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任想的头疼,最后起身去了相府,曾经老当益壮的谢丞相,此刻脸色发青的躺在病床上,门外还跪了一排小妾,也不知跪多久了。
“何事?”谢丞相气若游丝着道。
夏任心惊了,他没想到相爷居然已经虚弱到这种地步了。
“相爷,今日皇上来提审朱大人跟郑大人,但过程很是奇怪,下官愚钝,实在是想不通他到底是要分裂我们,好对两位大人下手,还是想要握住您的把柄,让您倒台。”
夏任将上午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的一干二净,还包括疑点及自己的推测。
半个时辰后,夏任还在推测,谢丞相脸色越来越白,精神已经快不济,只觉得耳边一堆苍蝇在嗡嗡直叫,他已经分辨不清他说到第几计了。
“够了!闭嘴!你已经中计了,明不明白!”谢丞相揉了下额头。
夏任也知道自己估计掉进皇上陷进,但他现在就是在困惑,他给他挖的陷阱到底是哪个。
“相爷,您说,他到底是想分裂还是想推倒您?”夏任神情严肃着问道。
谢丞相:“……”
“糊涂!”谢丞相咳了下,“皇上为什么会突然动他们两个?他们两个再重要,重要的过本相?皇上这摆明就是冲着本相而来。”
“他们两个就是用来迷惑你的。”
“但皇上他……”夏任脑中又浮现那些可疑之处,谢丞相眼眸微眯,带着精光,“他恐怕早就知道你为人谨慎,弄出这些漏洞,就是要让你怀疑,好拖延时间去那两人府上找证据。”
“梁王喜好男子这事,多年来从未被人发现,现在却满城皆知,这种手段,你觉得他是会把眼光放在两个官员身上的人?”
他为的恐怕就是他这个谢家领头人。
“那相爷的意思是……”
谢丞相痛苦的闭了下眼眸,一个是他妹夫,一个是他的学生,最终却不得不舍弃。
夏任明白了,起身离开,谢丞相如果不弃车保帅,恐怕就是下个梁王。
他看向梁王府,同情了下那个突然败了的人。
梁王府内,梁王醒来,曾经俊美的一张脸,此刻白里透着黑:“那个汪飞屏现在如何了?”
他居然因为他那龌龊思想,再次一病不起,等他回朝,他一定先上书弹劾了他,然后再偷偷毒打他一顿!
管家一旁踌躇了下,他不知道该不该告诉自家王爷,汪飞屏恶人先告状,已经把他给告了。
现在满朝文武都已经同意收回他的辅国权。
他偷偷瞄了眼梁王脸色,见他恨不得将汪飞屏碎尸万段,心疼了,他更不敢告诉他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这表情怎么回事?”梁王眉头一皱。
“没什么,就是小人听说,这段时间谢丞相也病了,皇上趁这个时候让朱文跟郑杨入狱了。”管家急忙扯出谢家的倒霉事,就为了能让自家王爷心情愉悦点。
梁王一听,心情果然好了不少:“找崔冯洲,梁似费他们过来。”
“王爷要做什么?”管家心头一跳。
梁王:“自然是趁机夺了他们二人的位置,让我们的人顶上。”
管家叫苦不迭,他们还哪来可以顶上那两位置的人啊,官职稍微高点的,全叛变了。
“怎么还不去?”
管家犹豫了下,正要退下,门口进来一近六十岁的男子,他认出来,是府上幕僚。
“王先生,怎么突然过来?”
那幕僚微怒的看了眼管家,径直跪到梁王床前:“王爷,别说顶替他们二人位置,我们现在可用的人也几乎没了!”
“怎么回事?”梁王坐直了身体,看了眼心虚的管家,瞬间意识到大事不妙,“本王不在朝的期间,皇上连本王的人也一块收拾了?”
他倒是小看了裴易!
“非也!是他们全都叛变了!”王幕僚道。
“不可能!”梁王心头一跳,那些人都是他父皇精挑细选的人,不可能这么容易叛变。
幕僚略微失望的看着他:“王爷,那日您杖责汪大人,被梁大人他们看到了,您那时举动彻底寒了他们的心。”
“笑话!那汪飞屏觊觎本王,他们难道还想本王客客气气的把他送出去?”梁王怒了,不是他们差点被汪飞屏压身下,他们倒是大度啊?还想他客气?他没杀了他就已经是仁至义尽!
幕僚一听,惊了:“不是您欲对汪大人不轨,汪大人不妥协后,您恼羞成怒的要打死他吗?”
梁王懵了瞬,随即怒气上头:“谁说的!”
幕僚傻眼,难道传言有误?
“汪……汪大人说,他对您寒心了,现在满城都这么说。”
梁王一口血差点吐出,双目通红,吼道:“是他!”
幕僚:“???”
“是他要对本王不轨!是他自行脱衣企图勾引本王!是他想睡本王!”梁王怒吼着,声声凄厉。
他惜汪飞屏的才华,同情他的遭遇,所以他亲自一手提拔上来,又一点点教着他人情世故,让他能在朝堂混的如鱼得水。
结果呢?
结果他怎么对他的?
他居然对他起了那样龌龊的心思?最后还恶人先告状?
梁王捂着衣领,想到那日场景,指尖颤了下。
幕僚连着管家都懵了,他们什么时候见过自己主子如此委屈又受伤的模样?
幕僚回神:“王爷,当务之急是先重新让他们回来。”
梁王红着的双目分了点眼神给他。
梁王:“他们不是为了利益背叛您,他们只是被吓坏。”
“只要让他们没了这点膈应跟害怕,他们肯定会回来的,毕竟他们自己也要知道,皇上不仅不会重用他们,还会防着他们。”
梁王示意他继续说。
幕僚咽了下口水:“找几个年轻俊秀的少年陪着王爷,等他们看到他们,他们自然有自知之明,觉得您对他们肯定不会有兴趣,毕竟那些大臣们一个个的不是黑,就是矮,或者挫。这样,他们就能放心回来。”
梁王拽着床单的手青筋暴起,抬起眼眸来发着狠意:“滚!”
他居然让他真断袖?
“王爷,这是您重新将人招揽回来的唯一途径啊!”幕僚磕着头,他还不知道府上幕僚稍微年轻点的现在都已经不敢出门了,就剩他们这些五六十岁的还在出谋划策。
“滚!!!!”梁王气急,幕僚被吓的连滚带爬的退了出去,管家连忙端着药过来,等着他喝下。
“明日本王就上朝!”梁王咬了咬牙,他倒要看看,他们是不是真的背叛的那么彻底!
管家欲言又止了下,最后道:“王爷,明天沐休。”
梁王:“……”
宫内,江七看着还在摇摇欲坠的裴易,视线不禁挪向他肚子,看样子还疼?
她掏出钱袋,倒出所剩银两,数了数,再去买个汤婆子不知道够不够?
裴易看了眼那银两数目,更忧伤了,他们钱也快没了,梁王从那以后再无音讯。
“七啊,咱们找你主子去。”裴易望着外头的阳光明媚。
江七:“嗯?”
裴易不说话,他得出宫亲自找下梁王,让他别断了他的粮。不然,他还没开始努力争宠,他已经先饿死了。
江七:“???”
汀溪院内,关淳看着王莲扔下她出门,忽然的想回家,很想很想,她只觉得入宫后什么都变了。
曾经虽霸道却体贴的梁王居然只拿她当挡箭牌,曾经被人簇拥的日子一去不复返,就连昔日一块玩乐的王莲在她们两合着买下汀溪院后,也变了点,只想着四处逛逛,还扔下她一人守着孤零零的院子。
关淳咬了咬唇,起身往外走,她想好了,她要跟皇上说,她根本就无心来参加选秀的,如果不是名单上有她,她怎么也不会来,所以她要提前回家。
她刚出汀溪院的范围,就看到宫道口有侍卫把守,她转身就换了条道,然后站在一宫墙下,望着高高的宫墙,凭借满腔委屈,想也没想的借着树干爬上墙头。
等她坐上墙头,往下一看,小脸刷的一下,白了。
宫中的墙跟外头的墙的高度可不太一样,从下往上看,跟从上往下看那感觉更不一样。
冷风吹着,把她脑子进的水吹干了,她小腿发软,忽然想到以前爬墙的时候,就算不高也会有南王世子段恒接住她,现在……
她回头看了眼即将过来的侍卫,狠了狠心,纵身往下一跳,跳下去才发现,底下有人经过。
关淳慌了:“让……”
庄絮发现郭昭跟安付不见了,火急火燎的带着容盛准备去找“庄秀女”,她怀疑他们两个是去敲打“庄秀女”,让他离她远一点。
去秀女苑的路不怎么好,庄絮看到前方的路石板断裂,下意识的要绕开,只听头顶一声响,她抬头,从天而降一姑娘。
庄絮惊了:“容盛!”
容盛立即上前,眼眸锐利,迅速抬脚,“啪”的一声,一脚踹过去,粉色物体又迅速砸向宫墙,再“砰”的一声落在地上。
庄絮懵了,她只觉得宫墙好像都晃了下。
她神色复杂的看向收回长腿,一脸严肃的容盛,其实,那姑娘应该不会砸到她,她只是被吓到了,才喊容盛去接下人家,免得砸坏花容月貌,但……
庄絮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本中英雄救美的桥段不是这样写的。
毕竟一般情况下,他就算不接,也只会躲开吧?
而不是踹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