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青奚没有见成,这么一通折腾下来,等该走的流程都走完,时间也渐渐走到了傍晚。
不过李清楷也没有回青州苑。
他看着前方亮起的路灯说:“我自己走走。”
青年想要过来扶,他伸手止住对方的动作,独自缓慢又用力的站了起来。
双腿还是像灌了铅一样重,每走一步都像是让脚里的钉子钉的更深,一寸一寸的刺进了血肉,疼进了筋骨。
李清楷低着头,微眯着眼点燃了嘴角叼的烟。
他双手插兜,扯了扯脖子上的围巾,走的极其缓慢。
哪怕他并没有一瘸一拐,可看在别人的眼里,也?知道他的腿脚不像普通人那样正常。
李清楷慢慢的挪动着步子,走过一个又一个路灯。
脸上已经失了血色,他再次扯松了围巾,额头布满了细密的冷汗。
“喵……”
一只通体雪白的猫突然撞上了他的腿。
他微微一顿,极其细微的踉跄了一下?。
白猫停下?来,抬起头看他。
那双幽蓝色的眼睛在路灯下泛着神秘惑人的光彩。
他低下头,看着停在自己跟前的猫。
“喵……”
白猫叫了一声,眨着眼睛看他。
他轻轻的弯了弯唇,一只手扶着路灯慢腾腾的蹲了下?来。
压在腿上的力道加重,剧痛更是成倍增加。
只是他神态平和,反而带着一丝极淡的浅笑。
他伸出手,白猫有些警惕的退后了一步。
那双幽蓝色的眼睛防备的看着他。
他顿了一下?,挑了挑眉梢。
白猫也并不离开,那双眼睛从看着他开始就没有从他的身上移开,它微微供着背,像是在与他对峙。
李清楷蹲的有些累了,干脆坐在地上,丝毫不在意自己一身高昂的定制西装会被地上的污渍弄脏。
在有些摇曳深冷的路灯下,他抬起眼直视着前方,清冷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唯有那双眼睛有些深远。
白猫安静的看着他,突然向前一步,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心。
“喵……”
李清楷微微一怔,他低下头,突然就笑了。
“再叫一声。”
白猫眨了眨眼睛,过了好半晌,它舔了舔唇,张开嘴:“喵……”
李清楷眼里溢出了丝丝缕缕的笑意。
他揉了揉白猫柔软的脑袋,轻和的说:“真乖。”
白猫再度走近了一步,整个身躯都贴上他的腿,眯着眼满足又乖顺的享受着他的轻抚。
李清楷轻轻的捏了捏它的耳朵,浅笑着说:“如果不是家里已经养了一只,还?真想把你带回去。”
只是家里那只猫更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变成老虎。
他又笑了一下?,白猫的尾巴甩动着勾过他的手指。
好似想到了什么。
他点了点白猫粉色的鼻子,笑着说:“我有伴了。”
白猫眨着眼睛,蜷起身体往他的身上缩。
他弯起了眼睛,嘴角的弧度看起来温柔极了。
只是那双深邃又柔和的眸子,好像透过白猫再看着另一个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夜越来越深,寒气逐渐加重。
他轻轻的拍了拍白猫慵懒的背。
“回去吧。”
白猫睁开幽蓝色的眼睛,慢慢的站了起来。
他摸了摸白猫的头。
“走吧。”
白猫直起优雅修长的腿,甩了甩头,挪动着步子。
走出路灯映照的光晕,白猫回了次头。
李清楷已经收回视线,深远的目光看着前方。
在清冷淡泊的路灯下,微微抬着下?巴的李清楷,虚幻的就像个画里的人,禁欲又清冷,优雅又遥远。
白猫舔了舔牙,小跑着消失在黑暗中。
一道寒风吹乱了李清楷额前散落的发,浓密的睫毛颤动了一下?,他垂下?眼,扶着路灯缓慢的站起来。
在站定的那刻,他整个人都往后踉跄了一下?。
一直跟在身后的青年立马把轮椅推了过去。
李清楷揉了揉额角,眉眼微闭。
“陈泛最近怎么样。”
“他心里记着二少,恐怕更恨李少了。”
李清楷动作微顿,睁开的双眼冷静的有些薄情,好像之前那个浅柔的人只是一个幻影。
“那就让他恨吧。”
陈泛啊,他已经给过他机会了。
可惜,他选择了一条不归路。
青年迈开长腿,推着李清楷消失在路灯笼罩的幽深小路。
寒风吹的树叶索索作响,寂静无声的四?周昏暗无光。
一双长腿从阴影中慢条斯理的迈出来。
修长白皙的手指抚摸着怀里一只通体雪白的猫。
他看向李清楷刚刚离开的路灯,弯了弯唇,眼里带着波光流转的暗光。
“你说,他会不会看到我了啊。”
……
在除夕的前一天,护士被王弃脸上将近几?厘米长的伤口吓的尖叫出声。
他直挺挺的躺在床上,睁着无神的双眼看着天花板,苍白的脸有些消瘦,薄唇毫无血色,紧紧的抿在一起。
身下的床单已经被染成了红色,他像躺在血色盛开的花里,整个人像即将沉入地底的尸体。
护士停在门口,捂着嘴,眼里带着恐慌。
过了好一会儿,她匆忙的跑了出去。
寂静的走廊响起有些匆忙的脚步。
铁门被打开,楚意大步走进来。
他径直走向王弃的床,一手捏住他的下?巴,查看他脸上的伤口。
经过整整一天的无人查看,王弃脸侧的伤已经有了发炎的迹象。
楚意皱着眉,回头看着身后的人。
“今天该轮到谁来送药。”
医生和护士都垂头不语,只敢用余光打量着身边的人。
“那么昨天又是谁在值班。”
并不冷的语气甚至算得?上缓和,可依旧没有人敢说话,纷纷缄默不语。
楚意似笑非笑的嗤了一下?,他挑起眉尾:“怎么,还?要我去查吗。”
众人的头垂的更低。
虽然楚意并不是这里正规挂牌的医生,但他的权力与威势,绝对要比这里的任何人都大。
他眯起眼,抬着下?巴说:“你们可以回去过个好年了。”
众人一惊,还?想在说什么,便对上了楚意冰冷凛冽的眼神。
他们知道,这是迁怒,但毫无办法。
因为从一开始,楚意就特地声明过,405的人不是病人,而是客人。
……
楚意亲自帮王弃处理?好伤口。
他看着王弃没有神采的眼睛,突然说:“听说监控坏了。”
王弃没有动。
他又说:“看来,那个人的动作很利落。”
王弃抿着唇,依旧没有动作。
楚意直起身,脱下了手上的医用手套。
他歪着头,半长的发从头上散落下来。
“你说,李清楷和他谁会赢。”
气氛有一瞬间的下?沉。
一直像个木头人一样的王弃,听到这句话,缓慢的移动着脖子,侧头看着楚意。
那双从未张开的薄唇动了一下?。
沙哑的像粗石磨砺的嗓音从喉咙里溢出来。
“李清楷……永远都不会输。”
楚意挑起眉尾,看着王弃就笑了。
他弯下腰,和王弃靠得?极轻。
“哎呀呀,看来,你这几?天也不是什么都没想。”
王弃重新抿着唇不再说话。
只是那双空洞黝黑的眼睛带上了深沉的色彩。
楚意点了点王弃的鼻子,像哄着情人一样,用柔和日爱昧的嗓音凑到王弃的耳边说:“看你今天这么乖,那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王弃的眼眸逐渐出现轻微的震动。
楚意伸手抵住他的唇,柔声说:“嘘……我可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好人。”
王弃看着他,极轻的扯了扯唇。
……
陈泛一路走过阴暗潮湿的街道,穿着单薄的女人站在巷子口的深处,哪怕被冻的唇色发紫,依旧挂着诱人魅惑的笑容。
他眉心紧皱,有些不耐的推开黏上来的女人,一路走进巷子的最深处,他敲了敲有些破败的木门。
“进来。”
里面传出了一道轻和温润的嗓音。
陈泛推门进去,昏暗狭窄的室内坐着一个年轻人正在品着手里的茶。
“我答应你,我可以帮你对付李清楷。”
年轻人吹了吹茶杯上升腾的热气,轻轻的抿了一口,才不轻不淡的问:“你想要什么。”
陈泛深吸了一口气,向来平淡的双眼充斥着骇人的红血丝。
“我要王弃。”
年轻人微微抬眸,他侧过头,露出半张白净消瘦的脸。
“一个活着却像死了的人。”
陈泛压抑着心里的郁气,脱口而出道:“难道你现在不是吗。”
年轻人垂下?的眼眸一暗,他勾起唇,说:“是,我们都是。”
陈泛夜夜都深陷在一个叫王弃的梦中。
自他那天从医院回去后,更是一闭上眼睛就是王弃绝美却苍白的面孔。
那个他眼里肆意高傲的王子,从高高在上的王座被拉下?了泥地。
无数次,他都想用自己的双手,垫在王弃的脚下?。
他不想,也?不允许王弃变得?这样普通。
他眼里的王弃,就应该永远都有一双仿佛能席卷所有风暴的眼睛。
“我可以什么都不要,我只要王弃。”
年轻人垂着头,摩挲着滚烫的杯壁,他看着自己苍白的指腹被烫得通红,灼热的温度带来了刺痛。
他噙着笑,像踏着春风,温和又轻柔。
“好。”
嘴角的笑意逐渐扩大。
他抬起头,那双宛如浓墨的黑色眼睛完全融在了黑暗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话题
#谁是你心里的最#
最——“性感”,“迷人”,“神秘”,“动容”、“心疼”等等等一系列形容词都可以成为你心里的最——(不采用侮辱负面等词汇)
李清楷
王弃
周许
李明知
青年
楚意
陈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