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凌德看了婉悦一会儿,笑了笑:“你倒是像了你的父亲……”
都是只愿意记住别人的好。这样的良善,是最不适合当皇帝的。也正因如此,当皇帝才是自己。而不是当年更得父皇欢心的朱凌桦。
朱凌德的话颇是模棱两可,婉悦却没有问。她连父王长什么样子都忘记了,也没有问的必要。
“这个给你。”
朱凌德在床头小几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锦盒,打开来是一块碧玉牌子。正面雕着腾云驾雾的龙。后面雕了四个字——如朕亲临;下方还有一行小字,是朱凌德的谥号。
婉悦神色微顿,并没有伸手去接,问道:“皇伯父,您这是……”
“原本也是属于你父亲的,当年……”朱凌德停顿了一下,却不愿继续往下说了,仅嘱咐道:“这牌子你好好地收着。到了关键时刻,能救你的命。”
朱凌桦上战场那年,他就准备送予他。为他守护天下,征战疆场的亲兄弟,本就应该得。只是,青海一战后,回来的却是朱凌桦的尸体。
“皇伯父,我用不着。”
婉悦还在推拒。父王的东西,而他不在了,她不应该私自收下。
“听话。”朱凌德剧烈地咳嗽起来,“悦姐儿……以后……朕怕是不能护住你了……”他的身体状况自己还是能明白的,虽然下任的皇位是定下了太子,但朝堂更迭又岂会没有凶险?突发事件太多了。可能是谁也料想不到的。
婉悦听明白了他的意思,抿了抿唇,难过涌上心头。
她接过来,艰涩道:“谢谢皇伯父。”
外间的灵嫔听到咳嗽声,抬脚走了进来,娇滴滴地:“皇上,您怎地又咳嗽了?太医都说了不让您心绪激动。”她到了近前,熟练地把手里准备好的丹药递过去,又端起水杯,“让臣妾伺候您吃一颗吧,吃下去就不会咳嗽了。”
还在吃丹药吗?
婉悦皱了皱眉。
而朱凌德却答应了,就着灵嫔的手吞下丹药,又喝了几口茶水咽下去。
婉悦看了一眼格外殷勤的灵嫔,觉得不大对劲。
她忍了忍,起身告辞。
朱凌德摆摆手,“你去吧。”
灵嫔却笑眯眯地:“皇上,臣妾去送一送郡主。”
朱凌德应“好”,闭上眼歇息。
他如今病的厉害,和侄女说了一会儿话,便体力不支了。
婉悦和灵嫔一前一后地出了乾清宫。
婉悦说道:“灵嫔娘娘还要照顾皇伯父,就此止步吧。”
“是。”灵嫔笑了笑,“早闻郡主姿容过人,今日一见,果然是人中龙凤。”
婉悦看了看她,“承蒙灵嫔娘娘的夸赞,愧不敢当。”
俩人正说着话,一个道士装束的中年男人踏上了汉白玉弓桥,看到灵嫔时,双手合十:“贫道来给皇上讲道。”
灵嫔也双手合十回了礼,“李真人,皇上正在里面呢,您请进。”
李真人有几分好本事,不仅道法专修有一手,就连练丹药也是行家。不然皇上又怎会如此听从他的言语?竟是连太医院的人也不信了。也不知道郡王爷是从哪里找的这人。
李真人应“是”,守门的小宫女挑起竹帘,他径直走了殿内。仿佛没有看到婉悦一般。
灵嫔看到他抬脚进了屋,又和婉悦寒暄了两句,也跟着走了进去。
婉悦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转身走下台阶。
她问身后跟着的音容:“皇伯父一直都在用丹药吗?”
音容叹了口气,应“是”,又说:“太医虽然诊治过,也用了药,却没有什么用处。想必是日服丹药的问题。”
“既然知道是丹药的问题了,没有人告诉皇伯父吗?”
婉悦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