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悦点点头,吩咐夏月:“再给我倒一盏茶水。”
她口渴的厉害。
夏月应“是”,才拎起茶壶。帘子一挑,季灏抬脚进来了。
她屈身行礼:“给季少……”话一出口,就觉得不对劲,都称呼「郡主」为「夫人」了,「季少爷」这个称呼自然也要改变。
夏月想了想,“给季大人请安。”季少爷还不满二十岁,称呼老爷更不对劲吧。
季灏却摆了摆手,说道:“以后称呼四爷即可。”
他既然上了威国公府的族谱,外界都是知道的。而威国公府的仆从见了他,也是称呼四爷的。
夏月应“是”,萧嚒嚒和音莲也恭敬的屈身行礼。
季灏径直走向婉悦,她现在已经成了自己的妻子,端坐在拔步床上。神情看着还淡然,但眼睛里却带了无措。
心里突然就一热,他和郡主终于是夫妻了。
婉悦见他一直在看她,也不说话,就有些紧张。俩人再亲密的相处也不是没有过,偏生到了这时候,觉得暧昧极了。
她假咳两声,找个理由,开口道:“你喝酒了?”
离老远,都能闻到他一身的酒味。
季灏“嗯”了一声,坐在她身边,眉眼一弯:“……外边来了许多宾客,我是新郎官,要作陪的。”
还好有徐至永和顾谷宣帮他挡酒,才可以抽身而退。
婉悦点点头。
夏月倒了茶水过来,她低头喝下。
季灏的目光跟随着婉悦,舍不得离去。
她穿着凤冠霞帔的样子,特别的端庄明艳。
有点陌生,却又催着人亲近。
凤冠是赤金和明珠所制,戴在头上,其实是挺重的。
婉悦的脖颈都被压酸了。
“悦儿,你是不是累了?”季灏和她相处的久了,素日里又格外的上心,当然能看出她的不适。
“……累且饿。”
对着季灏,婉悦永远都是被伺候的那个。
她也很习惯表达自己的想法和需求。
季灏笑的温柔如冬日暖阳,吩咐音莲、夏月:“伺候着你们的主子梳洗,再换一身衣裳。”
音莲、夏月屈身应“是”,找了一件水红色绣梅花齐胸襦裙出来。
连着内室的耳房做了净室,转过八仙过海的屏风,再打开单扇门就到了。婉悦走去净室,音莲先帮她取下凤冠。
夏月让小丫头端了热水进来。
婉悦洗掉脸上的脂粉,梳散了头发,松松地绾了家常发髻。戴了一支梅花纹南红簪子。夏月服侍她换上水红色绣梅花齐胸襦裙。
双肩娇嫩细腻,锁骨完美漂亮。
“夫人,您真好看。”音莲笑着称赞道:“肌肤胜雪呢。”
婉悦没吭声,却抬头去看镜中的自己。
被皇祖母养了一个月,圆润了不少。略尖的下巴,清盈柔和的面容。有两缕发丝垂在耳边,衬得脖颈儿细长优美。齐胸襦裙穿在身上,莹润饱满。
已经是妇人的发髻了。
她甚少穿齐胸襦裙,平日里觉得没有穿褙子方便。今日一看,倒显得妩媚动人。至于为何要装扮的妩媚?肯定是皇祖母事先都交待好了。
洞房花烛夜……于女子而言,是最重要也最美好的。两个相爱或者充满了对未来憧憬的人从此之后将要夫妻同心,相偕一世。
多么值得期待和郑重的事情。
婉悦平复下心情,走了出去。
季灏正坐在窗下的罗汉塌上喝茶。上面是一张炕桌,摆满了饭菜。
季灏听到脚步声,回头去看,眼神炙热一片。
“这是?”婉悦走到了跟前,不解地开口:“怎么还有饭菜?”
季灏缓缓神,笑着拉她坐下,“你刚才不是说饿了吗?”
婉悦抿了抿红唇,摇摇头:“我现在又不饿了。”
饿过头了,反而没有大的感觉了。
季灏却不容分说地舀了一碗人参乳鸽汤端给她,低声劝道:“喝些汤也好,胃里太空了,你也会难受的。”
当着丫头的面,婉悦有些不好意思,她只得接过来。看他还没有换下衣裳,就说:“你也去洗漱吧。”外边的宾客喧哗声都淡了下来,想必是夜深了,众人都告辞回去了。
季灏看了她一会儿,也不要人伺候,自己打开衣柜里找了天蓝色直缀,起身往净室走。
不大会儿,里面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响。
空气里传来了皂荚的清香。
婉悦匆匆地喝了几口人参乳鸽汤,摆手让萧嚒嚒撤了饭菜。
心跳一声快似一声。
她在内室里走了几个来回,索性坐在拔步床上。
大红的锦被耀眼……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将要发生的一切。
夏月还懵懂不知,而音莲却是年长知事的。她伸手关了隔扇,拉着夏月的手去了外间。内室里安静下来,仅仅剩下了婉悦一人。
季灏很快从内室里走了出来,还带着扑面而来的潮热的水气。他走出来时,婉悦还在发呆,似乎没有听到响声。
“悦儿,时候不早了。咱们也睡吧。”季灏吹灭了几盏烛火,内室里变得昏暗起来。
婉悦低低地应“好”,脱下鞋子上了床,拉开了大红锦被,躺在里侧。
她看着帷帐内挂的香包,上面绣的是鱼戏莲纹的花样。有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味,很好闻。
季灏坐在床沿上,好像还笑了声。声音低沉,很有磁性。他伸手放下了幔帐,躺在了婉悦的外侧。
俩人的呼吸绕在一起,分不出你我。
大约半盏茶的功夫,俩人谁也没有动。婉悦困倦地打个呵欠,今儿折腾了一天,真的是好累。就在这个时候,季灏却突然掀开了婉悦的被窝,温柔的搂她入怀。
婉悦一愣,浑身僵硬起来。
她不喜欢与人有接触,被季灏搂着,却难得的没有感到烦躁。倒是他身上热热的温度,给人一种很放松的舒适。
“悦儿……”
美人在怀,暖香温玉。
又是心爱之人,哪个男人受得了?
“我终于娶到你了。”季灏叹息般的开口:“我真的好高兴。”
婉悦在他的怀里轻轻转身,面对着他,看他的眼神炙热又明亮。
心里一热。
她也说道:“……我也很高兴。”
季灏的呼吸变得绵长,他低头吻了吻婉悦的脸颊。
像对待珍宝似的小心翼翼。
婉悦闭上眼,十指被季灏紧紧相握。
她的呼吸好像乱了。
而他的也乱了。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
淅淅沥沥的,绵延不绝。
竹笋破土而出,急速地长大了。被雨顶头一浇,更加的茁壮。仿佛是相辅相成的努力。有风吹来了。
呜呜咽咽的。
夹杂着雨声。
好一场热烈的,浓郁又奔放的春景图。
音莲和夏月悄悄地挑帘子出去了。
俩人站在廊庑下,以防主子们唤人服侍的时候听不到。
宅子里挂满了红灯笼,还贴了双喜字。
喜庆又热闹。
不知道过了多久,内室里传来了主子要热水的声音。
音莲忙指使着几个粗使的嚒嚒抬热水去净室。
婉悦已经累的睡着了,季灏亲自抱她去沐浴。
音莲和夏月要进去伺候,还被赶了出来。
季灏的原话是,“我一个人就行了,用不着你们。”
他能伺候好郡主,用不着旁人。
夜很深了。
万籁俱寂。
众人都沉沉地睡去。
婉悦是被渴醒的。
她的嗓子又干又涩,出口的声音还沙哑。一旁的季灏睡的正好。她想起俩人纠缠的情形,脸一红,更是不好意思打扰到他。
婉悦低声喊外间的夏月。
果然,夏月很快走了进来,压低了声音:“夫人,您怎么了?”
“倒一盏熟水过来,我渴的厉害。”
夏月答应一声,转身走了出去。不消片刻,便端着盏碗进了内室。
作者有话要说:真的好难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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