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儿,你抱着竹竹别动,我来给你们拍张照。”
涂年不知道从哪翻了一架旧相机出来,试着拍了两张风景,像是突然发现了自己的摄影“天赋”,沾沾自喜地非要给烛酒父子拍照。
夏天的太阳尽管是早上也已经很热烈了,晒上一会皮肤就会变得滚烫。
烛酒抱着竹竹站在院子的大树下,一到夏天这树的树叶层层叠叠的,风吹过树叶的时候发出“沙沙”的声音。
树下一大一小眸子黝黑盯着镜头,崽崽的小肉手一直往烛酒脸上招呼,最近他对人类的五官有了极大的兴趣,谁抱着他就研究谁的。
烛酒无奈,敛了嘴角看向竹竹,竹竹和他对视了好一会,突然嘴往下一撇,大大的狐狸眼就含了一包眼泪。
“……”烛酒伸出一只手指给竹竹握住,握住他食指的竹竹才吸吸鼻子把眼泪憋了回去,一双眼上还蒙着一层水汽就又开始研究手指去了。
烛酒皱眉,“你这赖皮都和谁学的,小爸爸吗?”
另一边涂年总是找不到适合的角度,往后退了几步,还是嫌弃位置不好,直到退到了树荫外几番寻找才找到一个他满意的角度。
“可别,我小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涂年五岁才学会变成人身,崽崽五天就变成人身了,这能一样吗……
手指按下快门,从相机中传来奇怪的“卡兹”声,快门按到一半就按不下去了。
“咦……”涂年试着按了好几下都还是这种情况,这才拿出来还没多久怎么就坏了。
沉迷于相机中的涂年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太阳底下待了多久,直到烛酒冷飕飕地将他拎了回去,暴露在外头的皮肤已经全被晒红了,汗津津的。
涂年也没顾上,喝了一大口烛酒倒的水,就去找工具了,“相机好像坏了,我拆开看看。”
动手能力还算不错的涂年很快就把相机拆得只剩一个架子,问题很容易就找到了,也比较好解决,就是胶卷卡住了,他把所有的零件都按照顺序摆在桌子上。
烛酒把竹崽崽放在他身边,自己不知道去哪了。
“崽崽乖,别捣乱哈。”
竹崽崽皱着眉看着桌上的那堆零件,似乎在想这些丑东西难道比他可爱吗?想着想着嘴角不受控制的流下了一丝透明的不明液体,他愣了一下,忙把唇抿起来,小脸上出现一丝名为苦恼的神情。
他现在已经开始长牙了,粉嫩的牙床上冒出了个白白的尖,看见什么都想咬上一口,大人一不注意他就开始用嘴巴探索世界去了。
不久之后烛酒拿了条用冰水泡过的毛巾敷在涂年被晒的通红的皮肤上,突然的凉意让他打了个激灵,手下一乱将原本摆整齐的零件全部混在了一起。
涂年:“……”
他抬头看向烛酒,烛酒抿着唇望向涂年“期待”的目光,“……我去找找有没有说明书。”
这么老的相机都不知道是哪个时候的了,怎么可能找得到说明书……
……
自然没找到说明书的烛酒在飞机上盯着一堆零件,叹了口气翻书查了起来。
烛酒有事出差去了,家里现在就留下涂年和竹竹两人。这会才吃完午饭,本来想陪崽崽玩一会,但是他上一刻还手舞足蹈,下一刻就见他眼皮不受控制地垂了下来,头一点一点的像小鸡啄米一样,小孩子的困意来得十分突然。
涂年觉得逗趣,拿手机给录了下来,他还小的时候父母也天天用一个摄像机对着他照,那时候他不明白有什么好拍的,但是现在轮他自己了也深刻地体会了一把真香定理。
拍完之后才伸手把人给抱了起来,竹竹和他们住不同的房间,烛酒美名其曰身为烛龙要从小就锻炼他的独立性,所以出生没多久就给扔另一个房间去了。话是这么说,但是两人夜里起码要起三四趟,虽然有装摄像头但是不亲眼去看看总觉得不安心,也不知道是在折腾谁。
今天烛酒不在家,涂年干脆将人抱到自己的房间,在自己旁边给他安了个小窝,盖了个小小的毯子。
打开微博刷了一会,他现在的工作基本上回到了正轨,只不过他不缺钱也不缺人气,所以在选择剧本上稍微有点任性,只拍喜欢的亦或是极为优秀的好剧本。
最近更是迷上了舞台剧,经常在剧院泡着,烛酒没事就抱着崽崽在观众席坐着等他。这种没有NG直面观众的表演形式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很能磨练演技。
想起来他也很久没有发过微博了,虽然林安天天都在催……
打开自己的微博翻了一下评论区,就被评论区一位网友的名字给吸引了“年年期待你反攻”。
顺着头像点过去,涂年像是被打开了一个新世界,里头发的都是些文字作品,写的全是涂年和烛酒的同人文,只是在文里他是上头的那个。
“涂年一把扯开烛酒的领带,将他推倒在床上,背部与床面撞击带来的痛意让烛酒忍不住皱了眉,伸手想要阻止对方的压进。涂年握住他的手,低头在他唇上吻了一口,烛酒脸瞬间红到了脖子根。涂年见他这样舔了舔红唇,附在他耳边笑道:‘啧,要是让别人看到我们大总裁这个样子该多有趣啊。’”
接下来还有一大段描写烛酒神态的,要多诱人有多诱人。
“艹。”涂年低声吐槽了一句,这谁把持的住啊!
跃跃欲试!
他记得他的们cp粉头的名称叫做“年深日酒”,这叫什么,这叫民心所向,他怎么能让他们失望呢。
涂年在找到了他们的超话,在一个发了“年深日酒”的网友下点了个赞,然后回自己微博。
涂年月日时:【有眼光。】
只可惜现在烛酒不再身边,发完之后他看了眼旁边睡得正香的崽崽,顺势躺下来和他一起午休了。
虽然这条微博看着挺莫名其妙的,但是他那个明晃晃的赞先点在那了,所以大家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哈哈哈哈哈,我的梦想要实现了吗?我家年年要反攻了吗?】
【你猜我信不信???】
【年崽我觉得你可能是误会了,这个名字只是网友觉得你太傲娇了给你的遮羞布……】
【艹!!!好想看烛酒哭唧唧的样子!年崽你如果能反攻我酒把网名改成“年哥牛逼!”】
【不不不不!不行!我的cp不能逆!】
【年年威武!哈哈哈,不知道为什么打下这句话的时候就觉得你反攻不成功,毕竟……看看称呼就知道了。】
【年年、烛总,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另一边,烛酒一下飞机就打了个喷嚏,他抬头望了眼天空,变天了吗?
……
涂年睡得迷迷糊糊的,胸口上好像压了块巨石,呼吸都变得困难了,一睁眼就看见竹竹那张仿若缩小版烛酒的脸。
崽崽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竟然爬到了自己的身上,整个人趴在他的胸口上,双手正在他脸上胡作非为,因为用力想要立着头小脸憋得通红,还好自己是醒了不然等会要是摔了又得哭鼻子了。
涂年双手托着他的屁股坐起身来,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软软的触感加上一身的奶味实在是让人放不下手。
他轻轻刮了一下崽崽的鼻头,抱怨般地笑道:“明明是我生的你,怎么除了眼睛以外长得一点都不像我。”
崽崽眨了眨眼睛,听不懂他的话只觉得他笑得好温柔,便也咧嘴笑了起来露出粉嫩的牙床,学着他的样子也在涂年的脸上亲了一下,只是还掌握不好力道,糊了涂年半边脸的口水。
“呀呀呀,宝贝悠着点,等会撞到鼻子哭的又是你。”涂年双手搂着他下了床,“饿了没?”
崽崽哼哼唧唧了两声,涂年看了眼窗外,外头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没想到这一睡就睡到了傍晚。
涂年忙抱着崽崽下楼给他准备吃的,原本还没有叫唤的崽崽一看到奶就不行了,一冲好就抢了过来,喝得那叫一个着急。
“慢点慢点,”涂年怕他喝太急了想帮他抢过来了,只是崽崽的小手牢牢地攥住奶瓶的把,一双狐狸眼睁得大大的望着他,像是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要抢他的奶。
烛酒曾经告诉过他,烛龙这个种族小时候会特别护食,天生的本能。
崽崽喝了好几大口之后,肚子里可能有点存货了,这才舍得把奶嘴吐出来,举着奶瓶放到涂年的嘴下,眼睛紧紧盯着他的嘴。
涂年微愣,崽崽歪头,盯着他的嘴小小的眉头又皱了起来,疑惑刚才你还抢呢,这会怎么又不喝了。
过了一会,涂年终于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笑了起来,“哟,这会舍得给我了?我还就不喝了。”
崽崽抿唇,和烛酒的表情一模一样,说不是亲生的都骗不过去,只是崽崽现在脸上肉嘟嘟的,这表情做起来实在是奶凶奶凶的。
涂年闹他闹了好一会,才把他放儿童房里让他自己玩去,自己找了把椅子坐在他旁边看起剧本来,他昨天刚接了一部电影,但是真要进剧组的话还真有点舍不得,一进组就得几个月。
崽崽现在还站不起来,但是已经很会爬了,偶尔也能发出一两个像样的音节,只是他好像不怎么愿意讲话,只有涂年闹他闹得紧了才会皱着眉蹦出一两个字节,好几次涂荒他们见着这一幕都有些无奈。
自从有了这个小的,涂年的性格变了挺多的,也可能是因为没了顾忌解了心结。
崽崽“端坐”在软垫上,眼神扫过那堆满的玩具就移开了目光像是并没有什么兴趣,直到看到边上那花花绿绿的画本子眼神突然定了下来,双手往前一趴就朝那处爬了过去。
腿上的肉随着他的动作一颤一颤的,爬了片刻他才终于将画本抱在手中,打开后抬头看了眼同样在一边看书的涂年,嘴角抿出一个笑容,虽然看不懂但是完全不妨碍他翻页。
一页一页翻着,有时候还会煞有其事地停顿一下,等涂年发现他安静得过于古怪时,他已经翻了一本书了,下头还叠着四五本等着他“临幸”。
这幅假正经的模样实在是太过可爱。
涂年忍不住掏出手机拍了张他照片发给烛酒,之后干脆也脱了鞋子和崽崽一起趴在软垫上,将小崽子圈在自己的双手间,他看他的画本他读他的剧本,互不干扰。
车子行驶过程中外头的景物皆化作一道道流光,倒影在车窗上很快又划过,司机看了眼后视镜,刚才还一身寒气的总裁不知道盯着手机在看什么,气质柔和得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
烛酒看完照片,打字回到:“别忘了吃饭。”
手机响过之后,涂年看着上头几个字,才想起来自己好像是还没吃饭,疑惑烛酒怎么会知道简直神了,后来转念一想他可不就是神嘛,还是起身给自己找点吃的去。
……
第二天烛酒染着一身夜色踏进家门,涂年刚给崽崽围上围兜,前段时间二哥告诉他们竹竹现在不能光喝奶了,可以吃一些简单的辅食了。崽崽完全是按照人类这边的幼崽来养的,其实可以不用这么细致,按烛酒说的就算现在把他扔出去也死不了,但两人乐得给他最好的。
他们是们外汉也不懂这些,所以干脆请了一个专攻这方面的阿姨来负责崽崽的吃食,有时候也会负责一下他们的食物,例如现在烛酒不在家里的时候。
涂年把辅食放在崽崽的专属座位上,转身就看见了烛酒,“你回来啦。”
“嗯,阿姨刚走吗?”
他一边用湿巾给崽崽擦手一边对烛酒说道:“对,快去洗手,阿姨今天做了好多好吃的。”
崽崽看见烛酒很给面子的笑了,伸手索抱。
涂年却挡住了那个方向,“先吃饭饭才可以。”
崽崽眨了眨大大的眼睛,虽然想不出两者有什么联系,但是乖乖地消灭起食物来。
身后传来一声笑声,涂年转身看向烛酒。
烛酒摇摇头,说道:“只是以前没想过你也会有为人父的一天,还、挺有威严的。”
“啧,”涂年皱眉,“什么叫做没想到我也会为人父的一天。”
两人相视一笑,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因为很久以前就认定了你,因为没敢想你会与他人组成家庭,因为没想过你会带来竹竹。
……
夜里,这次两人没能再分心去崽崽的房间里转几圈,说到底都是那条微博害的。
涂年才洗完澡出来之后,就发现烛酒用略带着诡异的眼神看着他,还问道:“要不要给你个机会?”
“嗯?”
烛酒晃了晃手机,手机界面上“反攻”两个字在他脑海中不断放大,……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他都已经把那篇同人文给抛掷脑后了,没想到烛酒不知道今天怎么突然心血来潮跑起逛起微博来了,虽然他是没有翻到那篇带着些颜色的文章,但是耐不住他发的微博上了热搜啊,明晃晃的挂着两人的名字。
涂年有些炸,耳朵尖又红了起来,“艹……什么叫你给我机会!一直是小爷我让你而已。”
说着还不忘补充一句,“你躺着别动。”
烛酒抿唇笑着点了点头,伸手慢慢悠悠地将自己睡衣最上头的扣子解开,问道:“这样还满意吗?”
“……还、还行吧。”涂年努力回忆着昨天看的那篇文章,第一步该怎么做来着。
压倒?
涂年舔了舔发干的唇,不自觉地咬着大拇指,用余光偷偷打量了几眼烛酒,烛酒也没有催他只是懒懒的靠在床头等着他。
整个流程终于在脑中成型后,涂年利落地爬上床,“把、把你的手给我。”
“手?”烛酒疑惑,双手合在一起伸出去给他,“这样?”
“你还挺上道。”
烛酒扬扬眉,“还不错,你就不行得哄着才愿意。”
“……滚!”
涂年本来脑中还有同人文的影子,可是真等上了之后别说文字了就连思考都不剩多少了,将扣子全解开之后他眨了眨眼,用残存的理智说道:“你不是应该挣扎一下的、吗?”
烛酒:“挣扎?这样的好事为什么要挣扎?”
“好事?”
烛酒伸手将人搂了下来,附在他耳边轻笑道:“投怀送抱的好事。”
“你能不能按照剧本来了!”涂年脸“唰”地就红透了,只记得自己笨拙的回击了几句,之后便按着本能来了,眼前是烛酒那张欲求不满的脸,像是找不到点来抒发。
再后来一切都乱了,虽然不知道自己怎么又在下方了,脑海里却很清晰地明白自己这次“反攻”怕不是又失败了,气得张嘴狠狠地在烛酒的肩膀上留下了个齿印。
烛酒压低声音,声音和平时不同带着丝情、欲,说不出的性感,“我来替你履行一下那个cp名吧。”
……
第二天,涂年醒来的时候旁边已经没有人了,他刚想伸个懒腰,只是还没等他舒展开来腰部传来的疼痛就让他的动作僵住了,撑着站起来腿也是软的。
涂年握拳,低叱了一声:“王八蛋!”
泡了个澡之后才稍微缓解了一点,他换了一身衣服下楼,却没在客厅看见人,顺着回廊往院子走去,果然在那颗大树下看见了父子两。
竹竹很快就发现了涂年的存在,扭头往他这边叫了两声,烛酒也跟着转身,一夜过去他的精神倒是好得很。
他走近了些才发现不远处摆着他那部坏掉的照相机,现在安在支架上,镜头对着他们这个方向。
涂年:“照相机安好了?”
烛酒点了点头,“嗯,我们来拍一张全家福。”
听到“全家福”这种陌生的词汇,崽崽抬起来头望向他们,像是想要个解释。
烛酒刚想说,但是却被涂年阻止了,“崽崽,来跟着爸爸学‘爸爸’。”
崽崽实在不喜欢说话,涂年总在思考这个问题,是不是因为他当初怀孕的时候吃药了,崽崽有点笨,但是烛酒说人类的药物影响不到他,他只是单纯的懒而已。
崽崽小眉头又皱了起来,像是在思考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爸爸~”涂年又重复了一边,一个字一个字咬字无比清晰。
烛酒过去调试了一下相机,找好角度按了定时,之后回到父子两的身边,将崽崽抱了过来。
崽崽轻轻叹了口气,像是有点无奈,但是还是学着涂年的样子,“把拔~”
软软的小奶音和相机的咔嚓声几乎在同一个时刻响起来,将这一刻永恒的记录了下来。
许多年后照片或许已经泛着微黄,但是它依旧记载着一段记忆的碎片,像是许许多多个日子一样,平淡却温馨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