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这场戏酸酸甜甜,晚上的戏立即就是生离死别。
这两年间,连羽月因破图阵之事获得众人景仰,以前那些兄弟们也不敢再冒头,连城也多次公开表明,以后要将连家交到连羽月手上,并且要替他作主银针之事。但这些也都只是口头承诺,为的是要把连羽月稳在连家。
寰宇图重归图阵,千年来也只有素哀和连羽月联合破阵。连城这个野心家想要获得寰宇图,就只能依靠连羽月。他将连羽月带回连家后,也的确将家庭中大小事务交于他手上,但只是将他当成一个趁手的工具使用,连家的核心却是不让连羽月碰到半分。
连羽月也借着手中权利,报复了之前将他往死里欺负的兄弟。对于母家家族势弱的儿女,连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银针的事涉及到主母,背靠着另一个世家的势力,连城则多次出手阻挠。
除了家族势力牵引,连城这只老狐狸也很清楚,一旦连羽月大仇得报,他也就没有继续留在连家的理由了。
除了银针的仇,连羽月六岁时,主母还是杀死连羽月生母的元凶。六岁时的连羽月眼睁睁地看着几个仆人□□母亲后又将她掐死。他想要冲上去打这些恶人,却被主母拎着脖子不得动弹。
穿着红色衣服的女人被几人摁着手脚,掐着脖子,她哭着,尖叫着,声音和气息却越来越弱。小羽月急着挥手蹬腿,也哭着叫着,喊到嗓子哑了,眼泪流干了。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弱小无力,于是不再哭叫,只是默默地把头转到一边,不忍再看。
主母却要连他不看的权利都要剥夺。
他被主母强制扭着下巴,用竹签撑开眼皮,亲眼看着自己生母饱受折磨生命流逝的全过程。生母死亡的场景成了他的心魔,曾有一段时间,他一看见穿红色衣服的女人就会陷入癫狂,无差别地攻击身边所有人。
主母不死,他的心魔就不会消失。
两年多前,连羽月愿意跟连城回连家,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报复主母这个恶毒的女人。他回连家的两年多里,表面上是大家都尊敬的羽公子,实则又与所有人为敌,明争暗斗从未停止。
如今再见素哀,连羽月下定决心要放下与家族的仇,跟素哀一起回药谷。
傍晚回到连家后,他与父亲连城一番长谈,连城竭力挽留,但连羽月去意已决。父子俩言谈不合,埋下隐患。
寰宇图又成秘境,明面上,任何人都可以闯阵一窥图中奥妙,但深知图阵厉害,没有人会真的上赶着去送死。有连羽月在连家,连家便有了几分破图阵的资本。这两年,连城无时不刻不在试探,连羽月却对寰宇图中的阵法绝口不提。
还未得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连城又怎么可能放任连羽月离开。他假意被说通,表面上同意了连羽月的决定,背后又与家臣孟氏商议,要利用婚宴在连羽月的酒里下药,让他听话地说出寰宇图中的奥秘,以及破解图中阵法的方式。
大仇未报,连羽月的心魔并没有消失,只是被他用意志克制。长兄的婚宴上,他和素哀作为新娘的救命恩人,接受了新娘的祝酒。
一杯被下了药的酒模糊了他的意识,新娘着的喜服红得似焰如血,像极了他被人害死的生母。
仇恨再生,心魔再起。连家婚宴上,连羽月受心魔控制,潜意识要保护濒临死亡的“生母”,实则屠杀了长兄、主母以及婚宴上来阻挡他杀人的宾客。
心魔激发潜力,连羽月修为爆涨,几个金丹修士联合竟然一时也阵压不下他,一场婚宴成了屠杀场。连家势大,各个世家和门派都来参加连家婚宴,连羽月杀了一百多人后重伤逃窜,一时间成为了天下人人都声讨的公敌。
那一夜混战,素哀毫无办法。他不相信连羽月会无缘无故大开杀戒,但一切都来得突然。他眼睁睁地看着连羽月一剑刺杀了他的长兄和主母,又眼睁睁地看着所有人围剿连羽月。每一个人都杀红了眼。
连羽月身受重伤,逃不了多远。素哀跟着连家和其他世家门派组成的搜查队,最先在古道长亭外发现了他。素哀的身体不宜动用功法,但为了从重重围剿中将连羽月带回药谷,他以剩下的半年寿命为代价,带着连羽月御剑飞回药谷。
这场戏中大部分镜头,早在先前唐如梁等一些演员还未杀青前就已拍完,今天晚上补拍几组因演员档期问题而漏掉的镜头后,就进入了素哀与连羽月最后的对戏,这场夜戏后,殷沁就要结束连续半个月的拍摄,正式杀青。
接下来的剧情里,各大世家门派很快就到药谷找上了素哀,并以阿林的性命要挟他交出连羽月。素哀试图向各大门派解释连羽月的心魔,但连羽月弑兄弑母并牵扯进其他世家门派一百多条性命,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素哀思虑再三,决定幻化成连羽月的模样,替他去给天下人一个交待。
原书里,素哀和连羽月最后的别离时,有一辆超高速车,但剧本里给删除了。一方面是怕过不了审,更主要的,还是怕殷沁演不出欲而不色色而不淫的效果。既然很可能演不出,也就别为难人家了,刘飞和编剧这才把这段改没。
但这段时间以来,殷沁的演技大家看在眼里,和连羽月的感情戏拍得比想象中要顺利。晚上的戏里,他的镜头基本都是补拍。在没有群演和其他配角一起对戏营造气氛的前提下,他的几场感情爆发戏也都很稳,将素哀试图制止连羽月却数次失败的无力感发挥得恰到好处。素哀决意为连羽月燃烧掉自己剩下半年寿命的那一段,也很催泪。
刘飞下午反复看殷沁的吻戏时,就又临时起了意,想把那段虐心的激情戏给加上。他想问问殷沁和池影的想法,谁知道殷沁竟然莫名其妙地跑了。刘飞就先让项鸣将原来有激情戏版本的剧本拿出来改一改,改完了再问问两个主要演员的意思。
殷沁补拍完婚宴的镜头,刚坐下喝口水,拿着下一幕戏的剧本看,刘飞领着编剧走过来。
“下一场素哀之死,项鸣改了一版,你先看看。”刘飞将新改好的剧本递给殷沁,“有困难你提出来,我们再商量。”
边拍边播的剧里,只要不大动整体剧情线,临时改剧本是常有的事。殷沁微笑着点头,大方接过剧本,只是略扫了一遍,脸上的表情就变得不大自然。
原先的剧本里,连羽月重伤昏迷未醒,素哀在他额上落下轻轻一吻后,幻化成他的样子,出谷替连羽月赴死。而现在拿到的这版剧本里,又改回了原书剧情。
连羽月再度向素哀表白,拥抱,接吻,甚至更进一步时,素哀都没有拒绝。一夜后,素哀用药致命连羽月昏迷,再出谷赴死。
殷沁心尖颤了一下。他进组前就想过激情戏出现的可能性,也知道原书剧情的虐心效果要比改编的版本好很多,但现在告诉他真要演床戏,就有点突然,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也不是不愿意拍床戏,就当是为了艺术献身嘛,但……想到对戏的人是池影,总有些浑身不自在,心跳也快了一些。
殷沁脸上尽量保持淡定,但刘飞还是看出了他的局促。
刘飞安慰道:“咱们这是正经戏,不会拍得太露骨,太过了也过不了审。”
“嗯。”殷沁低着头,乖顺地应了一声。刘飞和剧组的风格他知道,他倒不是担心这个。
刘飞继续道:“而且也不会一定用这一版。两个版本都拍一遍,先试试,实在找不到感觉咱们也不勉强。”
殷沁再次点头,抬头四望,见池影站在不远处,也正往这边看来。
殷沁又将视线转向刘飞,问:“问过池老师了吗。他什么意思?”
“他让我来问你的意思。”刘飞眨眨眼,捋着大胡子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他以前从来没拍过这种戏,好像还挺想尝试的。”
……有吗?刚刚去问池影的时候,池影的意思是“只要刘飞说通了殷沁,他就没问题”,他的表情看起来也并没有很想拍的意思啊?明明就是不好意思直接拒绝刘飞,才把殷沁拿出来当挡箭牌吧?项鸣刚想说话,被刘飞瞪了一眼,只好又缩了回去。
殷沁犹豫片刻,答应道:“那行吧,先试试。效果实在不好,再换回原来的版本。”
殷沁这边一答应,刘飞立刻就把池影叫过来,给两个人讲戏。
临时换的剧本,场景准备上又要下些功夫,这场夜戏到很晚才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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