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府,林君仪头冒冷汗,忽的一下坐起,捂着心脏跳个不停。
她想起来了。
她以前就觉得自己的记忆好像少了一大截,似乎只到庄絮为后不久。
今天晚上不知怎么的,突然梦到了之后的事情,她捏着被褥的指尖颤个不停。
她居然养了个白眼狼般的女儿!
梦里,后来叛乱起,庄絮死了,等着裴易肃清叛党,整顿朝堂时,整个后宫只剩关淳,她还以为她女儿的好日子马上到了,可哪想到,裴易留着关淳,让人保护好她,一切只是为了让她给庄絮陪葬。
被关淳提前发现后,她狼狈逃出,还带着她一块逃。
她们逃的匆忙,带的细软银钱不多,可裴易就算再次出征平定番邦,也没忘派人追捕她们,最后,她路上染了风寒,只得在山中小屋暂避,一开始,她的好女儿真的是孝心十足,各种照料,甚至有次差点被巡逻官差发现,狼狈逃回,她却还能笑着逗她开心。
本来好好的,一切都发生在有一日,一受重伤男子倒在路边,被她救了回来,这人她认识,当初就是因为宫宴上,冬儿不慎撞到了他,被打四十大板,差点没命,关淳为了替冬儿出气,跟段恒偷偷趁他上茅房,麻袋一罩,打了他一顿。
最后发现事情闹大,差点引起两国战争,梁王想起江家开国皇帝遇赐的丹书铁券,那东西只要不是谋反,皆可抵一大罪,于是他就直接将罪名安在了什么都不知道的庄絮头上。
庄絮百口莫辩,直接入了大牢,江家为了救她,拿了祖上的丹书铁券,抵了这一罪名。
等后来江家战败于裴易,连丢数城,谢钥气急,直接让裴麟下了满门抄斩的旨意。
她当时就觉得这男人不祥,更何况现在裴易正在平定番邦,这人受伤可能跟裴易有关,可关淳善心大发,居然拿着她的救命钱,救了那个番邦的王,然后他们在那情意绵绵,打情骂俏,最后白天黑夜腻在一起,全然忘了要赚钱治她病的事,而她原本快好的病又渐重,最后只能一旁等死,顺便听着他们时不时的在那鱼水之欢。
最后她快咽气的时候,那两个才衣裳不整的从野外回来,关淳趴在她床边哭了会,又被那人搂进怀里,她至今记得那人说:“淳儿,不关你事,你母亲本就病入膏肓,你一弱女子哪能赚那么多钱,本王不会再让你受苦了。”
林君仪咬了咬牙,起身,她不知道后来那两狗男女结局如何,但她这一世怎么也不会再走到那个地步。
她走到庄蓝亭院子前,望着黑漆漆的小院,那场叛乱,朝中几乎大清洗了一遍,唯一好好的就是庄蓝亭,甚至跻身内阁。
她当初就不该被关淳怂恿,她想明白了,关淳的日子要想好,身边肯定有人得拿命做她的踏脚石,这一回,她不奢望正妻之位,怎么也得让他先纳了自己。
忽然,院门打开,一盏昏黄灯笼小心翼翼探出,再然后,一鬼鬼祟祟的纤弱身影出来。
是江妍。
江妍心慌,庄絮跟江瑾天黑了还没回,最后回来的还只有江瑾,江瑾说她被皇上带走了。
她怎么也没法好好睡,赌场输了一大笔钱被皇上带走,鬼才知道会发生什么。
尤其是枕边这个是人是鬼都不知道。
而且让小瑾确定下絮絮是不是正常的,他也没说。
她打算去阿尚那,把江七领回来,让她入宫看看怎么回事,好歹是她闺女的身体。
“你去哪?”后头,微沉声音响起。
江妍打了个哆嗦,低头:“茅房。”
庄蓝亭黑黢黢的眼眸打量着她,额前青筋跳了下:“茅房是那边吗?”
江妍继续瞎掰:“那边虽远,但茅房更干净。”
庄蓝亭不想跟她扯,拿起手上外袍,将江妍裹好:“我知道你在瞎想什么。”
江妍脱口而出:“我在想茅房。”
庄蓝亭脸黑了,拉起她就回院子,入屋,扔进床,灭灯,睡觉。
江妍:“……”
突然真想去茅房了。
她憋着,憋了会,翻了个身打算去茅房,就听身侧的人道:“放心,絮絮没事,我也不会让她有事。”
江妍不确定他在说的是不是她想的那事。
“我也是真的。”庄蓝亭缓缓睁眼,虽说那事牵扯到当今圣上,但再不给她点消息,他真不知道她会干出什么事。
江妍:“嗯?”
“当年你落水,我把你救起后,就当没那事,这事你应该知道。”庄蓝亭打算自证身份,说着以前的事,那时四处又没外人,就算他们衣衫湿透抱了下,也没人知道,完全不必强行捆绑。
后头,江妍双眸猛的大睁,一脚狠狠踹了过去。
“砰”的一声,庄蓝亭被踹出床,砸在地上。
江妍气到了,她以为他只是自卑于是自己个庶子,在庄家又不得宠,人又死板,心头还有个白月光,才迟迟不去提亲,敢情他只是单纯不想负责?
江妍踩着庄蓝亭,出门,回自己院子。
庄蓝亭捂着被江妍踩了一脚的肚子,半天爬不起来。
“江妍!!!”庄蓝亭咬着牙。
宫内,裴易的果子啃完了,还将果核啃的十分干净。
“好了。”庄絮将图册扔在一边,眼眸一抬,郑重无比,裴易忽然想起了荆北厨房做饭的老妈子,她每次吃自己做的饭都是这么郑重的看着的,用她的话来说,我辛辛苦苦准备的饭,那是绝对不能囫囵吞枣的下去的,一来对不起我的辛苦,二来,对不起食物。
裴易腿软了下,他是不是该高兴下,他是那份珍贵夜宵?
“你可以过来了。”庄絮冲着裴易招了招手。
裴易捧着盘子,摇了摇头:“我还饿,我再去吃点。”
庄絮抬手将人扯了回来,裴易猝不及防的倒入床中,看着面前女子一手轻解寝衣,缓缓下来,裴易心头跳了跳,扭头看向不远处的烛火,一跳一跳的。
眼前忽然划过一幕,一小太监解下长发,将他推倒入床。
裴易:“……”
画面有点眼熟,好像他曾经也被推过。
“啪嗒”一声,盘子被庄絮拂到地上,发出清脆一声响。
裴易视线又挪到那碎盘子上,他心凉了半截,他清白要没了。
他闭眼,由着庄絮扯着他的寝衣,再感受到四周微暗了下,估计是她扯下了床帐。
所以,他要抱她还是不抱?
庄絮吻着他,又软又无章法,裴易一手正要搂上她腰肢,准备乖乖的给人当夜宵。
“皇上!”
安付带着一堆人冲进来,全是被那一声脆响吓到的,他以为有刺客,毕竟这两个刚刚遭受了刺客,要是又遇刺,貌似也有可能。
恰逢庄絮扯了寝衣丢出来,衣服迅速落下。
宫人看了眼那衣服,连忙下跪磕头,安付盯了那衣服半晌。
“皇上恕罪,奴才们告退。”安付又急急忙忙轰着宫人离开,顺便开始想将来孩子该叫什么,似乎该去查查宗谱了?
裴易郁闷了下,庄絮一手正抵在他身上,停了会,哄着:“乖,没事,不怕,咱继续。”
裴易:“……”
他抬手将庄絮扯入怀中,再对准她脖子后一敲,庄絮晕过去了。
裴易一手揉了揉她脑袋,理了理衣服起身,再用被褥将庄絮裹好,看着乖乖睡着的人,往外走,他刚刚是被强迫的,他没有安分的待在下面。
安付还在想孩子名字,身后门一开,就见裴易发丝凌乱,衣裳大敞,冷风吹来,他立马捂紧衣服,整个人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姓于的呢?”
安付傻了会,抬手指向偏殿,这么快?他好像还该给两人炖个补汤。
于祭司正睡的舒服,大门被人一脚踹开,吓的他立马坐起,等看清楚来的是谁,他慢悠悠的爬下床行礼。
裴易挥开宫人,一脸冷淡的看着他:“她失忆是怎么回事?要怎么恢复?”
于祭司站好,打量了下裴易,只见人一身威严又表情冷峻的站着,前提不是这么一副被蹂.躏的模样,他咽了下口水,他早说了,有些事,再来一遍也一样,他就该见好就收。
“微臣听说了,二位换了之后,庄姑娘醒来的时候,被您的狗给吓到了,可能导致魂魄有点受损,这种时候有人给她灌输什么,她就会信什么,比如,坚定的认为自己是皇帝。”
又坚定的认为这个将会是她的妃嫔。
裴易脑中忽然冒出刚刚差点把他当夜宵,要温柔吃进肚子的人,心尖颤了颤,唇畔跟着一麻。
原来是他家狗子干的好事?
裴易低头看了眼不知道什么跟过来的卿卿,头一次想捶它脑袋。
卿卿抬头“汪”了一下,又摇了摇尾巴。
于祭司摸了摸胡子:“放心,自己的身体是最好养魂的方式,再待个几天,接触接触曾经熟悉的事物,就能想起来的。”
裴易松了口气,看了眼于祭司的床,默默的爬过去,盖上被褥,对着他道:“麻烦灭灯,走的时候顺便把门关上。”
就等个几天而已,只要熬过去,他就不是盘在下面的夜宵了。
他闭眼,睡觉。
卿卿爬上床,蜷在他身边一块睡。
于祭司:“???”
这谁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