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吃过午饭,喻母是要照常带着米宝在院子里走走消消食的。
喻临渊好不容易等自己到了一岁多,最近也学着正常孩子一般,开始学习走路了。
扶着墙,还有一个仆妇和小厮在后头盯着,初为父母的喻家夫妻,倒也放心。
“善郎,慈幼院那边是不是要完工了?”
喻母也不是一直待在后堂料理后宅的妇人,闲下来的时候,也会去县里随意转转,县衙里的事情,喻父偶尔也会和她说上几句,她也乐意琢磨这些事情。这还是她的母亲纪母教给她的,嫁为人妇之后,就没有在家做姑娘时来的顺心,想要抓住丈夫的心,光是了解后宅是不够,还需得细心去了解男人在外边做的事情,但凡事也要注意一个度,别抓的太紧,要是惹了丈夫厌烦,就得不偿失了。
听了纪母的嘱咐,喻母和喻父成婚三载,还没红过脸,婆家对她也是称赞有加。
喻父是一直知道妻子的体贴的,最近就是慈幼院的事情让他头疼,里里外外全是事情。
“慈幼院是要完工了,当初我还以为完工就大吉大利了,没想到这后头的事情还多着呢。”喻父说到这就蹙起了眉头。
“是需要收养的孩子太多了?”
“可不是,现在慈幼院还差一点完工,隔三差五的,就有女婴被扔在慈幼院门口,还有三四岁的孩子,家里都养了这么几年了,怎么就舍得扔。”喻父说到这,就狠狠的叹了一口气,“最担心的啊,就是往后的孩子会越来越多,女孩子。”
慈幼院是由大衍朝廷设置的社会救助机构之一,是用于收养一些无家可归的孤儿,大衍朝的救助制度是比较完善的,光是喻有善管理的福山县,就有普济院和慈幼院,这两个院虽然名头不一样,但地理位置相近,两个院都在一处。
普济院的功能更加完善,在旱、灾、疫期,除了收留一部分灾民和病民之外,还会布粥施药,无灾时期的普济院,就收留了一些无家可归或是无子女照顾的老人,还有一些身患重病却无钱治病的贫苦人,现在福山县的普济院,就是后边这种情形。
慈幼院的功能相对来说就要单一得多,多是用于收留弃婴。福山县之前有一个破落的慈幼院,因为上任县令的不重视,原先的慈幼院已经倒塌,是喻有善上任之后,多次上书,才让朝廷拨了款下来,在原来倒塌的原慈幼院上另外修建了一座新宅子,目前已经快要完工了。
喻有善一直盯着慈幼院的修建,赶着进度,慈幼院才会在秋季完工,也能让那些流落在外的乞儿,在冬天有个栖身的地方。
“芝娘,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在慈幼院门口发现的那些女婴,身上穿的多是半新半旧的麻布衣裳,但大多是干净可以蔽体的,若是……若是没有慈幼院,这些人家也会愿意好好养着这些女娃吧。”
芝娘也是做了母亲的人,每天看着儿子乐呵呵的样子就觉得心里开心,那些父母因故没了的孩子成了街上的乞儿,她见着了也得念一声可怜,只这些抛弃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的狠心人家,她却不知该如何评判了,官人的烦心还是得劝解,于是说道。
“当初善郎刚上任的时候,县衙的人不服管,还有些贪普济院银子的恶人,看着善郎一日日的消瘦,我也帮不了什么忙,只能拿出一部分嫁妆银子,给普济院的老人们加件薄衫。秋嬷嬷当初带着圆嫂给老人们发衣衫,我还怀着米宝,只能在一旁看着,也跟一些老人们聊了聊,我记得有个老人,他有些糊涂了,不记得是谁把他送到普济院的,说话的口音跟福山县这边的完全不一样,像是漳县那边的人。”
经过芝娘的提醒,喻有善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模糊的影像,普济院的人都叫他瘸老三,听口音是南边漳县那边的人,离福山县得有几十里,老人在这边的普济院呆了几个月,清醒的时候少,只能在清醒的陆陆续续说了一些他自身的情况,家里该是有三个儿子,还有两个闺女,以前也在别的普济院呆过,他自己又找回了家,一回家,就被家里人嫌弃,老人这么一想,自己挖出了藏了许久的银子,没多少,倒是够漳县到福山县的路费,就自己找到普济院住下了。
“那位……老三叔,”芝娘叫不出瘸老三这种诨名,顿了一下,“可是说在普济院呆着更舒畅,那些被扔下的孩子,在自家的日子又能过得多好,只要咱们尽点心,在咱这不打不骂,每天吃个半饱总是可以的。”
“也是,能不要孩子的人家,想必这些孩子就是在家里长大,以后的际遇也说不准会比在慈幼院好,罢了罢了。”喻有善一想开了,心情也舒畅了几分,但想到老三叔的情况,好不容易松开的眉头又皱起来了。“这老三叔家的儿子闺女,要我说,才是真的该从小就丢了得了。”
芝娘继续开导,“老三叔现在也没后悔药吃了,如今在普济院每天晒晒太阳干干一些轻松活,也比受家里的白眼强。这老人和孩子都一个道理,当下的日子过得好了,就不会想着从前的惨日子了。”
“哎哟,芝娘你这可是给为夫找了个麻烦活,有银子了这日子才能顺畅,上头那些拨银子的现在见着我可是绕道走,我估计晚间梦里也得同夫人一样做个聚宝盆的梦才行。”喻有善说着说着自己也哈哈大笑了起来。
芝娘见丈夫眉眼间不见了消愁,自己也开心不少。“善郎,那我给你送点银子,咱们米宝也不需这么多人盯着,虽然看着淘气得很,心里却是个有分寸的,慈幼院现在没有人手帮忙,可以让圆嫂过去搭一下手。”
喻有善闻言握住了妻子的手,欣慰的笑笑,“多谢娘子体贴,确是省了一笔银子哈哈。”
“夫妻一体,需要说些什么谢。”
两人目光交接之处,都是彼此才懂得的欣慰和贴心。
在院子里歪歪倒到走路的喻临渊,虽说隔着喻父他们之间远,可是他们说的话,却一字不落的全听进去了,看来喻父需要操心的事情是真的多,有了温婉娘亲的开导,他这个小屁孩还是好好学走路吧,而且给力娘亲还让圆嫂去慈幼院帮忙,少了一个盯着他的人,他离试验小外空攻击能力的机会又进了一步。
是了,虽然他来这边已经一年多了,小外空是一次都没敢尝试,小内空还只能在晚间熄了烛火后,躺在婴儿床上,将床头的布老虎、拨浪鼓之类的东西,收进去放出来的,过过干瘾。
什么时候能够长大啊!
看到喜欢的东西放进小内空收藏,已经是他的习惯了啊!天知道他每日路过厨房,看见那些新鲜的羊肉猪肉活鱼小白菜,内心有多么煎熬,要不是身边有人盯着他不让他往厨房这种危险地带跑,他绝对控制不住自己往小内空装东西,就算拿不了大件,拿颗蒜头也是好的哇,小内空里面没有时间流速,可是无敌保鲜的。
身为小宝宝,每日盯着他的人太多,只能少去厨房外边溜达咯。