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他突然被父亲叫来金凤台，没想到只是为了让他欣赏他这残忍血腥的一幕，父皇二话不说，只是叫他站在一侧，看他鞭打这些囚犯。
他本是文静之人，生性平和，平时就是罚人都少，更别说这么残酷地鞭打人了，今日所见这一切，着实给了他不小的震撼，他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血腥的一幕，也没见过父皇如此心狠手辣的一面。
虽然父皇一直疯狂，但他却从没有在他跟母后面前表现出一丝的暴虐，他是个顾家的好男人，也从来不会让他与母亲接触到那些血腥残酷的事情，母亲素来喜洁，所以他的衣服也向来都是干净整洁，也从来都没有喝得酩酊大醉回来过，即便他身上一直都有淡淡的血腥味，让人感到不适，但时间长了，他便也习惯了。
虽然知道平时的父亲跟旁人口中那个喜怒无常，暴虐嗜血的人截然不同，但一直以来，他都主动忽略了外面那些骇人的传闻，在他眼中，父皇虽然平时话不多，但也一直都是一个慈爱的父亲，温柔的丈夫。
他面上经常挂着温和的微笑，会在他读书写字时关怀地摸他的头，问他功课做得怎样，他也会在没事时陪他玩耍，虽然随着自己日渐长大，父子二人渐渐变得疏远起来，但他也一直都心安理得地活在他刻意编织的安宁假象中，并心甘情愿地沉浸在这幸福中，他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要突然给他看这些，要打破之前苦苦经营的美好。
他由心地抵触眼前看到的这一切，恨不得尽早结束。
好在，父亲的疯狂终于停止了。
他淡淡收回思绪，刚想抬手叫人把这些囚犯带走，然而手掌还没举起，便见父皇又一脸怒气冲冲地疾步过来，在他尚还惊愣之际，带着厉风的一掌，便狠狠地打在了他的侧脸上。
脸上火辣辣地疼，他不可思议地看着父亲愤怒的脸孔，很快眼中的泪便簌簌流淌下来。
他素来聪慧，也一直都是乖巧的孩子，从小到大，父亲从没有打过他。
如今这一掌，是父亲第一次动手打他。
然而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他不过就是想让人将这些囚犯带走而已，他不喜欢父亲今日的模样，那如同野兽一般残忍嗜血的父亲，他不想再看了！
“朕说让他们走了吗！你问都不问过我一声，眼里可还有我这个父亲？还晓得我是大齐之主吗！目无尊长，自作主张，该打！”
豆大的雨滴噼噼啪啪地打到地上，附和着他浑厚暴怒的嗓音，如同巨龙怒吼，尤为骇人。
慕殷脸上的泪水渐渐混进流淌的雨水中，他浑身湿漉漉，额上的发丝也被雨水打乱，紧贴在了惨白的面颊上。
“儿臣不敢。”
他的眸里一片死寂，只是垂着头，浅声平静道。
慕洋见他那副心如死灰的模样，心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然而他却不好再对他动手，但心里升腾的火气无处发泄，便又迫切想要杀人。
他又上前两步，拔了侍卫鞘内的环首刀，然后去到那些囚犯面前，一个个横刀砍去。
那些人连片刻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便一个个人头落地。
温热的血水撒了一地，混合进雨水中，缓缓形成了一片血海。
慕殷顿时心头一窒，他目光直直地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双腿不禁有些发软。
他头脑僵硬一片，好一会儿都没缓和过恐惧的心绪，如同一条离海的鱼般，只是急促而艰难地喘息着空气。
然而慕洋却不给他片刻平缓的时间，他又目光阴鸷地来到他的面前，将刀塞进了他的手中。
他冷冷地开了口，“还剩最后一个，你来杀！”
这是命令，更是对他的磨炼。
他的儿子，不能一直仁慈下去，连个囚犯都不敢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