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陌生的天花板。
视线有些模糊,但仍然可以看清天花板上方的是欧式的吊灯,虽说是明显倚靠电力的现代产物,但在阳光能从窗外照射进入窗内的时间点,这盏吊灯显然还没有到达应该打开电源的时间。
男人呆滞的看着天花板上精致的吊灯,原本整齐向后梳起的浅金头发,此时已然变得凌乱。
肯尼斯.埃尔梅罗伊.阿奇波卢德——这是他的名字。
‘对了,我记得在这之前是和卫宫切嗣那个卑鄙小人进行魔术对决……’
他试着想要挪动一下身体,好让自己从这对他来说明显陌生的床铺上起身,但却发现自己能控制的身体部分,只有胸腹往上的范围。
肯尼斯抬起手臂,发现上面正缓缓注射着药水的吊针针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不禁下意识的喃喃自语。
旁边有少年的声音传来:
“这还用解释是怎么回事吗?很明显你是因为惨败了,才变成这副模样的啊。”
惨败?肯尼斯额前一阵刺痛,回想起了他与卫宫切嗣战斗的场景。
爱因兹贝伦的宅邸、魔术礼装[月灵髓液]的自动索敌;破坏大门;密集的子.弹;爆.破;
在自己的身体内部形成固有结界、操作体内时间,进行加速与静止的魔术师杀手——卫宫切嗣;不断破碎的窗户与走道……
以及与其他连发,截然不同的那一声枪.响。
左肩因此受伤,迅速的用治愈魔术进行治疗了,但紧接着不断用[月灵髓液]展开,防御卫宫切嗣的枪.击与爆.破机关,然后,然后脖子后方大概是被锤击一般……
肯尼斯的记忆戛然而止,但却下意识的将没有刺上针头的那只手去探寻,左肩上那倒在记忆中无比疼痛的伤口。
还保有触感的手指抚摸到已经痊愈,但却不正常的、扭曲着周围皮肤的疤痕。
“肯尼斯君~你记起来了吗?败给了卫宫切嗣这件事。”
透露着懒散的声音从旁边传来,肯尼斯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有着微卷栗色短发的少年正在削苹果,望着他的鸢色眼瞳仿佛盛满高傲的同时,又仿佛只有虚无。
少年将手中的苹果用银制的小刀削去果蒂,手指灵巧的在绯红的果实表皮上下削切,被确认为不需要的部分,毫不犹豫的扔进旁边的藤色果盘,最后留下了一个在肯尼斯看来,像是古代魔兽般的形状。
“锵锵锵!兔子苹果削好啦~”太宰眼睛闪亮亮的举起手中的作品,得意的宣布:
“就这样命名你为自杀酱一号君吧!好了~接下来是往苹果里塞进只需要一克便能杀死五百人的毒药!再对蛞蝓君说:[你辛苦了~请务必尝试我的手艺吧!]”
“没有那种毒药吧……况且这根本不是自杀,而是他杀才对吧……”
看到这一完全超出想象之外的状况,肯尼斯嘴角抽搐的下意识说出内心所想。
但是更加主要的是,太宰在肯尼斯第一映像看来并没有什么杀伤力,大约的归类范围更像是调皮的孩子。
至少在认知到卫宫切嗣这个魔术师杀手之后,肯尼斯相信自己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能淡然的面对除了卫宫切嗣以外的人。
“话说起来,少年,你到底是……?”肯尼斯眉心的发出疑问。
“造成你现在惨状的人之一哦~”
“惨状?”肯尼斯有些不解的重复了一遍太宰言语中的关键词汇。
太宰将手中的苹果上下抛接着,丝毫不在意溅到手上的汁水:
“30-30春田弹——中也是这么称呼击中你肩膀的那颗子.弹的,顺便一说,用来发射的手.枪是Encore,有15英寸的不锈钢枪.管,可以用手.枪的尺寸打出步.枪的威力,关键时候还能当做狙.击.枪来使用,这么进行了详细说明的话,肯尼斯君~有没有觉得设计出这把武器的人很厉害呢?”
现代的武器很厉害,在与卫宫切嗣一战的过程当中,即便高傲如肯尼斯也准确的认知到枪.械的威力,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能毫无芥蒂的,对这种向他造成过伤害的物品升起好感。
实际上,这原本在肯尼斯眼中不值一提且不被注意的现代武器,因为有卫宫切嗣的出现,而让他对其更加厌恶。
肯尼斯的语气渐渐开始变得低沉:
“……你到底想说些什么?那种毫无神秘可言的量产物,仅仅是用来杀戮的机器罢了,即无研究价值,也没有深邃幽密的美感,只是可以随意复制的残渣罢了!”
听到肯尼斯违心的评价,太宰像是在笑的弯起嘴角,将手中的苹果随便丢到一旁的同时,手中变魔术般的拿出一根细小的玻璃试管。
“肯尼斯君,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大概是无法忍受太宰说话总是留一半的方式,肯尼斯忍无可忍的,想要通过传音魔术召唤Lancer前来。
但体内魔术回路前所未有的阻塞感却让他如坠冰窟。
魔术回路对于一个魔术师的重要性等同于生命,而现在,他却连基础的传音魔术都无法行使,这一打击对肯尼斯来说,无疑是从天堂坠入地狱。
愣怔了很长一段时间,尝试了数遍可能使魔术回路恢复的方法,在得到全部失败的结果之后,肯尼斯几乎发疯般的朝太宰嘶吼:
“你对我做了什么?!!”
太宰的嘴角貌似不悦的往下:
“不是我对你做了什么,是卫宫切嗣对你做了什么才对,相反来说,我还算救下了你的上半身呢——从卫宫切嗣用骨骼所制成的魔术礼装手中。”
这样说着,太宰晃了晃手中的试管,其中白色的微小碎片,正如同粉尘般晃动。
“…那个魔术师杀手的…魔术礼装?”
肯尼斯近乎神经质的喃喃着,转动布满血丝的眼球,视线落在了自己左肩上的狰狞疤痕上。
想要抑制激动的,将尚且完好的双手捂住贴着OK绷的面孔。
“这不可能…不应该是这样才对…我肯尼斯.埃尔梅罗伊.阿奇波卢德,时钟塔的天才…怎么可能栽在这种乡下地方?!这不可能……幻术吗?一定是从者的宝具所形成的环境……”
太宰在一旁以观察者的角色的看着,同时在心中开始数秒。
等到73秒的时候,肯尼斯终于安静了下来,只是眼神无光的看向前方,如同一个已死之人。
“但是,肯尼斯君还是有救的哦~”太宰像是抱有好意的善人一般,向肯尼斯提醒。
听到这话的肯尼斯缓缓的看向太宰,他意识到眼前这个少年的意有所指,但又立刻低下头自暴自弃式的说道:
“圣杯,能实现一切愿望的机器…这种东西怎么可能存在……”
表面上只能看见肯尼斯自暴自弃的言语,但太宰却更加深入的观察到对方重新亮起来的眼神。
把玩着手中的试管,太宰弯起嘴角:
“第三法——灵魂物质化,创造圣杯战争的三方之一的间桐家,所记录下的手记里,是这样称呼建立在冬木市的这个巨大仪式的。”
“…圣杯战争涉及到第三法这个情报,在我召唤出从者之后就已经明白了,”
肯尼斯握紧拳头,咬牙切齿的继续说道:
“否则我怎么可能离开时钟塔,来这种乡下地方,从而……遭到卫宫切嗣那只老鼠的暗算!”
他这么说着,重新将视线投向太宰,看到了少年左手腕部的处鲜红的令咒。
“少年,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为什么会在出现在我的面前?——想必这些都有着利益上的考量吧。”
“别说这种天真到可笑的话了啊…肯尼斯君~”
声音仿佛忍笑忍得颤抖的太宰,将手中的试管向上抛起又重新接住。
“你真的认为还有人不是因为利益,而出现在他人或是自己的面前吗?就连所谓的爱情,也只不过是人类向下传承的过程中,所不可避免出现的产物罢了。
——就像是肯尼斯君,和索拉薇小姐一样。”
听到未婚妻名字的肯尼斯抓紧了床沿,表情有些失去控制:
“卑鄙之徒!你对她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我可什么也没做哦,只是邀请她做一个很长的梦罢了。”
说到这里,太宰从天鹅绒的沙发上起身,嘴角上流露出只能让肯尼斯恐慌的微笑。
“当然,索拉薇小姐能否被王子吻醒,就要靠肯尼斯君的努力了。”
“…你想要我做什么?”肯尼斯从齿缝之间挤出言语。
“查明第三次圣杯战争为什么失败,这就是我所希望让肯尼斯君做的事。”
“…只是这样?”
“诶~~我虽然也很想从书堆里继续翻到雁夜君中二病时期写的小说,但不是总有一句话说[时间是最宝贵的]吗?
所以为了不让宝贵的时间流走,我就拜托肯尼斯君来完成这项工作啊~~难道说…肯尼斯君觉得这任务太简单了?”
很想说:‘难道我的时间在你眼中就像是垃圾一样吗?’的肯尼斯嘴角抽搐:
“不…并没有。”
“呦西!那就给肯尼斯君再加一项任务吧!从间桐家古籍里,弄清楚[安哥拉.曼钮]这个第三次圣杯战争中,爱因兹贝伦家以作弊方式召唤出来的Avenger[复仇者],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我说过[并没有]这句话了吧…”
“啊咧~”太宰眼神纯洁的歪了歪头。
“这和我想要把肯尼斯君,当做不需要支付金钱的奴隶来使用,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吗?”
对于太宰的理所当然,肯尼斯心情沉重、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