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离轩的动作一顿,垂眸细思了一番,转而把横在许易文脖颈上的剑移了下来,然后转身看向了风玉瑶。杀了许易文,一切还跟以往一样,可是杀了风玉瑶,他还可以是那个合虚高高在上的凌云尊上。
凤离轩一步一步朝着风玉瑶走去,风玉瑶闭着眼睛,额头上有一层喜好,她抿着唇隐忍着身体上的疼痛。凤离轩看她不同于在合虚时的单纯,仿佛在一夜之间成长了,变得心狠手辣,视人命如草芥般。
凤离轩心中五味杂陈,终于慢慢移到了风玉瑶的身边,他回头看了一眼许易文。
许易文希望李问能快点来救她,风玉瑶死或不死,不过决定着她死在凤离轩和风玉瑶谁的手里。
凤离轩缓慢抬起了剑,剑锋对准了风玉瑶,抬了抬欲往下落时,却没忍下心,到底风玉瑶是因为他才变成了现在这样,他想起了曾经他们在一起的时,于是又将剑锋往回收,恰是这时风玉瑶睁开了眼睛,目光聚焦在敛容剑上。
一霎那,风玉瑶的眼神中有不可置信,有悲愤,有绝望,她与凤离轩的眼神对上。凤离轩掉落了手中的敛容,剑锋点地倒下,发出清脆的一声。
风玉瑶抬起一掌,将凤离轩拍开,不轻不重的一掌让凤离轩退到了身后石柱上。
风玉瑶方才运功疗伤,如今却是伤上加伤,穿心之痛竟然比不上凤离轩的一个举动,她含泪而笑“凤离轩,你,是我信错了你,你!”话还没说完她喷吐出一口鲜血,胸膛处的窟窿刚止住的血液迅速晕在衣裳上,加深了黑色。透过那个窟窿,隐约可以看到里面的心脏跳动。
“玉瑶,我并非是…”凤离轩惊慌失措,甚至想用手堵住风玉瑶胸前的窟窿,他到底是爱风玉瑶的,看着风玉瑶的痛苦他追悔莫及,他不该受人挑唆起意杀风玉瑶。
风玉瑶捂着胸口,再也承受不住,慢慢跪坐下来手撑着地,鲜血滴答滴答地滴落在地面上,她大口大口喘着气,现在她已经无心再去救自己的伤了,她脑子里只有凤离轩动手杀她的画面。
忍痛风玉瑶问出一句“凤离轩!你到底喜欢不喜欢我?”
凤离轩伸出双手,想要将她扶起来,却没有勇气走上前“玉瑶,我。”话到嘴边,喜欢二字没有说出口。
风玉瑶笑得悲怆“我知道了,我知道。你不喜欢我,那我要这个世界有什么用。”她伸手一甩,山洞的一边便猝然塌方,而风玉瑶似乎对身体上的疼痛满不在乎,如同一个傀儡一样起身,拖着步子面无表情地到凤离轩跟前,抚上了凤离轩的脸颊,给凤离轩的脸留下了清晰的血印。
凤离轩眼见抚摸在自己脸上的手,握住风玉瑶手道“你现在很危险,你快点回去疗伤。”
风玉瑶苦笑“再给你一个杀我的机会吗?”
凤离轩无言。
风玉瑶捡起地上的敛容剑,再一次递给凤离轩,因为失血她面色惨白“杀了我。”
凤离轩没有动剑,也没有说什么,而风玉瑶在凤离轩面前站了须臾,便一头栽进了凤离轩的胸膛。凤离轩抱着她慢慢坐下来,风玉瑶已经是油尽灯枯之兆,临终风玉瑶附在凤离轩的耳边说了些什么,便含笑咽了气。
凤离轩抱着风玉瑶大嚎大哭。
人类的悲欢果真并不想通,就像现在的许易文,只是被迫竖立在一方,看着他们的生离死别。
凤离轩嚎啕大哭完了,才终于想起被绑在石柱上的许易文,他继续拿起了敛容,大喊“我要杀了你,替玉瑶报仇。”
许易文紧紧贴着石柱,手在后面捻决,口中念咒,却被经文镇压的无法用法术,情急之下许易文道“怎么能说是我杀的,分明是被你气死的。”
凤离轩吼道“许易文我想问问你,你们为什么这么恶毒,一定要杀死风玉瑶,她才十几岁,就算有错,也未必不能改过。”
许易文道“杀死她的不是我,是你,你一面说爱她,一面又放不下你高高在上的地位。呵,在你们眼里错的永远是别人。”
凤离轩有一瞬间的恍惚,但还是拿起剑用力刺向许易文,在剑锋触及许易文的一瞬间,凤离轩手中的剑被弹开了。许易文左看右看没有看到有人救她,却见敛容剑裂成了两段。
许易文想起,她用过自己的血让自己和剑更加默契,加之剑是认主的,所以宁愿断裂不会伤害主人。
凤离轩还不死心,他有些癫狂,没有一点昔日仙师的风范,他捡起断剑要杀许易文,许易文提了一口气。好巧不巧,方才进了结界的两个仙友迷迷糊糊误打误撞到了此地,正好见到这一幕便出手把凤离轩打倒,将许易文从凤离轩手中救下。
一人劈开了裹挟着许易文的藤条道“凤离轩,你做什么!”
凤离轩自知一切都成了定局,苦笑几声。他受不了失去最爱之人,也受不了成为众矢之的,他看了看仍旧握在手中的断剑,用这柄断剑抹了脖子。
于是,凤离轩和风玉瑶两具尸体便横于众人眼前。
一人上去查看了风玉瑶的状况,对另一个人笑道“苍天有眼,她死了。”
另一个人不解“凌云仙师这是?”凤离轩衣衫不整,而且方才进来时,凤离轩是要杀许易文,这难免让人疑惑。他上前探了凤离轩的脉搏,然后摇了摇头问“仙子,这是什么情况?”
许易文嗤笑一声“此事说来话长,我们出去再说。”
确定了凤离轩和风玉瑶的死,几个人也没有带走尸体的打算,干脆就将他们弃于此地。风玉瑶的山府的门的结界从外面破的困难,但从里面看布阵一清二楚,所以三个人很轻松破了门口的结界。
屏障一碎,众多人从洞口往里面冲,许易文也见到了李问。李问刚刚慌张地用各种法器破除结界,方才正准备摆阵设法,便看见了屏障破除,又连忙把符阵给抹了。他起身与许易文相迎,笑问“你没事吧。”
许易文莞尔“我没事。”
李问将许易文往怀里一搂“没事就好。”
有人看到这个场景赞道“两位仙友真是一对神仙眷侣啊。”
方才救出许易文的一人道“是啊,今天多亏了两位仙友,否则定然不能将那魔女杀死。”
听到风玉瑶死了,还没冲进山洞的人都脚步一顿,面上沉重的表情变成了欢呼雀跃。
很快不由分说冲进洞里人也走了出来,大笑“风玉瑶死了!”不过,有人话锋一转,又惋惜道“可惜了,凌云仙师他被这魔女拐来……”
方才救许易文的人问道“仙子,凤离轩为什么杀你。”
听到这声发问,众人都是一怔,随之疑惑不解,凌云仙师怎么会杀自己的同门师妹。
许易文这便娓娓道来,从刚开始凤离轩袒护风玉瑶,说到凤离轩为了风玉瑶与合虚为敌,再说到方才所发生的事。
众人听后都是一阵扼腕。
有人感叹“为人师表,不劝徒弟向善,反而一再包庇,误人子弟。”
扼腕过后,众人都对许易文和李问俯首作揖,谢过他们今日的全力以赴,他们也统一回过,道“都是诸位仙友共同全力以赴的结果。”
李问见事已定局,便俯身将自己遗留的法器捡了起来,一个小仙友笑嘻嘻地凑上来“这位男仙友,你袖子里的东西可否卖我一两件,我学术不精,有一两个好使的法器便不至于太差劲。”
小仙友说完,头顶便被人拍了一下“你是说李兄学术不精喽。”
嬉笑一片,只是嬉笑过后,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不远方死去的同门仙友身上,难免伤怀,便也没有庆功,互相拜别之后,各门各派便带着自己那一门的尸体回去了。
自此,李问和许易文因为在杀风玉瑶时立了头功,也算是年少成名,一时间风光无限。
就在旁人以为许易文和李问会回归合虚一起振兴合虚时,他们一同回到了李家,许易文觉得也许是天意让她的敛容断了,就此她也可以放下一切恩怨跟李问在一起。
凡间的生活多姿多彩,丝毫不比仙境差。李问是个沉溺于凡尘俗乐的人,吃喝玩乐样样精通,所以若不是他父亲他真不会小小年纪便上了合虚,混了诸人口中一声师兄,便再没往上升升。
许易文有心不再参与仙门的事,正好遂了李问的意,不过地方有人作恶时,他们还会行侠仗义,倒也成就了一方侠名。
顺风顺水的,许易文与李问定了婚事。成婚当天她穿上了红嫁衣,盖上盖头,与李问跪拜天地高堂。李老爷满意这门婚事,接过两个人的奉茶,笑得合不拢嘴。
跪拜之后,坐在洞房里的许易文惴惴不安,原因无他,只因为她疏忽了一件事,她居然忘了跟李问要万两黄金的聘礼。
她唉声叹气时,眼前一亮,李问喝的醉醺醺地揭开她的盖头“娘子。”叫了一声娘子之后,李问倒在了床上。
许易文翻了一个白眼,干脆和衣而睡。半夜里突然身上压了一个重物,许易文被压的喘不过气,方才睁眼,见李问直勾勾在她上方看着她。她一怵,道“李问,做什么。”
李问笑得阴险“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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