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无一用哒宰君

作者:二刺螈

对于森鸥外的这个存在,除开资料上的了解的那些,中也并不觉得自己,对现实存在的这个未来的港口黑手党首领,有着什么细节上的了解。

至于性格方面,重力使也只是从一直被他暗地里叫做[混账首领]的某人那里,偶尔听说到一两句。

[变态萝莉控]、[五米内扔飞镖都能脱离靶子]、[庸医]……诸如此类的贬低话语可以说是数不胜数。

但是奇妙的是,中也却没有在那个混账首领的语气中听出什么纯粹厌恶的感觉,时不时把森鸥外拖出来骂一遍的做法?,反而更像是某种太宰式独有的怀念。

至少中也觉得,在遗体告别仪式上,那个混账首领望着躺在百合花里的森鸥外时,虽然脸上仍旧是让人无法?看清情绪的面无表情,但却像是被抽走了什么。

中也只记得从那时开始,那个混账首领就很少再笑了,就算是极少的笑了出来,眼神里却仿佛永远的凝结着寒冰。

关于森鸥外的死,当时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太宰治,不因?为别的,只是因为森鸥外的死状,明显是只有能让这位警惕心极强的首领,完全放松警惕的人才能做到的暗杀。

被惯常打?扫办公室的女佣发现时,已然死去的森鸥外正倒在地面上,流出伤口的鲜血已经半凝固了,手工地毯上溅满了红白之物。

那个后脑勺上的伤口中也近距离的观察过,只有在枪口极为贴近的情况下,才会造成那样螺旋力不足的创口。

而当时众所周知,能让森鸥外接近到这种程度的人,只有他已经几乎明示为继承者、同时也是他学生的太宰治。

但让中也不解的是——假如真的是他那个混账首领干掉的森鸥外,在森鸥外都几乎明示太宰治是继承者,并证明了太宰治在谋略上能折服港口黑手党的所有人的情况下,只要不出意外,坐上港口黑手党的首领之位是迟早的事,又?为什么要多此一举的干掉自己的老师?

有人说[太宰治对港口黑手党首领的宝座早已垂涎不已],也有人说[太宰治和森鸥外之间,在暗杀初代首领时产生了间隙],甚至还有人说[森鸥外对容貌殊丽的太宰治,做了某些不可告人的事,这才引起了对方的反抗]。

但中也知道,以上这些全是屁话。

‘那个把命都不放在眼里的混账,会垂涎港口黑手党首领的位置?暗杀初代首领这种几乎人尽皆知的事,又?有什么值得产生间隙的资格?’

而最后的那句谣言更是无稽之谈,中也并不认为有哪个家伙,能在太宰治这个存在不愿意的情况下,强迫他做任何事。

记忆中,森鸥外的死在中也这里始终是一个谜题。

即便其他人在无声的震慑之下,选择性的将这件事遗忘、或者干脆当做没发生过的同时,又?统一的将太宰治这个存在,在印象中固定为[谋杀师长的凶手]。

但中也仍然不准备在没有得到任何证据的情况下,给自己效忠的那个混账首领,无端的冠上罪名。

正因如此,在作为首领的太宰治没有为自己辩解一句的情况下,重力使也没有贸然的询问,只是想着等到他愿意将这件事披露出来的时候,在一旁开上一瓶红酒,安静的听下去就足够了。

只是中也没想到,最后等到的只是一个空白的信封,以及那个混账首领的死讯。

从高楼坠下的躯体凄惨得让人不忍直视,血肉模糊的状况,竟然达到了光凭肉眼根本无法?分辨是谁的地步,直到通过DNA检测的技术,才得出那真是太宰治——那个混账首领本人的尸体。

[你总有一天要死在我的手上。]——中也曾经对混账首领这样不止一次的说过。

[除了被我杀死之外,你必须放弃其他的死亡选项。]——是这句话隐藏的意义,中也并不认为那个混账首领听不出来。

但一每次,中也都没有得到答复,给予了他的只有无形之中转移的话题,和一片沉默。

‘和太宰这个混账小鬼开玩笑的时候,关于这类话题几乎不会提及,但在见到森鸥外这个港口黑手党的二代目首领之后,过去那些,事到如今也不太想随意触碰的回?忆,却不由自主的从脑海里翻涌出来了啊……’

‘是来到了横滨、来到了擂钵街的缘故吗?还是某种程度上,感觉到那个并不想要的未来,似乎正在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步步紧逼?’

余光擦过港口黑手党耸立的高楼,中也压下回?忆中的五味杂陈,将视线重新放到了向他提出[希望能观察一下病人状况]的森鸥外。

对于这个在他回?忆中,还算称职的未来港口黑手党首领,中也下意识的不想对他有什么失礼的举动。

‘毕竟再怎么说,森鸥外都是那个混账首领的老师——就算现在只有我一个人执着于这件事。’

呼出一口气,重力使对一旁等待着答案的前军医说道:

“只是看看的话,倒是没什么问题,但前提是——只能看看。”

前军医仍然是那副一旦挂在脸上,就仿佛永远不会变的微笑表情。

“还真是戒备森严呢,中也君总是站在能够第一时间察觉到敌人的位置上,难道车里的是需要时刻警惕暗杀的某位大人物?”

森鸥外的这些话,让中也不由得想到,现在仍旧将太宰当做宿体的[此世之恶]。

“说是大人物也没有错,”重力使发出了一声极近讽刺的笑声,仿佛开玩笑般的说道:

“如果?这个混账小鬼死了,[那家伙]说不定能把全人类拖下去陪葬。”

听到中也这么说,站在门边嗷呜嗷呜的倒着零食的乱步,像是松鼠一样咀嚼食物的脸颊微微一顿。

将手中还剩一半的零食收起,乱步脸上仍然沾着零食的碎屑,睁开了碧绿的眼瞳。

“原来如此,看来这下子要认真一点了。”

这样自顾自的说着,名侦探在森鸥外根本来不及阻止的情况下,迅速的转身掀开那倒白色的门帘,钻进了前军医的谢绝来客的房间。

没想到乱步居然将自己仿佛开玩笑的话、真的听进去的中也,有些后悔自己的一时嘴快,以及仍旧低估了名侦探的敏锐程度。

“这小子比较喜欢玩勇者游戏。”重力使貌似毫不在意的对森鸥外说道。

“是…这样啊……”前军医掩饰去绯色瞳孔底部的不相信。

但这倒不是因为他以为[世界真的很?有可能毁灭],而是认为中也是借着[勇者游戏]这个理由,向乱步发出[将与谢野晶子找出来]的讯号。

迫于中也那根本看不清出手速度的武力,森鸥外只能顺着重力使戴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手打?开的商务车门,望向平展开的座位上,安静的躺在睡袋里的少年。

熟悉的消毒水气味散步在空气之中,看着太宰唯一暴露在外的半张幼小脸孔,前军医陷入了沉默。

“这个少年,今年几岁?”

将一瞬间从脑海中浮现出的——[森鸥外对容貌殊丽的太宰治,做了某些不可告人……]的这类谣言强行在脑海中驱散,中也咬了咬舌尖,用警惕的目光对准前军医。

“…12岁,有什么问题吗?”

从安全带的固定手法?,以及座位靠背口袋里露出的消炎药丸盒子,就大概的猜出太宰是由于外伤而陷入如今这种状态的森鸥外,不由得联想到在军队时,和如今的太宰年龄相同时期的与谢野晶子。

“没什么问题,”前军医的眼神变得柔和,随口称赞的说道:“只是觉得这孩子长得真可爱。”

“…是这样啊。”中也更加警惕了。

“已经拆线了吧?可以让我看一看绷带下面吗?我想具体的判断一下伤情。”

“…你看了也不会起到什么作用吧。”

“怎么会?”森鸥外摆出一副吃惊的表情,“至少也要观察伤口到底有没有感染,晶子对于细小病菌造成的疾病,可并没有什么解决的方法哦。”

中也眼神擦过一旁的爱丽丝,他知晓这是森鸥外人形异能,而一旦这个前军医在未戴手套的情况下,接触到太宰的皮肤,那么[人间失格]这个极其珍稀的反异能就会暴露,而暴露了这种不必要暴露的情报,显然是极为不划算的。

‘更何况……’

中也压下帽子,掩饰住自己看向森鸥外的眼神。

“那你就把手套戴上吧,作为医生,这种东西应该是常备的才对。”

“…中也君,你刚刚是不是在用看变态的眼神在看着我?”

“你要听我说真话吗?”

“不,还是算了,总感觉被说出来还是很另我伤心的。”

从白大衣的口袋里拿出一双透明的一次性手套拆开,老老实实的将它们戴在手上。

在脖颈后方的汗毛都要倒竖起来的凌厉气息之下,能感觉到自己如果?有什么不当动作,立刻就会身首分离的前军医,在中也看不到的角度,嘴角不由得流露出苦涩的笑容。

小心翼翼的拆开太宰右半边脸上的绷带,光是看着就能明白其中不祥的暗红咒文?,仿佛生长于雪地之上的曼陀罗,颇为冲击感的展现在森鸥外的面前。

‘这个大概是…变形的波斯文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少年的身上?’

认得出这并非纹身的前军医忍不住内心的好奇,手指跟随着想要获取更多情报的念头,朝着更下方的绷带拆卸。

然而接下来看到的景象,却让他如同被当头泼下一盆冷水。

只因为太宰脖颈处明显因为自己的选择,而留下的复数绳状印痕。

森鸥外松开刚刚解下的绷带,背对着的角度让中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有突然沉下的声音仿佛说明了什么:

“晶子,救不了这个孩子。”

对此感觉莫名其妙的重力使,强迫自己沉静的发问:

“为什么这么说?这个混账小鬼伤口有没有感染,我清楚无比,你又?为什么一口断定[请君勿死]救不了他?”

前军医转过身,绯红的眼瞳仿佛浸透了冷彻。

他一字一句的说道:

“中也君,拯救会轻易放弃自己生命的人,没有任何意义。”

坑坑洼洼地面上的垃圾已经褪色得看不出原来的字迹,远处传来小孩子的哭声,半湿的床单在搭建得乱七八糟的电线杆下方,被带着尘土的风吹慢慢吹干。

中也忽然有些明白了,那个混账首领之所以会从高楼之上一跃而下的理由之一。

小小的太宰正呼吸微弱的躺在睡袋里,明明是任谁看了都会心生柔软的孩子。

‘但是,此时此刻,在森鸥外这个存在的眼中,这个混账小鬼生存在这个世界的全部概括,只剩下[没有意义]。’

‘而此时此刻,是不是恰如彼时彼刻?那个混账首领,就是在这样的观念里,被教育长大的啊……’

‘[你真的认为,人活着是存在某种价值的吗?]——他大概总是这样询问,但却从来都没有人反驳过他,告诉他活着和价值无关,而是有意义的。

于是到后来,名为太宰治的存在,渐渐的不再像是眼下12岁、还未完全拉起心防的模样,向他人询问活着是否存在价值和意义。’

‘那个混账首领被森鸥外静默无声的肯定了,他的生命[没有任何意义]。’

人的世界观和价值观是在几岁的时候开始建立?中也并不清楚,只是明白了有一件事,他必须要做。

沉重的拳头没有任何预告意思的——猛然击打在森鸥外的腹部上,使得对方发出一声饱含痛苦的短促干呕。

“林太郎!!”

爱丽丝连忙拿出针筒朝中也攻去,但只是重力使黑色帽檐下方的一瞥,便如同被浸泡在胶水之中的人偶一般,凝固在原地动弹不得。

仿佛刮骨般的杀意缭绕着森鸥外的精神,因?刻印在本能之中的力量调动,而流露出来的真以太充斥着这片空气,使得重力使的周围,荒谬的实现了[连空气都沉重无比]的状态。

‘这绝对不是人类能够拥有的力量。’在无法?呼吸的杀意之中,前军医意识模糊的得出了这个结果?。

直到风重新的流动,悬浮在空气中的微尘被卷入其中,路边静止的树叶开始沙沙作响,森鸥外这才取回?了活着的实感。

身体贪婪的争取着氧气,就连时间过去了多久,大脑都无法?计算,只有眼前的世界不再因?为缺氧而漆黑模糊。

中也转过视线,直视着从地面上艰难坐起身的森鸥外,躬下腰身,好让干涩的声音凑近对方的耳廓。

“看在你是初犯的份上,这次只是一拳…但从今往后,如果?再让我在你口中听到——这个混账小鬼的命[没有任何意义]之类的话,我会让你见识到什么才是真正的痛苦。”

话音落下,被允许行动的爱丽丝连忙冲上前,扑进森鸥外的怀里,仿佛撒娇一般的为他挡住要害。

但中也的关注点已经不在是已经放出警告森鸥外,帽子下方的视线转移到牵着乱步的手、出现在他面前的少女身上。

看着坐在地面上,显然是被教训了一顿的森鸥外,晶子抿紧了嘴唇,用手指在乱步的手心上写字——

[他是你说的中原君?]

乱步的视线在森鸥外和爱丽丝的身上扫过,用小指在晶子的手心回?复——

[是的哦,不过他现在正因?为这个医生的话,而超级超级生气,随便乱说话很?有可能被打?!]

[他有多强?]

[比我们见过的所有人加起来还要强。]

尽管乱步写出来的是仿佛天方夜谭一般的话,但晶子并不觉得乱步有说谎的必要,至少在刚才交谈之后,她觉得乱步是她见过最聪明、也是最不会伤害别人的人。

“与谢野晶子吗?”中也的语气里仍旧听不出有什么情绪流动。

明显高居上位的视线,让晶子下意识的紧张起来,但回?应她的却不再是冰冷的质疑,而是回握着她的、乱步温暖的手。

她莫名的重新拥有了勇气,就仿佛从未失去过它们一样。

“是的,我是与谢野晶子。”

少女不掺杂任何怯懦与名利的清澈视线,让中也不再以[请君勿死]作为与谢也晶子这个人,在心中作为主要代号。

“上车吧。”重力使的语气缓和了下来。

敏锐的察觉到中也的怒火稍减的乱步弯起嘴角,晃着仍旧有些不知所措的晶子的手,像是小孩子一样欢呼的说道:

“哦哦!回?家买点心咯!想吃什么点心就吃什么点心!”

“那个…乱步……”晶子小声的说道。

“别考虑那么多,总而言之先?去点心店啦!”

原本凝滞的气氛,骤然被乱步的轻松愉快一扫而空,被连带着感觉自己都变得轻飘飘的晶子,终于露出了微笑。

看着在一个漂亮的甩尾中消失在视野里的黑色商务车,森鸥外被爱丽丝扶起,怅然若失的看着车辆消失的街角。

“爱丽丝酱,你说晶子会开心吗?”

爱丽丝踢了踢前军医的小腿,鼓起脸不满的抱怨:

“这种事谁知道啦!笨蛋林太郎,你为什么要对那个强得绝对不是人的怪物,说出那种绝对会被打的话啊?!”

森鸥外揉了揉自己肚子,眼角瞬间泛出因为疼痛而出现的生理泪水,强忍着想要向爱丽丝撒娇的想法,继续解释着说道:

“短时间内,想要试探出这位强得绝对不是人类的中也君,是否真的只是单纯的、想要让晶子给那个可爱的少年治疗,且不会随便乱杀人的话,用这种方法是最见效的啊。”

“骗人,林太郎说那些话的时候,明明是真心实意的认为,拯救追求死亡的人没有意义。”

“人类的心是很复杂的哦,”前军医揉了揉爱丽丝的金发,“就比如说,真心实意的事可以在不冲突的情况下,存在两件,甚至两件以上。”

“是吗?真是复杂呀,”爱丽丝拍下森鸥外的手,故意的欣赏着对方瞬间沮丧下来的表情。

“幸好我不是人类,可以这么一直陪着复杂的林太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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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商务轿车粘上了些许在这个城市的干净之处,不会粘上的灰尘。

将车停靠在距离晚香堂最近的路口,中也对副驾驶座上咀嚼着零食的乱步这样说道:

“名侦探,到站了。”

乱步不满的抗议:“说好的地点是点心店吧!”

中也弹开乱步那边的车门锁,“那只是你单方面的[说好]。”

“小气鬼!那我要一直待到这辆车到点心店为止!”

重力使叹了口气,“就算我接下来要去医院也一样吗?”

乱步瞬间僵住了身体,因?为他知道,自己拙劣的掩饰被扯下了遮羞布。

擅长解密的名侦探,却并不擅长掩饰什么,比如说——比起点心,他现在其实更想陪在晶子身边,让她不必经历那些他深刻体会过的不安。

坐在后座睡袋空出的边缘上,晶子朝向她望过来的乱步轻轻的摇了摇头,无声的朝对方表示不必担心。

连续被两次看破的乱步,掩饰害羞的撅起嘴巴,气咻咻的朝中也大声说道:

“无论发生了什么,如果?你让晶子受到任何伤害的话,乱步大人都绝对饶不了你!”

“是——是——我知道了。”中也貌似漫不经心的回?答。

乱步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离开了这辆商务轿车,只因为在短时间内的接触中已经推理出了,重力使一旦答应了某件事,就绝对不会轻易的更改。

看着乱步远去的身影,中也重新的发动轿车,朝冲田新一事先?预定好的医院驶去。

不再将视线放在车窗外的不断远去的风景,晶子深呼吸了一口气,朝驾驶座上的重力使说道:

“中原先?生…您是这个名字吧。”

“只是一个姓氏而已,随便怎么叫都可以,没必要在后面加上先?生。”

对于晶子此时的突然搭话,中也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只因为他此时此刻的全部心力,都在想着等一下如何用医疗设备暂停太宰的心跳,再让晶子使用[请君勿死]让少年醒过来。

“事实上……”

“有话直说就好,是我要请你帮忙才对,你完全不需要这么拘谨。”

晶子握紧了自己重新变得冰冷的手,脑海中抹不去的画面,仿佛无时不刻缠绕着她的梦魇。

“事实上…我现在,无法?使用[请君勿死]了。”

少女声音颤抖,仿佛在为自己宣布死期。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看还有谁说我短小![才6000字你得意个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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