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允墨面上无波澜,敷衍一般地客气着“你刘家百年基业,我陆家充其量只能说是后起之秀,如何能比。”
宋知羽挑眉笑道“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刘家使刀的,自然比不得枪子快。陆大人快别站着了,来厅里坐坐,叫下人添置几副碗筷就是。”
宋知羽不给陆允墨拒绝的机会,脚尖一旋,朝着厅里走去。
陆允墨在原地僵了僵,身边的副官附上来,对陆允墨说“这寡妇有点邪。”
陆允墨冷眸看着宋知羽的背影,带着讽意的说“这刘家明面姓刘实则姓宋。”他头微微一歪,看到了厅里正吃的香的小娃娃,王朝有外戚干政,刘家现如今是外戚治家。
陆允墨跨着步伐,脚下生风般地快步追到厅里,随着宋知羽走到桌前。
宋知羽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对陆允墨道“望大人不嫌弃。”说罢,便整理了裙子坐了下来,看着陆允墨。
陆允墨一笑,从手上将皮质手套褪了下来,扔到副官怀里,坐在宋知羽的右手边。下人眼疾手快,从一旁拿了干净碗筷给陆允墨摆上。
陆允墨入了座,却也不动筷子,请求宋知羽道“夫人,我借你府中贵物一事,你现在意下如何。”
说是请求,只是态度不那般冷峻了罢。
宋知羽垂眸,心中思索诸多。原书中,原主将镇宅之宝送与陆允墨之后,自家并没有家宅不宁,只不过宋知羽偏要跟着陆允墨除邪犯险,最后才落了横死的下场。所以,宋知羽只要自己不参与妖邪之事,那物什给陆允墨也无妨,总犯不上跟命过不去。
不过,给也不能白给了,宋知羽浅浅一笑“我也没说不给大人,只不过大人又打人又用枪的,我一个女人家,吓得不轻。现在,想不起来那东西在哪里了。”
“你!”陆允墨的副官一急,当下就要与宋知羽吵嚷起来,却被陆允墨制止了,只听陆允墨吐出二字“道歉。”
“我?”副官紧皱眉头,看了眼陆允墨的脸,迫于无奈对宋知羽俯首作揖“曲某唐突,望夫人海涵。”
宋知羽假惺惺地起身将曲副官扶起来,说道“不必多礼,我虽说来刘家时间不长,记性不好,但找找也能找得到。只是,镇宅之宝,顾名思义,没了总归怕是家宅不宁。”说着她故作忧虑,对陆允墨说“陆大人,您的杀气重,以后还请你对刘家多加照弗。”
陆允墨道“自是,拿你的东西,欠你的人情。”
宋知羽端起桌上的茶,对陆允墨敬了敬,陆允墨也起身拿起桌上的茶,两人互敬之后,各饮一口。
宋知羽道“请随我来。”之后便凭着记忆带陆允墨到了主卧房之中,话说身靠凶器,万鬼不侵,刘家祖祖辈辈都不是什么好人,所以就把此物放在了最常睡下的卧房之中。
卧房的架子床的墙后有一处暗格,暗格有一处机关,十分稀罕,要想打开,需要敲三下,顿一顿,再敲两下,整的像是摩斯密码。
宋知羽打开暗格,从里面抽出一根长形的木盒,许久没有打开,里面的木头已经腐烂,上面积压了一层灰尘。
宋知羽将它放在桌上,轻轻打开。陆允墨和曲副官立在圆桌前,看清了木盒里的“镇宅之宝”,里面就是一把生锈了的没有刀鞘的长刀。
刘家人祖辈从同治皇帝在位的时候就在固县当砍头的刽子手,到了上一辈人才不干这营生,转而经商。刘家背负的人命太多,宅中时常发生灵异之事,老太爷怕家中气运受此影响,故而请人做了法,做法那人说要把凶刀放置家中,用来镇宅。
从此之后,果不其然,刘家再也没有怪事,且越来越富,也越来越有威望。
陆允墨跟曲副官拿过黑色手套带上,伸手将长刀取了出来,对着窗外的光仔细观看,长刀锈迹斑斑,没有一丝反光。
曲副官提醒道“司令,小心点。”
“我还镇不住这把凶刀吗?”
宋知羽同样看着普普通通的所谓的镇宅之宝,倒也不是怕手上人命累累的陆允墨镇不住,只是这刀绣的厉害,不小心划着蹭着,准是要破伤风升天。
陆允墨握着长刀微垂下手臂,提着刀对宋知羽道谢“夫人,多谢。”不等宋知羽说话,转身跨出了卧房。
“陆大人。”宋知羽叫住陆允墨“东西给了你,势必让我手下人不满,你说会对我照弗,可得算话。”
陆允墨本来都走下了卧房门口的台阶,听着宋知羽的话转过身来,把手上提着的刀暂交给曲副官,拽下了左手手套,露出修长的手指,右手摸到左手的手腕,片刻卸下了一个手表,给宋知羽一扔。
宋知羽伸手捧住。
“此物算是信物。”陆允墨说完便与曲副官离开了。
宋知羽继续回到了饭桌用饭,既来之则安之,总之离林婉婉远远的,便能保身,享受这一家之主的太平。若是能拉着陆允墨当靠山,便能安居乐业。
吃完饭,宋知羽开始不知道自己做什么了,原文中对她这个一家之主的职责是一笔带过,但她知道原主那种女强人,准不是天天逛街购物的。
无事的她开始逗弄孩子,平时原主只把小屁孩当作一个稳定地位的工具,好吃好喝让人供着,只要不死就行。如今一反常态,让下人们纷纷侧目。
小屁孩吓得动也不敢动,宋知羽觉得更无趣了,便回去房间里洗了个澡当作接风洗尘,洗完澡从衣柜里抱出一堆华贵精致的衣服来一件件地试。
她的身量虽然不高,但是身材很好,就像是穿衣服的架子。
一件法式丝绒旗袍很合她的眼,有种中西合璧的优雅华贵感。
穿好衣服,她对着镜子用了粉底,描眉,呡了口红,觉得自己真的是俏丽极了。她推门出去,准备叫司机出来开车去百货大楼逛一逛。走到垂花门时,一个蹲在一边穿着马甲的身材粗犷、长相普通的男人“蹭”地起身来对宋知羽说“师娘,可等着你了。”
师娘?宋知羽顿住脚步,想了想,刘老爷生前收了徒弟,叫个“李生”,平时挺听话仗义的,可是实际上阳奉阴违。刘老爷死之后,他就一门心思想借着给师父报仇的名义杀了宋知羽,把刘家的产业捏在自己手里。
“何事?”宋知羽问。
李生此时面上大大咧咧的,说道“师娘你这是要出去逛街啊,晚上您还得坐阵呢,您还有这闲心。”
宋知羽一头雾水,眼下的情形书中没有说。她一寻思,书中这个时候,原主早就抛下自家的事跟着陆允墨走了。
李生看宋知羽不解,说道“您不是忘了吧,咱们跟永安商会那帮人说了,晚上在南坝码头碰面,调解一下咱们帮里跟他们商会近日里的矛盾。请您去坐阵,也是因为他们商会看咱们家长是个女人,欺负咱们太狠了!”
宋知羽知晓刘家有水运上的买卖,与其他帮派有纷争也是正常的,自己要立威,便不好露怯,何况只是调解而已,就算打起来也没有自己动手的道理,便说道“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不过这调解要做,街也得逛。”
李生一怔,通常这样的事情男人都会紧张地吃不下睡不着,宋知羽却像个没事人一样,他感叹了一番宋知羽的心理素质的强大,说道“那师娘,烦请你夜幕时去南坝一趟。”
宋知羽淡然应下,便出门坐车逛街去了,先往百货商场去了一趟,购物后又绕着县城兜了一圈,将固县风景尽收眼底。
固县没有上海或是天津卫那般的喧哗,但也是个繁华的地,赌场,窑.子,麻将馆,饭店都有。
宋知羽觉得新奇,逛到了夜深馆子关门,便没回家,直接让司机去了南坝。
到了南坝的港头下了车,宋知羽才发现此调解非彼调解。南坝只有两帮穿着黑褂子的人分站在靠水的地方的两边,中间正放着一口冒泡的油锅,还有钉子锤子等道具。
她听过帮派之间素来有斗狠文化,通常便是用自.残的方式来证明自己的厉害,哪知她一穿过来就遇上了这事。若她在这坐阵,跟观摩十大酷.刑有什么区别。于是,她起了临阵脱逃的心,但还没来得及动,便被李生叫了一声“师娘,来了,快坐。”
李生叫完宋知羽,便让人在队伍的中间位置放了一把太师椅。
宋知羽现如今是被赶鸭子上架,只能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他们跟前,坐上椅子,看着前面咕噜冒泡的锅还有地上的一排“刑具”,吓得不自觉的嘴唇颤抖。
对方的一人调戏地说“小姑娘,你不怕吗?快回去吧。”
既然有人给台阶,那还装什么,宋知羽起身“那我就回去了。”
对方和己方的人显然没预料到宋知羽如此不按常规出牌。李生僵了片刻,按了按宋知羽的肩膀“师娘,您在这坐着,别让他们小瞧了你。”
宋知羽不能暴露自己的害怕,只能强装镇定。她心道,主线外的剧情未必就那么容易接受,早知道还不如跟陆允墨捉妖去了。
生逢乱世,要想明哲保身太难了。
作者有话要说:此篇剧情悄悄稍有点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