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傍晚回校,颜一舞很自觉地将手机带上了。鉴于那天和傅清明步行了那么长一段时间,颜一舞果断地选择了搭公车回校。

回到宿舍后,她简单地收拾了衣服,不久,桐茵也回来了,见她抱起课本要去教室,桐茵赶忙叫住了她,让她等等,两个人一起走。

路上桐茵问她周末过得怎么样。

颜一舞有些难以启齿。

她这才知道,原先的颜一舞周末两天都要去上古筝课。周六早上八点钟不到,颜母就掀了她的被子,让她赶紧起床,颜父要去上班,顺路将她送过去。

周末,连睡个懒觉都成问题。

颜一舞见了古筝老师,打过招呼,那位美女老师便让她自己翻开课本练习一下。她前一世知道原主的古筝很厉害。后来因为这一个,她还被学校强迫着报名去参赛,但是训练根本都来不及实行,她就被那个小孩子推下了楼梯,重回到了几年前。

所以此时的颜一舞,真的是一点儿古筝基础都没有。

她为难地看了老师一眼,那老师喝了口水,催促道:“把指甲戴上啊!”

颜一舞觉得自己问了一句让老师吐血的话,她直爽地问道:“怎么戴?”

她明显看见,那老师刚含进口中的水猛然喷了出来。

后续,更是频频让那位古筝老师发狂。

颜一舞什么都不懂,直接让老师从零基础教。那老师一口老血哽在喉间,“你不是颜一舞吧?明明你都能单独弹奏一整首歌曲也能轻松看谱了,现在从头来!”

颜一舞也无奈,“老师,辛苦了,我真的是全部都忘了。”

那老师可恨地抬手敲了她的脑袋,到底是没有办法,只好从音阶和21根弦开始教。

想来是习惯了原主的天赋,所以当看到颜一舞边看着谱子边简单地弹《沧海一声笑》这歌的两句高潮还要花了好几分钟找音,真的是忍无可忍,在她手背上拍了好几下,“6这个音在这里!3在这里!你怎么还要在那里找这么久!节奏节奏!不对!”

颜一舞被这个老师炮轰了两天,结论就是这老师,性子急。

如今想想,周末也不见得多舒坦,还是学校生活好。虽然每天作业很多,但是起码对她来说,毫无压力啊。

颜一舞回了桐茵四个字“一言难尽”。之后就听到桐茵说:“我听六班的文娱委员说,周末的时候,傅清明去了她们班的庆祝会。”

颜一舞完全没有抓住她话里的重点,“庆祝什么?”

哪知桐茵立刻质问道:“你关心的不该是傅清明吗?”

颜一舞奇怪了,“我关心他干什么?”

桐茵一口气堵在心里,到了喉间的话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她想问,为什么那天放学,他们两个人会一起步行回去!

她知道,颜一舞来往学校和家里都是搭公车的,而傅清明家里有司机开着一辆黑色光亮的车子接送。她虽然不懂那车子的牌子,但是听路过的男生讨论,据说那车子价格不菲,值好几百万呢!

她也想问,为什么傅清明会牵她的手?

她更想问,为什么六班的女生说,傅清明有喜欢的女生!

那女生是谁!是颜一舞吗?

桐茵想到这里便觉得委屈,她心里有怨气。她觉得自己和颜一舞算是好闺蜜,结果颜一舞关于傅清明的所有事情总是藏着掖着不透露半个字。

桐茵如此想着,脸色微变。

颜一舞察觉到气氛不对,看了她一眼,纳闷道:“怎么了?”

桐茵干脆道:“六班里有个男生和傅清明关系很好,周末六班庆祝会,傅清明也跟着去了,然后席间有女生大胆地邀请他一起唱情歌,傅清明拒绝了,说自己只和喜欢的女生合唱。”

“哦。”颜一舞听后也没有往心里去。

桐茵见她就这反应,感觉自己真的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软绵无力,想发泄什么,却不想更加郁闷了。

桐茵想问颜一舞听后有什么感想,但见她漫不经心的模样,还是忍住了。

回到教室,颜一舞看书、填试卷,桐茵显然不在状态上,颜一舞没有转过视线看她,都能感觉到她的坐立不安。

“你怎么了?”颜一舞奇怪道。

桐茵看了看她,伸手指了指教室后面空着的某一个座位,“他没来。”

“哦。”

桐茵想来是积压了好久的怒气这会儿急需找个出气筒,她提高了声音分贝,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一舞,你怎么这样!”

发现她的情绪来得有些莫名其妙,颜一舞不解道:“我怎么了!”

“傅清明怎么说都帮过你很多,上一次你来大姨妈,还是他将你抱去医务室的,如今他生病没有来学校,你就这样不冷不热!”

颜一舞搁下手中的圆珠笔,笑着问道:“那请问,我该怎么办?”

“你也稍微关心一下啊!”

颜一舞目光意有所指地在她身上流连了十几秒钟,意味深长道:“我以为关心他的人挺多的了。”

桐茵似乎是听懂了她话里的深意,因为颜一舞发现她神色一顿,随后目光闪躲地避开了,没有再说话。

颜一舞将试卷合上,从抽屉里抽出课外书的时候,在心里默默地感叹了一句:青春美好的小悸动啊!

傅清明直到周一下午才现身,当时倒数第二节课已经快要下课了,他喊了一声“报告”的时候,班里所有同学的目光都往他身上望去。

老师询问了他的身体情况,他哑着声音说:“好得差不多了。”

老师关心了两句,便让他回座位。

颜一舞目光也跟着其他同学一样肆无忌惮地打量他,看起来脸色并不怎么好,眉心也紧锁着,貌似心情很不好。也是,生病了,身体不舒服,心情又怎么可能舒畅?

颜一舞见他目不斜视地回到座位,再反观桐茵,恨不得整个脑袋都扭到后头去,心里越发肯定了昨晚的某个想法。

下课的时候,不少男生女生都围着傅清明的座位,对他嘘寒问暖。

颜一舞去洗手间回来,发现桐茵咬着唇,一脸犹豫不决地坐在座位上,但是,目光却是时不时落在了那群人的中心。

颜一舞抽了面巾纸擦了擦手,状似无意道:“想的话,就行动啊。”

桐茵闻言,后知后觉知道她这是在和自己说话,稍稍低头,没有说话,但过了会儿,又听到她问:“那你怎么不去?”

“我没这想法啊。”颜一舞笑着说:“我就是有点不明白,这都要放学了,怎么还这么勤快地来上课?干脆明天早上再过来不是更好?”

她刚刚去洗手间,听到里面的女生讨论,说傅请明周日早上发了高烧,高烧一直不退,住了院,情况好像是挺严重的,因此傅家的长辈还动用市里好几名权威医生,就只是为了看个高烧。

所以,高烧反复,回校上课,晚上还要住校岂不是挺危险的?要是半夜高烧卷土重来,那怎么办?

不过想完,颜一舞就在心里默默地唾弃自己:“人家都能来上课了,就不能想点好的?”

傅清明站起身走了几步,就听到了她声音又轻又软地说了那句话。

为什么不等到明天再来上课?

傅清明也想问自己,不顾家人反对,巴巴地赶来学校做什么?除了一开始她的那一个眼神,什么时候她关心在乎过自己?

傅清明一想到这个,便觉得心口闷得慌。

明明知道自己不该对她有意见,可是他还是忍不住,走到了她的身后,声音带了几分不悦几分冷硬,“让一让!”

他的声音很好听,用宿舍里那些女生的话来形容就是“苏”,所以哪怕因为生病声音稍稍沙哑,但也只是更添几丝磁性低沉。

颜一舞听到声音,下意识转身看向他,身体本能地让了道。

傅清明却是微微抬头,看也没有看她一眼,径直越过她的身子走了过去。

桐茵见两人这样,眸光微微一亮:傅清明对一舞这态度,难道真的是自己想多了而已?

颜一舞回座位坐下,心里稍稍不满,这态度,她招谁惹谁了?不过,他什么时候走过来的?刚刚不是还众星捧月般地坐在原位吗?怎么一眨眼就到自己身后了?

颜一舞懒得去理会这小插曲。

晚上夜修,傅清明请假,听说是放学后直接回家了。

但是闲来无事的同学,却是围在他的课桌四周,七嘴八舌地讨论着他抽屉里和桌子上堆积如山的礼物。

颜一舞不知道校园大众情人是什么待遇,单看傅清明,便觉得:嗯,粉丝的力量还是很强大的!

今天一整天上课,最多傍晚时分有充足时间,结果一个两个的都备好了慰问礼物,也是厉害。

第二天早读课,颜一舞和傅清明一起被叫去了办公室。颜一舞刚进办公室,就见他也风姿卓越地走了过来。似乎过了一晚上,他精神恢复了不少。

老师见两人都到了,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地说了一下。主要就是,两人要代表班级,准备节目参加市里的艺术节大赛。

比赛?

颜一舞震惊了,“老师,我才艺方面根本什么都不会啊!”

班主任笑着说:“一舞,你不用谦虚,老师知道你古筝弹得很好,就这么定了,你弹古筝,傅同学弹钢琴,合奏一曲,努力拿个一等奖。”

颜一舞只觉得头顶上天雷滚滚,她刚学古筝还不到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