟冠城没有一丝困意,他的嘴角忍不住的翘起,盯着那呼吸清浅娇憨睡颜一夜还觉不够。

枝梢挂晨露,梨花树下,泪痣女子跪在尘泥中。

“回殿下,信笺是皇后娘娘拦截。”

孟冠城皎然身姿负手而立,“为何不禀与孤知?”

泪痣女子跪直的玲珑身段,垂头不语。

孟冠城冷哼了声,转过身,“媚嫣,抬起头来。”

女子仰起杏脸,一双盈盈水眸,眼角泪痣显得柔媚动人。

孟冠城垂眸盯着他,对上她柔情双目,“这么多年了,还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吗?”

女子眸中闪过一丝不甘,垂下眼敛,“媚嫣明白。”

孟冠城拂袖而走,“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坤宁宫中。

皇后看着久别的皇儿回宫,笑生双靥,林嬷嬷殷勤备上果点。

“皇儿怎不歇息一番再来?”皇后听闻他昨日回京便往程家,今日下朝立时往坤宁宫来。

孟冠城随意斜倚坐榻,“不来与母后请个安总是放心不下。”

皇后欣慰点点头,“你能有这份孝心就够了,何必劳身累体。”

她看着孟冠城疲惫的面色,似整夜没睡。

孟冠城拇指轻敲椅背,“孩儿确实累得慌,母后既知何必再给孩儿添麻烦。”

皇后眯了眯眼,养了他十几年怎会不知道他话意所指,“她还是告诉你了?”

孟冠城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本宫看她也没什么特别。”

“是孩儿娶,不是母后娶,母后的看法重要吗?”

皇后雍容面上一僵,眼角细纹显现,美人终是迟暮。“你我近二十年母子情分,你娶何人本宫都开不得口?”

孟冠城笑道:“母后既知你我二十年情分,又慌什么呢?沈家倒之前与沈家倒之后,孤待母后并无丝毫差异,母后何必急忙慌以为塞个女人就能控制住孤。”

皇后听了这话,知道逼他娶亲是不可能的了,温颜笑道:“本宫只是瞧着皇儿年将及冠,需要有个贴心人才是。”

孟冠城无意与她绕圈子,“母后不必再揪着卿卿不放,她对你没有任何威胁。”

皇后见他一片深情,心中忽升起一丝妒意,是久居深宫,对逝去宠爱的嫉妒。长甲丹寇拂在案面,盯着他像极先贵妃的脸,冷笑了声:“你以为你能护她一辈子吗?”

孟冠城眉尖轻蹙,“孤的事情不劳母后操心,一个月后孤会向父皇求旨赐婚,卿卿那边孤不希望再见到母后的人。”

皇后呵呵冷笑,“好,好,皇儿果然是长大了。为了平白无故的女人连自己的娘都忘了。”

孟冠城道:“母后又何必,孤说了,沈家倒没倒母后都是孤的娘,一切不会变。”

皇后长长叹了声,她没有了娘家势力倚靠,儿子又不是自己亲生,她真是怕极了,怕他念着生母隐忍多年,忽有一日与她反目成仇,深宫费尽心力数年,最后落得个空空如也。

曾经傲绝六宫的她,连最后想为他安排个妃子都无能为力,她终究什么都失去了。

孟冠城怎么会看不出她的心思,左手摸着右手上的扳指转了转,“母后与其去想怎么控制孤,不如想如何帮助孤。”

“何意?”

“母后难道不觉得,父皇年老体衰,孟朝的太子之位空置许久吗?”

五日后,当今圣上下旨六皇子孟冠城入主东宫。

朝中轰然,六皇子孟冠城与大丞相分掌朝权多年,始终无法登太子位,反隐被大丞相压一头。

传闻先贵妃因难产而死,圣上厌恶六皇子至极,故东宫之位悬而不立。

如今东宫有主,原站位大丞相的众官蠢蠢欲动,明里暗里不断备礼往东宫恭贺。

孟冠城却没有那份欢喜的心情,他坐在案面前,奏折就似雪片一般往他这里送来。

关西一带闹蝗灾半月有余,地方官员不断向京都请求拨款,至今无人理会。

“怎么回事?”孟冠城眉头堆蹙一团,他离京后一切事物交由八皇子孟冠舟接手。

八皇子孟冠舟道:“六哥,是丞相那边按下的,父皇至今都不知这件事。”

孟冠城按了按额角,把腰间令牌扯下丢到桌面,“不需孤教你如何做了吧。”

孟冠舟拿过令牌,“是弟无能。”转身出门处理一堆棘手事务。

方出门当头便见蹦蹦跳跳而来的程轻卿。

程轻卿连忙端庄步子,行礼道:“参见八殿下。”

孟冠舟已知她在六哥心里非同一般,凝重的面色稍缓,微笑道:“程姑娘,六哥就在书房。”

“好。”程轻卿打过招呼后,便往书房跑。

“太子殿下!”程轻卿径直坐到他怀里。

孟冠城愁眉顿时消失,“今日下学怎么这般早?”

程轻卿晃了晃头,今日孟冠城答应给她做饭吃,自然惦记了一天,“我没去西院,下了学堂变过来。殿下我要吃鸡翅。”

“早备好了,莫要急。”

两人在书房私语半日,至中午时分,两人牵手到厨房做饭。

程轻卿初次进东宫,一路行来,所遇都是些小厮侍卫,至多在厨房内看见厨娘,程轻卿问道:“殿下,那些漂亮姐姐呢?”

“从哪里来便回哪里去了。”

皇后帮他得到太子之位后算是觉得自己对他再加一恩,疑神疑鬼心思消了些。便任孟冠城把她送过来的女子全数送回。

程轻卿在旁望着孟冠城站在厨台前,右手刀,左手按住生鸡翅,划开一条条口子,以便入味。

一褪往日清贵气质,染上尘俗。

怔怔凝着他为她做好一几道菜,心里又甜蜜又心酸,甜蜜的是他疼爱她至此,心酸的是甜蜜的日子不过再有数日。

孟冠城颠勺摆好菜品,在旁下人忙躬身端出偏厅摆上。

孟冠城靠近,一股油香味扑面而来。他伸手戳了戳那发呆的嫩脸,“在这里闻着气就能饱了吗?”

“啊……”程轻卿站起来,不好意思地挠挠脸,方才盯着孟冠城盯着盯着就神游了。

“傻姑娘。”孟冠城嘴角含笑,神色宠溺。

两人牵手到偏厅吃饭,程轻卿已经在孟冠城面前没脸皮到拿手吃鸡翅。

孟冠城和她在一起吃饭也少了那些自小养成的礼仪,偶拿手帕子给她沾上汁的小花脸擦擦。

天赋异禀的人果是不一样,孟冠城不过为她做几次菜,从第一次稀疏平常的厨艺到这一次都快赶上客来楼的大厨。

程轻卿决定,贤妻良母她不用做了,反正也赶不上孟冠城随便学学。

心满意足吃完,又缠着他过几日再给她做。

孟冠城十分喜欢和她一块吃饭,她身上的放松随意是他这么多年来少有的心境。

听了她的要求,自然含笑答应。

可惜,两人明明约好后日共餐,却是再无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